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啊!唐司務這辦法不錯!”
小五在一旁附和,讓沈逸航很是心動,但他心中任由顧忌。
“但我這麼做,景大人知道了豈不是會生氣?”
“怎麼會?”唐錦驊好言相勸,“您剛才也說了,景大人從沒做過類似的事情,到時候若是拿不出玉佩做禮物,那才是功虧一簣。您都是為了景大人著想,他又怎麼會怪你。”
沈逸航猶豫了半晌,回到自己的書房後還是照著記憶中的樣子將玉佩的模樣畫了下來。
城南的雅真玉器店,掌櫃的一看到沈逸航從馬車上下來,就熱情地迎出門去。
“喲,小人今早還在和店小二絮叨呢,說咱們沈大人可有陣日子沒來了。”
沈逸航一邊轉著頭觀察著店內新添置的玉器擺件,一邊悠閑地附和。
“那你嘴巴真是開過光,念叨著誰誰就能來。”
掌櫃的笑得越發殷勤了,“沈大人今日想選些什麼,不如小人將新到的幾頂玉冠拿來給您掌掌眼?”
“不必了。”沈逸航抬手打斷對方,把畫好的圖紙拍在櫃台上,“我今天來不是買東西,是想讓你幫我做個東西。”
掌櫃的先是看了一眼圖紙,緊接著便是眼前一亮。“哎呀!沈大人這圖畫的可真好啊!這是玉佩吧?形狀雖然簡約,但卻充滿了魏晉時期的風骨,竟是比我這店裏的師傅設計出來的都還要好。”
“能做嗎?”
掌櫃的捧著圖紙愛不釋手,“能做,當然能做!沈大人什麼時候要?”
“自然是越快越好。玉質的話,就選白玉吧。”
“好,好!”
“哦對了,玉佩這件事需得保密,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掌櫃的捧著圖紙的心登時碎了一地,“那等玉佩做好了之後,這圖紙……”
“自然要還給我的。”
交代好了玉佩的事情,沈逸航心情甚好地乘車回家,卻不知一雙眼睛尾隨著他,已經鎖定了雅真玉器店。
隔日,玉器店剛開張,唐錦驊就找上門來。
掌櫃的看她身上穿著大理寺的官服,態度很是客氣。
“不知這位客官想選些什麼?”
唐錦驊彈了下腰間代表身份的令牌,開門見山道:“我是大理寺的人,奉沈少卿之命前來詢問玉佩製作的進度。”
掌櫃的愣了一瞬,聯想起沈逸航昨日要求保密的交代,又多看了兩眼麵前的唐錦驊。
注意到對方詢問的目光,唐錦驊故意板起臉質問。
“怎麼,難道沈少卿交代的事情你還沒開始辦?”
掌櫃的被她嚇了一跳,忙解釋道:“大人放心,玉佩已經按照沈大人的要求開始製作了,三個師傅輪流上手,最快後天就能出貨。”
一聽這話,唐錦驊心裏就有了底。
“那你現在把玉佩和圖紙都拿出來給我看一眼,我待會兒去了衙門也好跟沈少卿彙報進度。”
掌櫃的不敢不從,讓唐錦驊稍等片刻,自己親自去將雕了一半的玉佩連帶著操刀的大師傅請了出來。
“大人您請看,按照圖紙上的樣式,玉佩基本的形狀已經出來了。”
唐錦驊小心翼翼地捧著玉佩和圖紙看了好半晌,直到將圖紙記在了腦海中這才把東西放下。
“好好做,兩日後沈少卿會親自來驗貨。”
“是,請大人放心。”
送走了唐錦驊,掌櫃的自言自語地嘟囔了兩句。
“奇怪,昨日下午才送來的東西,怎麼今早就急著來催。”不過再疑惑,他也想不到唐錦驊的真正目的。
日子過得飛快,眼看著淩曦的慶功會就在眼前,衙門裏眾人都心照不宣地進入了一種特殊的模式。
大理寺。
淩曦這日剛到衙門,就遠遠看到小五正在和朱捕頭說話。
“小五,老朱,我這邊有個案子需要出去走一趟。你們兩個跟我一起,我請你們吃早飯。”
若是換做之前,小五肯定能高興地一口答應。但今日他卻壓抑著情緒,故意黑著臉沒有理會淩曦。
淩曦注意到他的表情不對勁,便關心道:“這是怎麼了?瞧著悶悶不樂的,誰惹我們小五不高興?”
