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族還是這般喪心病狂。”青裁咬牙切齒道,“如此殘忍,倒不如直接殺了他好了。”
言語之間,都帶著恨意。
“總有一日,我會讓他們都還回來的。”月淺璃捏了捏指骨,開口道。
似乎還有些後悔,今日沒在靈殿多殺幾個人,解解恨。
“咳咳……”
倏地,榻上的人指骨微微動了動,劇烈咳嗽了幾聲,唇邊溢出些許鮮血。
“墨辭。”月淺璃心尖刺痛了一下,小手輕輕擦了擦他唇角的血跡。
肌膚與肌膚貼近,一絲溫存入骨。
倏地,纖細的小手被他輕輕握住,冰冷的溫度,傳入心底。
怎麼這麼冰?
墨辭秀眉微蹙,額邊不斷冒著冷汗,迷迷糊糊地啟唇道:“冷,冷……”
月淺璃反扣住他冰涼的指骨,輕輕將他抱入懷裏,十指相扣,溫熱的靈力自掌心緩緩渡入他體內。
貼近的距離,她能明顯感知到,墨辭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冰冷得如同死屍。
“沒用的。”青裁無奈道,“他已沒了內丹,吸收不了幾分靈力的,月姑娘,你也無需再浪費靈力了。”
“沒事。”月淺璃咬了咬下唇,也知道這麼做意義不大,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哪怕隻能吸收十分之一,有些靈力暫且在他體內護著,也能減輕些痛苦。
隨即,月淺璃抬眸道:“鬼醫官大人,你先出去吧,小白到現在還生死未卜著,你且去看看他好了,這裏有我。”
“好。”
青裁也沒多說什麼,便轉身離開了寢殿,拂袖順帶輕闔上了殿門。
寢殿的氣氛,變得越發安靜了。
墨辭昏昏沉沉靠在月淺璃懷裏,緊握著她的小手,躁動不安,隱忍喘息些,仿佛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口中,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熱……”
怎麼又熱了?
月淺璃握住他的指骨,掀開他衣袖,隻見手腕上那道赤色的天火印透著光芒,正蠢蠢欲動著。
是天火印反噬!
頓時,她眸色一凝,滿目都是擔憂:“墨辭,墨辭……”
“咳咳!”
倏地,墨辭胸腔裏一陣翻湧,一口逆血噴湧而出。
身體裏,好似冰火兩重天,墜入無邊無際的深淵,痛不欲生。
痛……
意識混沌,他腦海中隻剩下這一個字,隱忍著咬著下唇,身子微微在顫抖。
月淺璃心生倉惶,抱他更緊了些,溫熱的靈力出手,環繞他周身,試圖壓製住他體內的天火印反噬力。
“墨辭,墨辭你怎麼樣了?”月淺璃心急如焚,無措的淚水自眼角淌落而下。
她的話,如一泓清泉,混混沌沌落入墨辭心底,意識反而變得越來越迷離。
是她嗎?
他……好像又出現幻覺了。
但,倘若這是夢,是幻覺,他寧可再也不要醒來了。
墨辭想睜開眼,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須臾,便徹底昏睡在了她懷裏,緊緊握著她的小手,不願鬆開。
也隻有一絲真真切切的觸碰,才隱約告知他,這夢是真的。
淚水一顆顆從月淺璃眼角滑落,她伸手擦了擦,便一言不發地替墨辭處理傷口。
密密麻麻的傷痕,哪怕見過無數猙獰屍體的她,也覺觸目驚心,隻剩心疼。
墨辭昏迷了三天三夜,月淺璃便在寢殿守了他三天三夜。
換藥、把脈,喂湯藥,皆是親力親為。
第四夜,月明星稀,天色陰沉,或許是因為太累,月淺璃趴在床邊,昏睡了過去。
須臾,榻上的人動了動指骨,意識逐漸恢複清醒。
墨辭輕輕睜開雙目,映入眼簾的,便是那張嬌俏可人的小臉,還帶著幾分疲憊。
璃兒……
心頭的情緒,如五味雜陳,他緩緩伸出手,疼惜地撫了撫女子的臉頰。
這幾日雖始終昏迷著,但他也並非意識全無,偶爾能隱約感知到,他的小璃兒就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原以為是夢,誰曾想,是真的。
但他又高興不起來。
如今的他已是眾矢之的,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太多太多。
他再無能力護璃兒周全,便不該拖累她。
況且,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時日已經不多了,又怎能將這丫頭也一並拉入深淵?
心尖,止不住顫動了一下,刺痛。
他輕撫著月淺璃的臉頰,心如刀割,隻想就這樣,再多看她幾眼。
“嗯……”
這時,月淺璃動了動,恍然睜開眼,蘇醒了過來:“墨辭?”
見她醒了,墨辭急忙收回手,麵無波瀾,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
“墨辭,墨辭你醒了。”四目相對,月淺璃頓生欣喜,一把抱住了他,“你知不知道,這幾日,你可讓我擔心死了,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了。”
眼眶一瞬間通紅,每一個字,都帶著惶恐和患得患失。
倘若墨辭真有什麼三長兩短,她想,她也不知該如何活下去了。
心底觸動了一下,墨辭伸出手,想抱她,指骨懸浮在半空卻又沒抱下去。
內心痛苦掙紮了一下,轉而,眸中的情愫消散,變為平靜,輕輕推開了她。
被他推開,月淺璃怔了怔:“墨辭……”
“冥王宮何時能允人族入內了?”墨辭看了她一眼,語氣漠然道,“本座要將夜叉叫來,問個清楚。”
每一個字,都沒有任何溫度,像是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不要。”月淺璃握住他的手,“墨辭,我知道錯了,我現在什麼都知道了,之前是我誤會了你,我跟你道歉……”
“無需。”墨辭打斷了她的話,眼神略微有些躲閃,“你走吧。”
“我可以跟你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墨辭沒看她的眼睛,故作平靜道,“你我之間,早已沒了信任可言,更談不上什麼誤會不誤會。”
“況且,三年前……月姑娘已與我割發斷情了,如今還來找我做什麼?”
他一下子說了很多話,聲音始終輕飄飄的,很虛弱,還帶著幾分嘲諷。
字字都刺痛了她的心。
“我知道,你當時對我說的那些都是氣話,是為了保護我。”月淺璃握著他的手,急忙出言解釋道,“我知道哥哥不是你殺的,是我愚鈍,墨辭,你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