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最後隻剩下一聲歎溪!三

最後隻剩下一聲歎溪!三

其實有時候想想人生也就是那麼回事,愛了,倦了,放棄了,痛了,念了,不舍得,最後莫過於成功或失敗了!我們浮生若萍,一念成癡,隻有最痛苦的掙紮才最難忘!風卷殘雲,半點無痕,有的隻是癡妄念想與一世浮沉。

可是我們沒有倦,沒有厭,卻真的痛了,真的舍不得,卻還是不得不放棄。

我盡量不讓自己去想那些已經錯過了的人和過去的事,我知道有些人隻是來到我的生命中做一個最簡單的過客,所有我不苛求。

隻不過縱使是過客,他們有些隻留下一抹背影,有些卻留下刻骨銘心。

就像徐楓這樣,即使我們愛到了天翻地覆,生死極限,也終究也不會在一起,他終究隻是我最惋惜最不舍的過客,不會停留太久。卻在我的意識中停留一生,綿延無盡。

我躺在床上,看著陽光打進屋裏照射著我有些抑鬱的世界。陽光它們不了解人的悲傷,所以每天準時準點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上,離開的時候卻又毅然決然,沒有絲毫停留,也不會有一點不舍。

我的長發經過床沿潑灑在地板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的頭發已經這樣的長了,長成了徐楓最喜歡的模樣,可是最喜歡我長發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我留著這樣的長發除了徒生思念,終究是沒有用的吧?

我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想象著它再過一兩個月微微隆起的模樣,再過五六個月墜著我腰身的模樣,我忽然感覺到無可挑剔的幸福。那場景太美麗,美到我竟然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看。這就是我即將有的生活。

是的!我已經懷孕了,徐楓的孩子。我想要把他生下來,我知道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樣的決定顯得荒謬而可笑,可是這是徐楓唯一留給我的一樣最珍貴的東西,我一定要把他留下,不計後果。

我知道我已經被這裏最好的大學錄取了,所以我提交了休學一年的申請。而且我也知道倩倩也被這個學校錄取了,我們同一個專業。我還沒有做好準備,當老師點名的時候會有好事者說:“這個人已經死了!”多麼無情的一句話,我不能接受。

我想對於我來說一年的時間足夠了,足夠我把寶寶生出來,足夠我將與徐楓有關的一切漸漸淡忘,足夠我忘記倩倩死之前那血腥悲慘的場麵,足夠我慢慢平複我心中的傷痕,結痂脫落,長出新的肉。

爸爸在外麵喊我出去吃飯了,依舊是從小到大那種最冰冷的語氣。以前我總是在想他為什麼會變得如此的冷漠,冷漠到全世界都與他無關,即使我這個最親近的女兒。

可是我現在明白了,他並不是冷漠,隻是把熱情給了那一個人。那個人走了,熱情就會變成如冰潭般的絕望。

當自己再重新拿起熱情的時候,那種回憶就會鋪天蓋地而來,生生的切割,所以他被這樣帶刀般回憶的痛苦折磨怕了,隻能將熱情隱藏,露出與他人無關的冷漠出來。

我坐在了餐桌上,爸爸淡漠的說了一聲吃飯了,便目不斜視的把眼光放在了飯上。

我拿起了碗筷,卻在這一刻那種惡心的劇烈反應侵襲了過來。我放下碗筷跑到廁所進行著痛苦的幹嘔,等反應結束我回到了桌上可是那種嘔吐的感覺卻越加強烈,我隻能又跑進了廁所。

這一切都是剛剛才到的折磨,我知道!

我捂著肚子回到餐桌前盡量的讓自己顯得是肚子疼。

爸爸放下了碗筷,這樣沒有準備離開餐桌就放下碗筷對我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異樣的目光看著我,我在他麵前就像暴露無遺的小醜一樣,雖然他什麼也不管可並不代表他什麼也不明白。

我知道瞞不過他了,所以變得坦然。

爸爸冷漠的看了我一眼,那帶著輕謾與冷漠的一眼讓我瞬間冰涼。

他不動聲色的說:“是徐楓的?”不帶任何語氣的冰涼,讓人覺得此刻他的聲音來自於地獄的最深處。

我重新拿起碗筷,撥拉著飯菜,被他熏染了這麼多年,我自然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力量,可以力撥千斤,化險為夷。

可是這次的無聲似乎不是那樣的有用,他緊追不舍,“你說話啊!”這時候門鈴響了,在我們兩個之間尷尬的徘徊著,發散出寂寞的嘲笑。

我走到門邊,通過貓眼看到了那麼熟悉的一張臉。他穿著暗色的衣服,看起來表情悲傷,眼睛有些微紅,眼神中盡是沉重的悲痛與失落,我知道今天是倩倩下葬的日子,所以他從最傷心的地方而來,隻是他不知道這裏也即將要上演傷心。

他那樣的落寞與孤寂,我實在是想現在衝出去,抱著他,給他最想要的安慰。可是不能,我們終究是殊途的,這點他早就明白,可為什麼還是要來?