小五一看到淩曦這張精致的眉眼,就忍不住想要親近。但想到之前的計劃,他隻能強忍著不看淩曦的臉。
“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眼看著淩曦伸手來探他額頭處的體溫,小五憋紅了一張臉喝道。
“別碰我!”
他這話說得又急又大聲,不僅讓淩曦驚詫地頓住了動作,就連朱捕頭都被他吼得愣了愣。
“小五!”朱捕頭回過神來,登時投來訓斥的目光,“怎麼跟淩大人說話呢!?”
小五自知犯了錯,但念著即將到來的慶祝會,隻能硬著頭皮不肯道歉。不僅如此,他還後退了兩步,拒絕了和淩曦一起調查案子。
“抱歉,我今日身子不爽快,就不耽擱淩大人查案了。”說罷也不敢看淩曦的眼睛,夾著尾巴跑得飛快。
留在原地的淩曦蹙了蹙眉頭,“這小子到底怎麼了?”
朱捕頭不好泄露沈逸航他們的計劃,隻能裝作不之前的模樣搖頭。
“許是犯了什麼病。淩大人別介意,下官這就去選兩個可靠的人手同行。”
“好,我先去跟沈少卿說一聲。”
淩曦滿腔疑惑地來到沈逸航的書房,正巧看到對方正在擺弄著什麼。
“沈兄。”
她踱步走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沈逸航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兒一樣,整個人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並且迅速將什麼東西塞到了抽屜裏。
淩曦眯眼,“你在藏什麼?”
“沒藏什麼!”沈逸航忙下意識矢口否認。
淩曦不信,正想繞過來檢查,卻見對方謹慎地用身體擋住了抽屜。
“你怎麼進來都不敲門的?”
淩曦被他這話問得愣住,先是轉頭看了眼敞開的房門才答道:“不是你沒關門嗎?”
而且他們除非辦理機密要案,否則平時都會敞開房門,方便下屬前來彙報公務。
沈逸航自知這話說得沒道理,但卻因為緊張而漲紅了臉。
“反正你沒敲門,這是你的不對!”
淩曦目光在沈逸航的臉上停留了幾秒鍾,隨即挑著眉頭重新走到書房門口,篤篤輕敲了兩下房門。
“沈少卿,下官有事稟告。”
沈逸航故意端著官架子詢問,“什麼事?”
“昨日景大人交代的案子,下官待會兒需要與朱捕頭等人出門取證,特此前來向大人報備。”
“知道了,你去吧。”
淩曦停頓了片刻又追問道:“可是按照景大人的吩咐,這案子也需要沈少卿一同參與。所以,下官過來除了報備之外,也是來請大人準備出發的。”
此話一出,沈逸航立刻尷尬地咳嗽起來。
“本官手裏還有別的事情需要處理,你先帶朱捕頭去取證,回頭本官再跟進。”說罷這話,他還再次心虛地低頭看了眼跟前的抽屜。
淩曦敏銳地察覺到沈逸航有事在瞞著自己,但基於朋友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她並沒有刨根問底。
“好,那下官就先退下了。”
配合著沈逸航演完了戲,淩曦帶著朱捕頭出發。
取證一直持續到下午申時。
冬日裏太陽落山早,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寒風刮得人臉頰生疼,淩曦下令所有人返回大理寺歸隊。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卻突然停在了眾人跟前。
“小姐請下車。”
飛月挑開車簾,便見到蘇曉嫚標誌性的刻薄麵孔。
對方瞥見淩曦一行人時並沒有驚訝的表情,反而饒有興致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淩曦頓時心頭一跳,敏銳地察覺到對方來者不善。
“喲,這不是淩大人嗎,真是好巧。”
蘇曉嫚扶著丫鬟的手走下馬車,三兩步踱到淩曦麵前站定。
“沒想到淩大人都升為寺正了,還得風餐露宿地出來查案,真是辛苦了。”
對於這個蘇府千金,淩曦拿她頗為頭疼。
真要嚴格追究起來,雙方並沒有實質性的矛盾,但對方的敵意卻是擺在明麵上的,忽視不得。
淩曦並沒有和蘇曉嫚糾纏的心思,天氣這般寒冷,她隻想快點回衙門交差。
“食君俸祿便要忠君之事,本官以為蘇小姐從小在軍營長大,耳濡目染也應該清楚這一點。怎麼,難道大將軍經常怠惰偷懶?”
