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裏一定是一處人間的仙境,我向往著,更是向往著見到我的寶貝。
他向四處望了一望,隨即又是歎息道:“雲兒,這一定有梅花的,雲兒下山去,去好好的休息下,這裏就留給我,我一定幫你尋得那梅花的來處。”他說著,就牽起我的手,向那冰崖邊上而去。
執手而行,那感覺就象多年的夫妻一樣的契合,才走了兩三步,我便恍然一驚,我生生的猛然抽出了那被他握在掌心裏的手。
“我不下去,我就在這裏看著你找到那梅花。”還是不想離去,走了,心依然還在這裏,那還不如不去的好。
“雲兒,你的臉色很蒼白。”
“我沒事。”不走就是不走,我已經下了決定。
“那你等我,等我去尋一些熱熱的東西來給你吃。”他說著已不待我回答,就向那冰崖下走去了。
聽,他的腳步聲。
可是還有,一樣的腳步聲,卻是來自相反的方向……
我聽著,仿佛那是之音一般,“你站住,不要動。”
圖爾丹果然靜靜的站在那裏,然後看著我,滿眼的奇怪。
然後,他也聽到了聲音吧,因為他也與我一起看向了那腳步聲的來處。
那聲音來自那一片冰壁的裏麵。
那千年的冰層裏麵居然還有人跡嗎?
有些不信,可是那聲音又是清清楚楚的送到了我的耳邊。
招著手,叫他過來。
他也怕驚到了仙人一樣,躡手躡腳的走到我的身旁,我一扯他的衣袖,拉著他躲到一邊去。
我想要悄悄的看著那腳步聲的主人她是如何現身的。
越來越近了,仿佛那人就在我的旁邊一樣,然後我看到了那冰臂上慢慢的開啟了一道冰門,是連著冰的門。
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走了出來,她麵帶著微笑,她向著冰崖的邊沿一步一步的走去,想要叫她,卻是被一隻手捂住了嘴。
回首看他,他努了努嘴,我隨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要趁著剛剛的那個女子下山之際,再來探探那冰門之後的世界。
那梅香,可是從那裏飄來?
貓著腰,一閃身,剛要走進去,圖爾丹卻一把拉住我,把我藏在了他的身後,他走在我前裏,他是要把危險留給他自己吧,我看著,心裏多少有些感動。
悄然而回首,那女子已彎身在冰崖的邊上,一個鐵的爪勾勾在了那冰的上麵,爪勾上還有長長長長的繩子,原來她是這樣下山的。
一個恍惚,手被他一拉,我回過了神,我已與他一起走在一座地道裏,地道雖暗黑,卻是有燭光輕輕搖曳,被他拉著,走得極快,那梅的香氣越來越是濃了。
終於,那地道到了心頭。
頭頂上似乎有一個洞口,我望上去,心裏卻沒來由的狂跳,那上麵,不知是何樣的風景。
我怕,怕那上麵沒有我的寶貝,如果沒有,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來不及細想,他抱著我向上一躍,轉眼腳下已踏實,半眯著的眼,不敢打開,很怕那最後的一線希望破滅。
“雲兒,你快看,這裏真美。你看,那是梅花,大片的梅花啊。”
我使力的嗅著,更濃的梅花香。
那梅香讓我不自禁的睜開了眼眸,眼目所及,讓我詫異了,原來世上竟是真有如此的神仙及第。
梅花,大片的梅花竟相怒放,紅的、白的、粉的、粉白相間的都是一個美麗。
我看著,竟是移不動腳下的步子,仿佛這隻是我夢中的一處風景一樣。
他拉著我,飛一樣的眨眼間就到了那梅花樹下,我翹著腳,伸首聞著枝頭上的梅花香,真是香啊,香得我心裏一個舒暢。
他抻手正欲折那花,我抓住了他的手,我搖搖頭,我甚至不想說話,似乎話一出口,這片片的梅花就消失了,這夢也就醒了。
他似乎是懂得了我的心思,他就站在那裏,他看著我一步一步的徜徉在樹前花下,這夢,恍若隔世,卻是真實的感覺。
那撥浪鼓輕輕的墜地,驚醒了陶醉在花間的我。
我的寶貝。
我跑過去,搶在他的前麵將撥浪鼓拿在手中。
再不看這梅花,再美也美不過我的寶貝。
極快的走著,眼不住的掃向四周。
奇怪的卻是一個人影也無。
我慌了,我不信我的寶貝他不在這裏,這撥浪鼓一定就是他的,隻是為什麼他要把它遺失在那冰崖之上呢。
轉個彎,好多的溫泉啊,泛著水氣,讓這裏更象是人間仙境一樣。
用手掬著那水氣,暖暖的,可是卻暖不過我依舊冰冷的心,寶貝,見不著你,娘親就總不會開心。
不消一會,我適應了那水氣,透過水氣我繼續向四處望著。
不遠處,有一個女子正蹲在一處溫泉前做著什麼,“你是誰?”我不自覺的叫道。
卻是沒人理我,她依舊還是蹲在那裏,就象沒有聽到我的聲音一樣。
我再是喊,“你是誰。”
還是換來她的不應不答。
一溜煙的跑過去,腳下踩著地上的雪咯吱咯吱的響。
她依然沒有聽到吧,她還是專注著在那溫泉裏煮著什麼。
站在她身後,輕輕的拍著她的肩。
女子猛一回首,卻是驚訝的指著我說不出話來。
我不管,我隻拿出那個一半新一半有些破舊的撥浪鼓,我遞到她的麵前,“這個是誰的?”
