夜半，燭火熄滅，房間裏檀香繚繞，靜謐到，連窗外的風雪呼嘯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墨辭側目，看了眼枕邊人，試探喊道：“璃兒，小璃兒？”
沒有回應。
看樣子，是已經入夢了。
方才，璃兒睡下後，他偷偷將房間內的檀香，換成了讓人昏睡的安神香。
為的，是解決白天的後患。
確認她已熟睡過去，墨辭才起身，冷言道：“出來吧！”
下一秒，容離從禦清冰焰中鑽出，出現在他跟前：“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嗎？”
眼神躲閃，顯然心虛了。
大概猜到了，他要說些什麼。
墨辭輕揮手，在月淺璃周身設了道隔音結界。
這樣，就算小丫頭突然蘇醒，或是根本沒有昏睡，也聽不見他們的對話。
萬無一失了，墨辭才開口，直入正題：“今日白天的事……”
“你為什麼要製造出一個幻境，來騙主人？”容離質問他道。
主人對他坦誠相待，可他卻處處留心，事事都隱瞞著主人。
他究竟安的什麼心？
“你還是別問了。”墨辭微微歎了口氣，“知道太多，對你沒什麼好處。”
“你……”
“你隻需知道，我永遠不會害璃兒。”墨辭與他四目相對，語氣誠然。
容離沉默了。
以他對墨辭這麼多年的了解，當然也知道，他絕不會做害主人的事。
可是……
“可你為何不告訴她實情？”容離想不明白，“無論發生什麼，她可以和你一起麵對的！”
他不想看見主人被蒙在鼓裏，到後來，還是會受傷害。
墨辭淡漠道：“我自然權衡過，說與不說，哪個對她更好。”
“容離，如果你想讓你主人安然，那就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吧，今日之事，算我求你。”
容離心裏“咯噔”了一下。
他既然都開口求自己了，看來，事態一定嚴重到連他都不可控製的地步了。
也罷……
“好吧。”容離的態度軟了下來，“我可以幫你保守秘密，但你要知道，紙包不住火，總有一天，你會瞞不過她的！”
“到了那一天，你有沒有想過，要如何……”
“到了那一步，再說吧。”墨辭也隻能這麼說了。
眼下，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而後，兩人的日子又平淡了些時日。
他們隱居在攬月城城郊，人煙稀少，平日裏，連來往的妖獸都見不到幾隻。
墨辭的傷勢，也很快恢複了。
兩人一起做飯，一起栽花種草，一同撫琴，溫馨而平靜。
除開這些之外，剩下的時間，月淺璃便一心修煉，終於在一個月後，突破了大神域二重天。
距雪域遺址開放，也隻剩一日了。
這日，房間內安靜如雞，地上的火堆，燒得滋滋作響，也讓周遭的溫度都暖了許多。
“九歌。”
月淺璃望著半空中的功法，問他道：“你的意思是，若是我們練成了陰陽兩儀決第二層，便可借用對方的靈力？”
“嗯。”
“那挺好的。”月淺璃眸色一亮，“你借我的靈力，可壓製萬靈古焱，我借你的靈力，可以短時間內變強。”
簡直是天衣無縫，天作之合啊！
“嗯……”墨辭搖了搖頭，“我能隨時借用你的靈力，但你不能。”
“為何？”她問。
墨辭輕捏了捏她的臉：“因為，璃兒如今的修為略低於我，強行借用強於你自身的靈力，你會受傷。”
“原來如此。”
“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你可不要借我靈力。”墨辭悉心叮囑道。
“好。”月淺璃答應，“不過，我們還是先將這第二層參透了，再說吧。”
“好啊。”墨辭輕點頭，隨即伸手，將她從貴妃榻上抱了起來。
她怔了怔：“幹嘛呢？”
不是要修煉嗎，怎麼又抱上了？
“榻上太硬了。”他低沉的聲線，在月淺璃耳畔回響著，“咱們去床上修煉，床上軟。”
每一個字，都像在撩撥她的心弦。
月淺璃：“……”
“那我自己走吧。”
她沒拒絕，卻還想著，墨辭體內還有裂魂刺，擔心他抱不動自己。
“不必……”
墨辭話還沒說完，月淺璃便輕輕從他懷裏跳下來，反拉住他的手：“走。”
不知為何，他明璃兒在體諒、關心自己，心裏卻莫名有些難過。
或者說，是愧疚。
他沒多說什麼，勾唇苦澀一笑，任由她拉著自己的手，入了內屋。
床簾垂落，月明星稀，一片旖旎。
於是……翌日，月淺璃撐著快要散架的身子，一想到還要去雪域，心態都快崩了。
她現在萬分後悔。
自己昨日，為何要提出雙修，還表現出那麼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真是作繭自縛，自討苦吃啊！
她哭都來不及了：“昨晚，我真不該跟你說那句話！”
墨辭桃花眼勾起，笑道：“對不起，娘子，昨日我看你那般迫切，便也想盡快與你練成呢。”
月淺璃：“……”
她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了。
墨辭柔聲補充道：“下次，我一定更溫柔些。”
月淺璃瞪了他一眼。
你還想有下次？
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見她欲哭無淚的模樣，墨辭隻覺十分可愛，又關切道：“娘子昨日太累了，今日就好好在家歇息吧，那雪域，我獨自去一趟就是。”
“不行。”她一口回絕了，“我要跟你一起去！”
雪域遺址，千年才開放一次，此次前去遺址的強者，定也是數不勝數。
她不放心讓九歌一個人去。
“娘子，不必逞強。”他聲音很溫柔。
月淺璃還是搖了搖頭，攥著他的衣角，態度十分堅定：“我現在很好。”
一點都沒逞強呢……
頓了頓，墨辭調侃她道：“我知道了，其實娘子是不想與我分開，時時刻刻都想在待在我身邊，是不是啊？”
隨口一語，卻命中了她的心事。
的確……
經曆了那麼多次生離死別，如今，她真的一分一秒也不想跟九歌分開了。
但，麵子還是要的。
“沒有！”她還是嘴硬道，“我是擔心你的安危，擔心……南海又派強者來追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