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冷眸注視著丁勇，深邃的眸子像是要看到他的內心深處。
“就是因為你認定了葉秋菊和趙瓊通奸，所以才狠下心來將其殺害，嫁禍給趙瓊，還曾經向濯縣縣令狀告他。”
“難道我不該告他嗎！？葉秋菊與我成親近十年，卻一直沒有子嗣。可就在今年冬天，她卻突然懷上了孩子。當時為了賺銀子，我特意從永安村去到濯縣縣城裏給人幫工。可等我過年了回村的時候，葉秋菊的肚子都挺起來了。”
丁勇說著看向周大娘。
“村子裏的人都議論葉秋菊懷的是野種。明明看著都有七個月大的肚子，她卻騙我隻有五個月。真當我丁勇是個傻子嗎！？”
“我知道趙瓊那日會來村子裏賣油，所以提前躲在了附近的山林中。果不其然，趙瓊一現身就直接進了我家，還在裏麵待了許久。等這對奸夫淫婦私會之後，我便趁著暴雨夜的掩護殺了葉秋菊。然後把香油灑在地上，留下趙瓊來過的證據。”
“誰知那濯縣縣令是個蠢貨，居然說僅憑香油和流言蜚語無法斷定趙瓊有罪，提審之後便把他給放了！”
“我辛辛苦苦準備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讓他逃脫懲罰！”
堂上一陣沉默，在場的官員都是男子，自然能夠體會戴綠帽的痛苦和羞辱。
然而景煜卻是維持著一臉冷漠，“所以你就跟著趙瓊去到了石橋村和倉河村，盯上了同樣身懷有孕的喜兒和陳蘭。然後趁著他們家人不在的時候痛下殺手，再用熊爪刺破她們的脖子，未造成狐妖殺人的假象。”
“如此一來隻要流言蜚語傳出去造成恐慌，官府就不得不加大力度追查此案。而你每次殺人之後都會在死者家裏留下香油作為證據，引導官府把嫌疑鎖定在趙瓊身上。”
聽聞景煜的分析，在場眾人紛紛恍然大悟。
“這，這也太惡毒了！”
“居然為了陷害趙瓊，連殺三人。”
“禽獸！簡直禽獸不如！”
麵對這麼多人的唾棄和指控，丁勇卻並不知悔改，反而不服氣地冷哼道。
“就算是我殺的又如何。趙瓊敢睡我的女人，我就是要他身敗名裂。”他陰邪的眸子鎖定趙瓊，像是黑暗之中蠢蠢欲動的毒蛇，“趙瓊，你看好了，現在躺在這裏的三個女人，都是因為你才死的。”
“住口！”沈逸航氣急敗壞地怒斥，“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大人，丁勇已經認罪，屬下這就押他回牢房。”
景煜還沒發話，趙瓊卻噙著淚珠站起身來，一步步走向丁勇。他在聽到了事情的真相後，原本緊張惶恐的情緒突然穩定下來了。
丁勇氣急敗壞掙紮著想要攻擊趙瓊，卻被衙役們壓製地死死的。
沈逸航把人攔下，“別過去了。”
趙瓊停下腳步，目光卻勇敢地迎了上去。
“沒想到葉秋菊為這個家付出了這麼多，你卻這樣誤會她。像你這樣的人，的確應該斷子絕孫！”
“你說什麼！？你特麼再說一次，老子殺了你！”
丁勇再次暴走，這下衙役們必須給他戴上鐐銬才能製止他傷人。盡管被衙役們像狗一樣壓著脖子跪在地上，他還是不甘心地瞪著趙瓊。
“趙瓊，你該死，你會下地獄！”
“該下地獄的是你！”
趙瓊脾氣溫和，此刻卻忍不住暴怒。
“你知道葉秋菊有多珍視這個孩子嗎！？就是因為她和你成親多年都沒有子嗣，所以自從懷孕之後她每日都小心翼翼。
我留在你家避雨的時候，她一直跟我說能夠懷上這個孩子是上天對她的恩賜。她做夢都想為你丁家延續香火，你卻殺了她！你這個畜生！”
丁勇被趙瓊吼得理屈詞窮，垂下眼眸恨恨道。
“那又如何？難道她還奢望我會頂著綠帽把她和奸夫生的孩子養大？”
“我說過了，我和葉秋菊沒有苟且！”
“你有什麼證據？”
“我！”
趙瓊被他氣得麵紅耳赤，恨不得扇丁勇兩個耳光，讓他清醒清醒。
就在這時，淩曦把沈逸航拉到一旁低語了幾句。後者先是神色一驚，在看到淩曦肯定的眼神之後點了點頭。
“丁勇，你不是要證據嗎？其實證據就在你妻子葉秋菊的肚子裏。”
沈逸航突然開口，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自己身上。
“你老是說葉秋菊明明看起來像懷了七個月，卻騙你說隻有五個月，那是因為她懷的是雙生胎。”
“什麼！？”
“雙生胎？”
“這可是千分之一的概率，居然能被丁勇撞上。”
丁勇瞳孔地震，整個人像是被當頭敲了一棒。
“不，不可能！我們成親十年都懷不上孩子，她怎麼可能懷雙生胎！”
“究竟是不是，隻要剖腹看一眼就知道了。丁勇，你看讓仵作剖腹驗屍嗎？”
“！！！”
這下不僅是丁勇愣住，現場其他官員們也都驚愕失色。
“剖腹驗屍？現在？”
“這太血腥了，還是算了吧。”
“人都死了，還是早日入土為安得好。沈少卿，你這樣的行為是對死者的不敬。”
“是啊，是啊，反正犯人都抓到了，沒必要多此一舉。”
沈逸航向景煜拱手，“大人，屬下隻是想還死者一個公道。還請大人允準！”
景煜視線從沈逸航的身上轉移到淩曦的身上，兩人默默對視了幾秒鍾，景煜最終頷首。
“本官也同意沈少卿的想法。此案內情複雜且在市井當中造成了大麵積的恐慌。若是能還原真相，也是對世人的一種警醒。”
景煜轉身看向丁勇。
“不過這首先需要得到死者家屬的同意。丁勇，事到如今，你敢不敢看看真相是什麼？”
“我……”
丁勇攥緊雙拳，臉色慘白如紙。
他驚疑不定地目光落在葉秋菊的屍身上，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他們夫妻這麼多年攜手相伴的種種過往。
“還請大人剖腹驗屍！如果證明秋菊她真的懷的是雙生子，草民，草民甘願認罪！但若不是……”他緩緩將臉轉向趙瓊，“那我就是到了陰曹地府，也要向閻王爺告你的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