她看著,指著我手中的撥浪鼓,象是想說什麼,可是再看向我,依舊還是無聲。
再看看我,慢慢的似乎回了心神一樣,麵上也沒了早先的驚慌,難道剛剛是我的樣貌嚇到了她嗎?
“你沒事吧。”我奇怪的問道。
她笑笑,指了指嘴,再指了指耳,再搖搖頭,她比劃了半天,半晌我才猜出,她竟是又聾又啞。
她推了推我,指著腳下的路,似乎是讓我延著原路返回。
我不依,我還是搖著撥浪鼓,在她麵前使勁的晃。
她嗬嗬的笑,指了指那溫泉,我看著那上麵飄起的蛋,原來她是在煮蛋吃。
漏勺子撈起了一個,她遞給我,我接過,好燙啊,聞著蛋香,溫泉裏煮出來的蛋,一定好吃。我沒有再說什麼,反正她也聽不到。
她帶路向回路走去,圖爾丹還在那裏詫異的望著我與她。
那女子經過他的時候,將另一枚蛋遞到他的手中。
淡然的笑,讓我相信她不是壞人。
那梅花盡處,竟是有一間屋子,隨著她走了進去,一架琴寂寞的擺在琴架子上,卻是沒有任一粒的灰塵,想來這琴是每天的都在擦吧。
她指著凳子,我知道她是讓我坐。
我坐了,坐在桌前。桌上,有紙,有筆,還有墨與硯台。
我指了指這些,再看向她。
她點點頭,算是應允了我,她還真是聰明,我一指,她就知道我是要做畫了。
拿起筆,想著其其格的樣子,再把那額際的梅花隱去,我默然就畫了她,隻是我不知道雲齊兒眉間是不是也有著那一股清愁,當不當畫啊,可是我還是沒有畫下去,我希望雲齊兒是沒有憂愁的,她有她的寶貝啊。
畫過了她,我抬首一笑,是女子張大了的嘴怎麼也合不攏的樣子。
我慢慢的說:“你認識她?”
這口型,她對得上吧,果然,她點了點頭。
心頭狂喜,看來雲齊兒真的在這山間住過。
她伸手欲拿起這幅畫,我輕輕一擋,再拿起筆快然的畫,轉眼雲齊兒的懷裏已多了一個繈褓中的小小嬰兒。
我指著那嬰兒,我再慢慢的說:“他在哪?”
女子更是驚異的望著我,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可是分明我看到了她眼中的隱隱淚光。
她一定是知道這些的,她說不出來,為什麼她不能說話呢?她的舌頭是完好的啊。
我指了指她的口,在做著示範,她乖巧的張著嘴,讓我看著。
看著她喉頭的腫結與淡紫,我猜出了,她是被人下了啞藥,也不知是誰這樣的狠,居然讓她又是聾又是啞的,想想剛剛下山的那個女子,她也是一樣好象聽不到我的腳步聲,難道這山上的女子都是被人下了啞藥嗎?
歎口氣,看來我無法再從她口中得知什麼了。
這山間已走了一遍,我失望了,這裏除了這女子之外,再無他人了,我的寶貝他還是沒有出現。
心裏針紮一樣的痛。
可是我又能如何,奈何老天讓我多磨難吧。坐在那梅花樹下,圖爾丹一直不聲不響的跟在我的身後,他也在猜測著我在做什麼吧,他看到我畫了雲齊兒或者其其格,然後我又是畫了一個孩子。
他在猜,隨他吧,此刻的我隻是想要知道我孩子的下落。
可是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行下山,去找了除去這啞藥的解藥,然後我就能從這啞女的口中知道一切了。
“走吧。”身子有些虛,多久沒有休息了,每一根神經都是崩得太緊了。
他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似乎是怕給我增加了困擾一樣。
我向著啞女一笑,我張了張嘴,動著,口形裏是七個字,“我要讓你能說話。”
她欣喜的笑,點點頭,在前麵帶路,送著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