我走到餐桌前繼續撥拉著飯菜,我現在一點也沒有心情吃飯,可是除了吃飯我找不到更好的隱藏我情緒的方式。

“是誰?為什麼不開門?是不是徐楓?”爸爸雖然還是一臉的淡漠,可是我終於在他的眼神中讀到了焦灼,原來他真的還會帶著這樣感性的一麵與我對話,對他來說這樣已經足夠感性了。

他從飯桌上站起來,說:“是不是他?讓他進來,我要和他對質!”他轉身準備去開門,可是卻在激烈的自我情緒中碰到了椅子,摔倒在地。

他憤怒的摔倒在地,摔的太厲害,所以假肢從褲管裏摔了出來,摔在離他一米遠的地方,嘲笑著他,嘲笑著他的無能與悲哀。

我無心理會,低頭繼續吃著飯菜。

他想要撿起假肢卻因為距離太遠而拿不到,想要站起來又極其艱難,所以他隻能拚盡力氣向門口爬去,就如同一隻巨大的蟲子一樣,緩慢而艱難的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蠕動。

在他快要接近門口的那一刻,伸手想要抓住門把的那一刻,我放下了那偽裝情緒的碗筷站在了陽台上。我用這一生來最平靜最無情的語氣,可又不至於讓外麵聽到的聲音說:“你如果開門,我就從這裏跳下去!”我的話雖然很輕微可是卻充滿了堅定與不可忽視的力量,“反正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不就一條命嗎,我豁的出去!”

爸爸準備開門的手顫抖在空氣中,慢慢地無力地垂了下來,頹廢的靠在牆壁上,看起來那樣的絕望。

我拿起電話,撥通了隔壁鄰居大媽的電話,隔壁鄰居大媽是個絕對的演技派,能夠把所有的假戲演的和真的一樣,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曾經是某位沒落的影後。

我對著電話說:“大媽,就是門口的這個人!您按我以前交待你的,把這個人打發走!”對麵的那位大媽歡快的答應了。

然後我聽見了對麵開門的聲音,大媽講話的聲音以及徐楓聽到所有消息震驚的聲音。

我按捺著自己的情緒,聽著他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聽到最後他黯然的離開,我才回過身擦了擦自己悲傷的眼淚。

我把假肢拿到爸爸的身邊,然後轉身回了房間。

在書架中瘋狂的翻了很久很久才找到那張有些殘破的照片,那天我們的合照被摔碎的那一刻,徐楓離我而去的那一刻,我抱著這張象征我們幸福的照片哭了很久,它被我揉捏的有些褶皺,可是看起來並不影響照片上兩個人幸福的程度。

倩倩死的那天,我在收拾徐楓留給我的東西的時候,拿著這張照片舉棋不定,究竟該不該放進去,可是最後我還是把它留給了自己,原來我還是那樣的不舍得徐楓,不舍得我們以前的幸福。

我知道一切都再也回不去了,就像過往的時光,走了就是走了,毫不留情。

我們就像一群走在鋼絲上的小醜,拿自己的命來上演一場又一場殘酷的遊戲。這樣的遊戲我們都已經厭了,倦了,可是還是有那麼多的人樂此不疲,他們掏進全部的心思在鋼絲上表演著各種各樣的技巧,有的時候甚至推下夥伴獲得滿堂喝彩。

這種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驚心動魄到我早已厭煩,我知道徐楓也厭煩了,所以早些結束,早些落幕,才會早些收斂疼痛。

我望著窗外那有些落寞的身影,我不知道現在自己心的溫度,也許它並沒有溫度,已經冰涼到我自己都不能察覺的地步。

輕風吹拂著我的臉,卻變成了尖利的冰刀對於我的切割,我才發現原來久經風霜之後我已經變得如此的脆弱。

這也許就是變得強大之前的節奏,先疼痛到極致,脆弱到一觸即破,隻有這樣才能讓心結成冰化作淩,然後尖銳的風雨不侵。

外麵五彩繽紛的世界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半分的悲傷,可是顏色越豐富不就越不能觸碰嗎?越豔美就越是有毒!

這樣的世界在我眼中化為單調不是更好嗎?讓我能夠平淡不懷波瀾的生活在這個世上,不再回憶青春這如同罌粟般嬌豔到引人注目卻讓人不可自拔的疼痛!

我想這段路程已經走完了,是到應該要說再見的時候了。可是我們終究是連一個再見也不能說,就已經再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