這話算是精準地戳中了對方的痛處,蘇曉嫚當即跺腳怒斥。
“胡說八道!我父親身為鎮邊大將軍,自然是日日勤勉訓練軍隊,豈會偷懶!”
“蘇小姐隻是看到本官正常查案都覺驚奇,本官還以為蘇小姐是少見多怪。如此看來,似乎是誤會了。”
“你!”
蘇曉曼眼皮抽搐,儼然一副被氣很了的模樣。
淩曦懶得再理會,衝身後眾人招了招手便要離開。
然而就在她與蘇曉嫚擦身而過的時候,一枚玉佩卻突然落在了地上。
伴隨著哐堂的脆響聲,蘇曉嫚臉色驟變,當即抓住淩曦的衣袖嚷嚷起來。
“淩曦,你撞碎了我的玉佩!”
淩曦被拽得停下腳步,回頭就看見一枚青白色的玉佩落在她與蘇曉嫚之間,已經摔成了兩瓣。
“蘇小姐,剛才本官並沒有碰到你,這碎玉與我無關。”
然而蘇曉嫚卻瞪圓著眼睛,拽著她的胳膊不放。
“胡說,分明是你撞了我一下,否則我腰間的玉佩怎麼會落在地上?”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丫鬟飛月就跟著附和起來。
“沒錯,我親眼看到淩大人撞了我家小姐。”
“淩曦,我承認與你關係不睦。但你身為堂堂七尺男兒,居然用這種方式報複我,未免太沒有風度了吧!我不管,你今日必須給我道歉!”
麵對蘇曉嫚的無理取鬧,淩曦的臉色沉了下來。
“本官再說一遍,我剛才並沒有與你產生接觸。你若再胡攪蠻纏,本官便不客氣了。”
蘇曉嫚臉上閃過片刻的心虛,但很快又色厲內荏地梗著脖子。
“不客氣,你想怎麼樣?利用你大理寺寺正的官職來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嗎?好哇,我就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
她一邊和淩曦辯論一邊招呼路過的行人,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大家都來評評理,這位大理寺的寺正大人撞壞了我的玉佩,卻仗著自己的官職不肯賠禮道歉。”
眼看蘇曉嫚居然妄圖道德綁架混淆視聽,淩曦的耐心也告罄。
“蘇小姐,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是什麼罪行?”
同行的朱捕頭也看不過去,上前提醒道:“蘇小姐,剛才我站在後麵看得清清楚楚,淩大人確實沒有撞到你。請你不要造謠詆毀我們大人的名譽。”
“誣陷?造謠?哼!我堂堂將軍府的千金,會因為一塊玉佩冤枉你們?況且我的丫鬟已經說了,她有親眼看到淩曦撞碎了我的玉佩。”
飛月再次開口,“沒錯,我的確看到了。”
四周圍聚而來的行人紛紛交頭接耳起來。
“哎喲,這居然是將軍府的千金,那她身上戴的玉佩應該是很貴的吧?”
“那還用說?”
“可依我看,這位大人瞧著也不像是會因為一塊玉佩撒謊的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究竟是誰撞了誰啊?”
一片議論聲中,淩曦抿了抿唇,彎下腰將玉佩拾起來拚好。
“我說這玉佩不是我撞碎的,自然有證據。
你我剛才擦身而過,如果是我撞了你,那麼你我便會因為撞擊呈現出麵對的姿態,玉佩也應該落在我們兩人之間。
但事實上玉佩是在我路過你之後才落地的,並且是落在了我的腳後跟處。這個位置,隻可能是人故意將玉佩拋出。
這一點,你如何解釋?”
淩曦說完,四周看熱鬧的行人都紛紛點頭讚同。
“說得有道理啊。”
“不愧是官爺,分析起來頭頭是道。”
“看來的確是這位千金小姐故意找茬鬧事了。”
眼看輿論都倒向了淩曦這一方,蘇曉嫚的臉色由紅轉青,最後幹脆捂著臉哭起來。
“你是大理寺的判官,自然口齒伶俐,顛倒黑白。這玉佩乃是我心上人所贈,我寶貝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故意將它扔在地上摔碎。”
“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