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們早就已經陌路了!
我用了很久才把這戲劇一般的故事完完全全地講給童雪聽,我盡量讓她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而她卻真的隻是像在聽故事一樣,不帶任何蕪雜的情感與龐亂的思緒。
以前那個張牙舞爪的人仿佛隻是我的幻覺,成了我自己的回憶,隻能緬懷。現在這個果斷利落,有如她父親般冷靜自持的人才是真實的,真實到我無法接受。
童雪冷靜的啟唇,“我認為你應該去見倩倩一麵,逃避不是你應該有的態度!事情總需要有個解決的方法!”我坐在那裏思考良久,那個如同妹妹般的女孩,如同精靈般的妹妹,我卻因為她的情感上的偏頗而與她疏遠了,也許我真的就是遇事就逃避的一個人,我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
我討厭這樣懦弱的自己,所以我說:“也好!那我有空就去一趟吧!”
“今天有空吧?正好我陪你去,到那兒我也可以幫幫你!”童雪步步緊逼,生怕的悔改了主意不去了。我是在考慮著要去解決,隻是沒想到會這麼的突然。
童雪那樣的強勢,也許小時候的霸道就已經注定了她現在這樣的脾性,也許看到如今她父親的官位,就應該想到她潛藏在身體內的巨大能力。我隻得點頭答應。
童雪的爸爸仍舊在客廳悠閑的坐著,童雪在換衣服就先讓我和她爸爸先聊會天。
我走到老爺子身邊,喊了聲“伯父”!童雪爸就轉過身子來,“都談完了?談好了坐這兒和我聊聊天!”她爸爸一副慈祥的模樣,與我上次來時截然不同。
我唯唯喏喏的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裝作不經意間看了一眼老爺子手中的報紙。那張報紙卻是一頁未變,和我來的時候看到的一模一樣,我暗自驚歎。而且是關於哪個明星的一整版的八卦緋聞內容。
一個老爺子怎麼還會去關心這些?趕潮流追星?唯一的答案就是他隻是把報紙當作掩護,實在在胸中運籌帷幄,決勝千裏。隻是我不知道一個處於半退休狀態的老爺子,還有什麼好籌謀的?難道是一日在朝,終身仕途?我訕笑。
“徐楓,最近怎麼樣?聽雪兒說,你可考了你們全校第一啊?全市都數得上!”老爺子盡量避免官腔,用一個長輩的口氣和我說話,顯得那樣和藹可親,可是上一次領教過他的厲害,所以不敢輕易的就放下警惕。
我唯唯諾諾地說:“這次主要是憑運氣,而且我們市考高分的也不少啊!”我盡量謙卑的不在關公麵前耍大刀,聽說老爺子當初高考的時候是我們全市的狀元,能力自不在話下。而且官做到他這個位置風平浪靜、威嚴盡在,著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老爺子接著說:“有空你就多來玩玩兒,不是隻有童雪在或者隻是找我辦事才能來的!”他提起了舊事,我就更加感覺尷尬,隻能唯依舊安詳的麵容,隻是我卻是不敢直視,就像那事一頭隱藏很深的狼,不定什麼時候一個眼神就叫我措手不及。
童雪從樓上下來,依舊是幹淨利落的打扮,看起來沒什麼不妥,可我就是覺得不習慣。
我和老爺子道了別,老爺子甚至約好了讓我下次來的時間才放我走。
出門後,童雪麵目表情地問我,“我爸和你說了什麼?”
我笑著說,“沒什麼啊!老爺子好久不見我了,讓我多去你家玩玩兒!”
童雪轉過身來對著我說:“別理他!每天就想些有的沒的!都快退休了還拿架拿勢的,閑活得不夠自在啊!”
聽到童雪對於他爸爸這一番犀利的評價,我覺得他們父女兩個挺讓人拿捏不準的,後來回味童雪的話我才回過味兒來,這老爺子真是不簡單,道行高深!
我和童雪一塊兒打了車,到了我家和小蒙家共用的一條街上。
我故意調慢自己的腳步,走到這家商店吹吹風,跑到那家水果店吹吹空調,依舊是熱的不行,“我說什麼來著,說風就是雨的,現在熱的都快虛脫了,非要大中午的跑過來。”我埋怨道,心中卻著實因為可能即將要來的風暴而寒心。
童雪看了我一眼,不耐煩地說:“就你熱,我大老遠的跑過來都沒說啥,一會兒還要冒著大太陽回家呢!知足吧你就!”然後從包裏麵拿出了麵紙來就在我的額頭上擦。我感覺到了些許的不自在,可能是分別太久,對於朋友間這樣的動作都會覺得曖昧。
忽然,我的電話響了,我暗中慶幸這個電話解救了我,尷尬地接過童雪手中的麵紙說:“你也挺熱的,趕緊擦擦吧!我自己來!”然後我拿起了電話,匆忙的按下了收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了楊溪的聲音,輕緩柔和,可是聽起來卻帶著幾分不對勁兒,“徐楓,你在哪呢?”
