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墨無澈出去了，月淺璃才說話：“剛剛我摸了下他的脈象，結合他的症狀，初步判斷，應該是……不定時性失憶了。”
“不定時性失憶？”
“嗯。”月淺璃點了點頭，“也就是說，他隨時可能會恢複記憶，可能是三天，但也可能是三年、三十年，三百年……”
也有可能，永遠都這樣了。
“那怎麼辦，有沒有解決法？”墨闌河追問道。
這好歹是大長老的兒子，變成了如此模樣，他怎麼跟大長老交代啊？
“或許有吧，但我懶得找。”月淺璃漫不經心。
“你……”
“墨族長不覺得，他現在這樣挺好的，比以前可愛多了嗎？”月淺璃問他。
“就是嘴巴欠了點。”墨闌河點了點頭。
以前的無澈，工於心計，心思陰沉，時常是笑裏藏刀，而剛剛那個無澈，簡直像個傻子。
這兩者，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你看，你這樣把他帶回去，也不好交代，幹脆就當沒碰到他，把他留在我這吧。”月淺璃唇角微揚，“正好，我身邊缺個打手。”
“什麼？”墨闌河哭笑不得，“無澈他、他好歹也是龍族三殿下，天之驕子，你怎麼能……把他當打手呢？”
這若是讓無澈恢複記憶，還不得殺了她？
月淺璃不置可否一笑：“讓這朵小花遭受下外界的毒打，也算曆練，未嚐不可。”
墨闌河：“……”
還毒打！
“咳咳，放心。”月淺璃言歸正傳，“我不會傷害他，就讓他留在這，等他記憶恢複了，我就放他走。”
她得罪了玄冰城城主，處境窘迫。
而墨辭又服了玉清丹，靈力處於渙散狀態，若被仇敵找上門，恐怕很難應付。
但，若是有墨無澈這個大神域九重天的打手，她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免費的打手，不用白不用啊！
墨闌河還是有些猶豫：“這……”
無可奈何，墨闌河隻好妥協：“好吧，那你們自己小心。”
他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嗯。”
隨即，墨闌河沒再多逗留，帶著琥珀一同離開了。
這時，墨無澈恰好端水進來。
一看墨闌河走了，頓時喜笑顏開：“姐姐，你真厲害，當真把他給弄走了。”
“那當然。”月淺璃大言不慚道，“我可是你姐姐。”
墨無澈眨巴著眼睛，走上前去，將水遞給了她：“姐姐，喝水！”
接著問道：“那，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啊？”
他腦海中一片雜亂，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叫小澈。”
“小澈……”墨無澈重複了一遍，“就叫小澈嗎？我沒有姓氏？”
“沒有。”
“啊？”
月淺璃看著他，故作語重心長：“你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我收養了你，我不知道你姓什麼，就給你取了小澈這個名字。”
“原來是這樣。”聽完，墨無澈坐在了地上，有些懵神，“原來，我的身世這麼淒慘啊。”
說著說著，自己都要哭出來了。
看他如此入戲，月淺璃不由得暗暗一笑。
這傻子是信她的話了。
於是，故意安慰道：“小澈，那些都是前塵往事了，別擔心，今後，姐姐會好好疼你的。”
說罷，她將手中那杯沒動過的水，遞給了墨無澈：“來，喝口水壓壓驚。”
水中，她下了無色無味的劇毒。
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個傻子何時會恢複記憶，還是在他身上留個底牌吧。
“好。”墨無澈出神般接過水杯，一臉黯然神傷，卻沒心思喝。
他的視線，落在了榻上昏迷的人身上，又問：“姐姐，他是誰啊？”
“我是不是，認識她？”
不知為何，他看著墨辭，竟覺得有些眼熟。
但又實在想不起，在哪見過。
月淺璃回答道：“他是你哥。”
“我哥哥？”墨無澈又問，“哥哥他怎麼了，受傷了嗎？”
“是啊。”月淺璃微微歎氣。
“是因為……”
“沒錯，是因為你。”月淺璃接著編瞎話，“你頑劣不懂事，一個人到處亂跑，碰見了吃人的妖獸，你哥哥為了救你，才受了傷。”
“啊？”聽完，墨無澈麵露愧疚，“那、那我可真不是個東西！”
“姐姐。”他抬起頭，主動認錯道，“是我不懂事，我以後再也不會頑皮了，你們不要生氣，不要因此丟下我，好不好？”
懇切的語氣，帶著幾分驚慌。
生怕姐姐一生氣，就不要他了。
“好。”月淺璃爽快答應，“隻要你以後乖乖聽話就行。”
“我一定乖乖聽話！”墨無澈信誓旦旦，“以後，姐姐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嗯……”
對於他的態度，月淺璃十分滿意。
這傻子，還挺上道！
於是，她也不再客氣，指了指桌案上的藥材：“你去把藥煎了吧。”
“好！”墨無澈馬上答應，“姐姐，還有什麼別的吩咐嗎？”
一副樂意效勞的態度，十分殷勤。
“把水喝了吧。”
“好，我喝。”墨無澈便端著水杯，一飲而盡。
親眼看見他喝下劇毒，月淺璃才放心。
大功告成了！
“有什麼事我再叫你。”她一時也想不起來了，“去吧。”
“嗯。”
墨無澈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房門輕輕關上，房間內恢複靜謐，月淺璃的視線，落在墨辭蒼白的睡顏上，淡然勾唇，內心的情緒五味雜陳。
但願，他們從此苦盡甘來，再無陰霾。
……
她在床邊守了好幾個時辰，約摸到了傍晚，聽見樓下傳來一陣動靜。
吵鬧、冗雜。
怎麼聽著……有點像傻子的聲音？
傻子不會出事了吧？
想到這，月淺璃急忙下樓去，才知……墨無澈為了煎藥，把人家客棧廚房給燒了。
廚房，已亂得一片狼藉，全是黑煙，燒得隻剩斷壁殘垣了。
廚房門外，七八個夥計趴在地上，抱著頭，做求饒狀，偷偷瞪著那氣焰囂張的始作俑者，都敢怒不敢言。
他們身上，皆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墨無澈滿臉、滿身黑煙，穿梭在那七八個夥計中間，罵道：“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燒你們廚房的，老子都道歉了，你們還想怎麼樣，沒完沒了嗎？”
明明是他理虧，卻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