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舊傷未愈怎敢再去撩撥?

舊傷未愈怎敢再去撩撥?

六七月份的夏天就是“溫床”的溫床。驕陽烈日的沒有幾個能受得了這樣沒有限製的折騰。大多數的人一天都鑽在家裏或者在辦公室裏,沒事兒都不敢輕易出門。就是迫不得已出門一趟,還要帶著傘或者小風扇等一係列的工具,似乎出去一趟就是進一次洪穴獸窟那樣的恐怖,如果不做好全副武裝就會被迫害的骨頭都不剩。

這段時間我自然也是待在家裏不敢動彈,生怕我一出門,萬千火光撲麵而來,就把我輕而易舉地給燒化了,燒的什麼都不剩了。

我媽這段時間都看厭煩了我這樣的安逸享受的害蟲行徑,這幾天臨上班之前老太太總會惡狠狠地瞪我一眼,說:“這害蟲!真該拉出去槍斃十來次!典型的揮霍國家資源,浪費我家電費!”然後留下瀟灑的身影離開了,這老太太真是寶刀不老,看得出以前的年輕時候的風範。

我就是窩在家裏輕易不出門,就連中午吃飯的時候都是到廚房搜尋些殘羹冷炙,從來都不踏足空調冷卻的範圍之外,就真的像外麵就是洪穴獸窟,一不留神我就魂飛魄散,所以隻能呆在我家這片唯一的淨土之上。

老太太今天又惡狠狠地說完最後一句話,然後抄起所有的家夥什兒全副武裝走了出去。恭恭敬敬地給老太太低著頭鞠著躬送她出去,我才打開空調拿起早飯坐在沙發上,這樣的動作熟悉而且連貫,讓我都對這樣的安逸無半分愧疚。

我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咿呀咿呀的響了。我看著我的房間,那個空調接觸不到的地方。我心一橫,隨它響吧!熱的要死我才不會做那麼大的犧牲。可是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我就像沒聽見,依舊悠閑地吃著我的早餐,任手機在那裏拚命地掙紮。

最後手機終於靜止了,我正自洋洋得意,客廳的電話卻突然響了。嗬!懂得轉戰南北啊!這人不簡單!我拿起客廳的電話,“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跟沒睡醒似的。

“喂!我是童雪!”我的身體就像被尖銳的物體狠狠地紮了一下一樣,立馬丟棄了拖遝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我客氣的說:“童雪啊!有什麼事?”自從把她從飛機場接回家,之後我們始終沒有見過麵,現在接到她的電話不是不激動的,可是還是要盡量聽起來很平靜。而且需要對自己剛剛沒有接手機的行為編造出一個完滿的理由。

“剛剛打你手機,怎麼沒人接啊?”那邊的童雪語氣也像是沒有睡醒一樣,不過與我的無精打采不同,她的是沒有感情。

“哦!我剛剛在客廳,手機調振動了!所以沒有聽到,你打了很多遍嗎?”我含糊其詞想要把真相遮掩過去。

“哦!原來是這樣!徐楓,出來見個麵吧!”她終於切中要害了,可是那邊還是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感覺就像是10086的機械女音。

我想起外麵烈日炎炎,一片火熱的景象,不由得怕從膽邊生,不敢有太多的輕舉妄動。“今天嗎?”頗有推辭的語氣。

電話那邊卻不以為意,繼續著她的話,“昨天晚上我去看了倩倩,她很不好!我想我們有必要見一麵!”“倩倩”這麼多天以來這一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我的耳邊,我甚至模糊的產生了陌生感,我應該是迫使自己在把她忘記吧?這個現在有些讓我害怕的女孩。

自從那天之後,我也盡量的去避免那些曾經爛熟於心的名字。我告訴自己,不去刻意的回憶就不會想起,也許我會像從來都不認識他們一樣,活在謊言中。

可是還是這樣輕輕地撩撥一下,記憶就又一次暈開,我就像又回到了那天的場景,依舊膽顫心驚地看著每個人卸下麵具,露出讓我膽戰心驚的模樣。

我恢複了往日的語氣,“好吧!是有必要見一麵,我去找你吧!”電話那頭默默地“嗯”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我聽著電話裏收線的忙音忽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這是種錯覺,可是卻又像是恐怖的命運開始降臨的聲音。

我換了件衣服就出了門。剛走到樓道那種悶熱的感覺就從心底漫到全身,每個毛孔每寸皮膚都糾結在悶熱中,唯有大量排出汗液才能配合溫度的瘋狂。我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甩了一把,竟然就在地上看見了不大不小的水窪,這樣的天氣真是太可怕了,可怕到我以為走著走著就看到自己被烤熟了。

我硬著頭皮走到了大街上,才發現這九點多的太陽已經可以把人烤到五分熟程度了。(原諒我的誇張,可是有的時候真的是這樣的!)