我很自然的說:“我在家呢,天太熱,沒敢出去!”我這樣的扯著謊,可是卻沒有感覺到慚愧,也許我已經成為了一個圓滑的人,讓我自己害怕的人。
楊溪那邊笑了一下,笑得寓意模糊:“我也在家呢,今天下午沒事兒,要不我去找你吧?”
我忽然覺得事兒趕事兒都撞到了一塊兒,我回頭看了看童雪,為難的說:“啊!挺熱的今天,你在家好好待著吧!不敢勞您大駕啊!還是明天我去你家吧!”楊溪嗯嗯應答著就把電話掛了。我收好電話走到童雪身邊,她什麼也沒說就向前走了。
我和童雪經曆了最辣毒的陽光,整個人都快被曬的脫了形才到了小蒙家裏。
我們到達的時候小蒙一家正在其樂融融的準備吃飯,見到我們來了,小蒙的爸媽歡樂的招呼著我,“小子,可有日子沒來了啊!還以為你本事了,就把你叔叔阿姨忘了呢!”小蒙的媽媽高興的揶揄著我。
我笑著回答,“那哪能啊!忘了誰都不能忘了在叔叔阿姨家蹭飯的光輝歲月啊!”我一邊說一邊把眼神伸觸到坐在一邊低頭不語的倩倩身上。
倩倩安安靜靜地坐在飯桌上,眼神專注在手中的米飯上,沒有菜也一筷一筷的撥拉著飯。
“你們來啊!怎麼也不早點說一聲,現在我再去盛幾個菜去,幸虧小蒙說他今天太餓了讓我多炒了幾個菜,要不你們真的就沒得吃了!你們先吃著!”薛媽媽殷勤的招呼著我們。
童雪站在那裏一把拉住薛媽媽的胳膊,熱情地說:“阿姨,不用了!我們不餓!”
薛媽媽怔怔的愣在那裏的看著童雪,半響她回過頭來迷惑的看著我說:“這姑娘,挺熱情的啊!徐楓,你也不給介紹介紹?”薛媽媽一臉的曖昧。
我奇怪的看了一眼童雪,她已經尷尬的站在那裏拉著薛媽媽的手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將眼神放在了小蒙身上,他一臉的忐忑不安,不敢抬頭麵對這樣的場景。
我馬上反應了過來,“阿姨,這是童雪啊!就小時候也老跑來蹭飯,最皮的那個!後來跑新加坡去了,你不記得了?”
童雪馬上恢複了神色,附和道:“是啊!阿姨,我是童雪啊!您不記得了?”
薛媽媽一把拉著童雪,認認真真地看著,“原來你是那個假小子啊!怪不得我覺得眼熟,現在變得可真漂亮啊!你快坐那,我去給你們再盛兩個菜去。”我看了童雪一眼,她就像是做錯了事一樣不敢對接我的眼神,趁著這個機會和薛爸爸打招呼去了。
我丟開了所有人拉著小蒙進了他的房間,坐在他的床上。
“這張床很久沒睡過了啊!不知道它還認不認識我!”我是在問小蒙也是在問我自己,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感由內而生。
小蒙躲閃著眼神不肯看我,“外麵等著我們吃飯呢,快出去吧!你們從童雪家走到這兒一定餓了!”他說著就轉身要走出去。
我一拍他的床怒意橫生,“你怎麼知道是‘我們’一塊兒從童雪家來的,而不是她自己一個人來,我們樓下碰到的?”我把“我們”兩個字說得很重,重到咬牙切齒。
小蒙低著頭不敢看我,仿佛我就是魔鬼,“我猜的!”聲若紋蠅,沒有了半分底氣。
“就連我倆也要陌生到這樣的地步嗎?要叫我來,還要兜兜繞繞轉一個大圈子?我有那麼可怕嗎?”我帶著失望的語氣指責著我們脆弱的兄弟情誼。聲音不大,可是卻能明顯的聽出來那種噴薄的怒意。
小蒙說:“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然後不做聲走了出去,什麼也沒說,隻留給我一個模糊的背影。
原來一段情誼真的可以這樣脆弱,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讓所有人見到我都如同見了瘟神一樣避的越遠越好。從從始至終我想我沒有錯,如果錯也是愛上了楊溪。可是如果愛也是錯的話,那我真的不知道到底什麼才是正確了。
我撫摸著我和小蒙曾經擠過的那張床,很軟,軟到我想睡在這裏永遠不起來。我又重複的問:“不知道你還認不認識我?”隻是我再也不敢去確定了,也許我們早就已經陌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