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淺璃昏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她思緒始終處於迷亂中,還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中的自己,瘋了一般穿梭在荒林中,急切找尋著,那個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身影。
“墨辭,墨辭!”
她邊四處找尋,邊喊著他的名字,急切得想將整個荒林翻了遍。
刷——
倏地,她因跑得太快,腳步趔趄了一下,突然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
鼻尖,傳來淡淡的、熟悉的清香,絲絲扣人心弦。
男人下意識摟住了她,聲音低沉而又溫柔:“小璃兒。”
這是……他的聲音!
月淺璃抬眸,瞥見那雙妖孽的桃花眼,心頭“咯噔”了一下。
“墨、墨辭……”她怔了怔,還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墨辭,真的是你嗎?”
那麼真實,卻又那麼虛幻。
“嗯。”他應聲。
下一秒,月淺璃情緒徹底失控,徑直撲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生怕自己一鬆手,眼前的人,又像無數次夢魘那樣,消失不見了。
她怕。
壓抑在眼眶裏的淚水,一湧而出,她抱著墨辭,出言道:“我等了你好久,我真的等了你好久了……”
“墨辭,我好想你。”
帶著哭腔的每一個字,都痛徹心扉。
兩百多年來的隱忍、委屈、痛苦,仿佛一瞬間全部發泄出來。
這些年,沒有墨辭在她身邊的這些年,每一秒都十分難熬。
墨辭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我也是。”
“我就知道,你還在,我就知道……你肯定不舍得離開我的。”月淺璃又欣喜又倉惶,“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了。”
她真的不想再經曆分離了。
“好。”他回應了一個字。
誰知,說完這個字,他輕輕鬆開了月淺璃。
“墨辭,不要……”
月淺璃還未來得及挽留,眼前的人便化作泡影,瞬間消散。
像是,從來沒來過。
“墨辭,墨辭!”突然一懷抱空,月淺璃跌倒在地,驚慌失措,“不要……”
“墨辭,不要走!”
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劃破天際。
下一秒,她睜開雙目,從夢中驚醒,小臉蒼白,冒出了許多冷汗。
四周的陳設,一片靜謐,顯然,他們已回到客棧了。
“小淺璃。”雲荒靠近過來,關切道,“怎麼了,又夢魘了嗎?”
月淺璃還有些驚魂未定,她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勉強回過神,急忙問他:“雲荒,九公子呢,九公子他人呢?”
她還記得,鬥笠下那雙熟悉的桃花眼,依舊眸中的似水柔情。
雖然隔著麵紗,她隻看到了眼睛,未曾看清九公子的其它五官。
但,那一眼萬年的雙眼,除了她的九歌,還能是誰?
九歌的眼睛,她絕不會認錯。
是他,沒錯!
“九公子?”雲荒不明白,為何她一醒,就關心起九公子來了。
“你快告訴我,他在哪?”她急切追問。
雲荒如實回答著:“他把你交給我後,就走了,應該是回去了吧。”
“我去找他!”聽到這,月淺璃迫不及待地下了床。
她一秒鍾也等不了了!
“小淺璃,別急啊。”雲荒起身,“外麵風雪大,你先把外衣披上!”
然而,他說話間,月淺璃便已匆匆跑出去了,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雲荒微微歎了一口氣,便隨手拿了件披風,匆匆去追她了:“你等等我!”
出了門,外麵風雪交加,一片冷寂。
月淺璃披散著頭發,隻著一襲單衣,光著腳,頂著大雪,在雪地中奔跑著。
心裏,隻剩下一個念頭。
去見九公子!
除了這個念頭,她什麼也顧不上,什麼也不在意了。
就這樣,雲荒、宣兒追著月淺璃,一路追去了九公子所在的莊子。
剛到莊子門口,冷夜就攔住了她:“公子身體不適,今日不見任何人,姑娘請回吧!”
他一臉警惕地盯著月淺璃。
這丫頭衣冠不整,模樣匆促,還不知是來幹嘛的。
這種人,可不能讓她接近公子!
與此同時,雲荒追上來,給月淺璃披上一件披風,滿目都是擔憂。
“我就見一眼。”月淺璃懇求道,“絕不多叨擾,勞煩行個方便吧!”
冷夜十分決絕,沒有任何商量的意思:“不見,走吧走吧!”
語氣中,透著幾分不耐煩。
他們公子,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月淺璃卻不打算離開:“今日見不到九公子,我是不會走的。”
“你……”
“九公子!”她刻意揚起聲調,故意讓裏麵的人聽見,“昨日的救命之恩,我還未好好感謝呢,你就給我一個當麵感謝的機會吧!”
“別吵!”冷夜黑了臉,“說了不見就是不見,你要是再……”
“讓她進來吧。”
這時,屋內傳來了一道淡然、空靈的聲音。
是九公子的聲音。
月淺璃頓時眼前一亮:“聽見沒,你家公子準了?”
“你……喂!”冷夜還沒說什麼,就被月淺璃一把推開。
接著,她便衝進去了。
冷夜無奈歎了一口氣,隻好攔住雲荒和宣兒:“公子隻讓她一個人進去,你們,就暫且在外麵等著吧!”
雲荒和宣兒相對視一眼,不屑道:“誰稀罕進去?”
若不是小淺璃,他才不會來這破莊子。
“你……”
“好了,雲荒哥哥。”宣兒扯了扯他的衣袖,打圓場道,“我們就在外麵等一會吧。”
這冷夜,好歹也是九哥哥的人,她不想讓九哥哥的人為難。
“嗯。”雲荒應聲。
發生了什麼意外,他再進去也不遲。
……
內屋,窗子緊閉,光線略顯昏暗,旁邊點著燭火,視線還算明亮。
墨辭一襲雲錦白衣,戴著麵紗,波瀾不驚地坐在床榻上。
風吟恰好給他換好了藥,包紮好了手臂上的傷。
聽見腳步聲近,他輕拂袖,寬袖遮住了手臂上纏滿的繃帶。
刷——
下一秒,月淺璃推門而入:“九公子!”
墨辭抬眸,隻見她墨發披散,薄薄的衣衫外,披著一件披風,光著的雙腳已凍得通紅,整個人看起來風塵仆仆。
眼底,閃掠過一絲心疼。
這個傻丫頭,定是剛蘇醒,就迫不及待跑來找他了。
於是,佯裝漫不經心地吩咐道:“風吟,點些碳火,給月姑娘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