我跟著擁擠的人群上了正好停靠站牌處的公交車。這樣躁熱的天氣,公交車上至少有那個不溫不冷的空調,而出租車上卻十有八。九都沒有空調,所以我還是選擇擁擠晃蕩一個多小時的公交,放棄二十多分鍾的快捷出租。我想這個決定是明智的。

我到達童雪家裏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這時候的太陽就像一個碩大的火球,掛在天空中耀武揚威。它轟轟烈烈地燃燒著自己,同時也灼傷了別人。

我到了小區門口,發現上次那個把我攔截在小區門外的保安正在安逸地開著風扇在裏麵打著盹,一副享受生活的表情。

我就偷偷地溜了進去,我不想吵醒他,如果吵醒他的話,那我至少得再被當作有偷東西動機的強盜,再在這白花花的太陽下等上十幾分鍾,這樣不劃算的買賣這要是個人就懂得怎麼取舍了。

我走到童雪家門口,按了門鈴等待著。

等了約莫一兩分鍾,就聽見門裏麵細碎的聲音,然後出現了童雪那張幹淨利落的臉。她打開門說:“你來了!”這句話說得太過平淡,讓我覺得我們其實分開並不是太久。童雪把門開大迎我進去。

一進入房間,全身緊繃的神經和灼熱的皮膚便消停了下來,得到釋放似的貪婪地享受著這份像丟失了幾個世紀的涼意。

童雪的家裏冷氣開的十足,而且仿佛可以吹到每個角落。真應該讓老太太來看看什麼才是真正的揮霍國家資源,我想那是她一定會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走到客廳,童雪爸爸依舊老態龍鍾的坐在他家昂貴的梨花木椅子上,官氣十足,威嚴盡在。就像半年前我來過之後他就不曾挪動過。

我禮貌性的上去打招呼,“伯父,你好!”這句話帶著在大人物麵前的那種膽怯。

童雪爸爸放下手中的報紙說:“徐楓!你來了!”語氣中盡是和藹可親。我點頭應答,不自覺地向童雪爸爸手中的報紙晃了一眼。

童雪看著她爸說:“爸!我找徐楓有事兒!我們就先上去了!”還沒等童雪爸回答童雪就轉身離開了,這樣的果斷決絕,與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可是又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地方不同。

童雪爸安詳的說:“快上去吧!一會兒下來和我說說話!”我簡單的嗯了一聲,然後追著童雪上樓了。

進了童雪的房間,她的房間依舊是原來的樣子,大的就像是我家的客廳,一切都是少女時她喜歡的粉紅色。我打趣道:“睡慣了外國的床,家裏的床是不是會做噩夢啊?”我看著她,笑意橫生。

童雪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我,“我找你來不是想聽你貧的!也不是聽這些無聊的寒暄的,我隻是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童雪放了杯冰凍的綠茶在我麵前,做了個隨意的姿勢。

她轉過身接著說:“昨天,我接到小蒙的電話,他知道我回來了,約我去他家玩兒。後來我在小蒙家裏看見了那個和以前判若兩人的薛倩倩!我隻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小蒙卻讓我來問你!所以……”她聳聳肩,看起來那樣的隨意。

我輕描淡寫,“你確定從我這裏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如果我不想說呢?”我的確不想舊事重提,舊傷未愈怎敢再去撩撥?

“你不是沒有見過倩倩,她現在那樣的死氣沉沉,難道你都不會愧疚嗎?她現在這樣的原因我很清楚,大家也很清楚。現在很可能隻有你才能幫得上她了!她不僅是小蒙的妹妹,也是我們大家的妹妹,難道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幫她?”這樣義正言辭的話,卻是被童雪說得義正言辭,這是太過的冰冷而顯得刺耳。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緩緩道來,我把所有發生過的事情都告訴了童雪,全部情節隻字不漏!童雪麵無表情的聽完所有的故事,陷入了沉思。

“也許你說得對!倩倩是大家的妹妹,我更希望她能盡快的走出這段陰影。我也希望你能幫得上她!”我無精打采地說著,仿佛說著說著這樣的故事我就又重複經曆了一次一樣筋疲力竭。我不願將疲憊留給童雪,所以隻能強打著精神。

曾經有人說過,愛就是一個無限循環的怪圈,不一定這個無所不能的圈就圈住了誰,越是掙脫它就越是桎梏。

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直到這個怪圈終於錯綜複雜的把我和很多很多身邊的人圈了起來,我才幡然醒悟,可是這時候想要掙脫已經是沒有了可能了。我隻能看著自己和其他人一步一步的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