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也不明白!
我懷著輕鬆的心情離開了藍山那個富麗堂皇的家,進入無邊際的黑暗之中。小蒙留在藍山家裏陪著倩倩,也許這樣可以讓小蒙舒心,也可以讓小蒙的爸媽安心。
黑夜真的變得越來越暗,剛剛送倩倩去藍山家的時候怎麼就沒有覺得這條路這麼黑暗。街燈閃閃爍爍無濟於事的掛在高處,燈光打在路麵上已經隻剩下微弱的金黃。
夏夜真是不讓人舒心的夜晚,不僅熱的發躁而且夜裏繁華易出事。
我跑到剛才下車的那個路口,看見了正在路燈下正無聊的踢著石子的楊溪。小蒙沒有把楊溪也來了的事情告訴藍山,也許經過了前些日子藍山和那個女孩的事情,小蒙心裏上或多或少已經向我和楊溪這邊的感情靠攏了,可是倩倩的事情有不能讓他表現的太過讚同,所以隻能假裝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看不到。
我站在楊溪旁邊,一如往常,“走吧!我送你回家!”楊溪低著頭什麼也沒說就和我一塊兒走入黑夜之中。
城市的夜空和鄉村的夜空有著很大的區別。鄉村的夜空可是清晰的看到月亮和無數眨著眼睛的星星,月亮與星星就交相輝映成為了夜空的靈魂。
可是城市的夜空卻是烏蒙蒙的一片,看不到幾顆星星,有時隻是一閃然後又躲到了烏雲之中,甚至有滿月的時候都看不到些許星星的蹤跡。城市的夜空失去了星星這樣的靈魂,所以隻能找五彩斑斕的霓虹燈來充當仿冒偽劣的燦爛。
今天這個城市的夜空還不錯,能見度比較對得起我不顧一切的夜行,自然也能依稀的看見幾顆閃閃發光散發著頑強生命力的星星,這也算得上這座城市為數不多的奇觀了吧!
盯著身邊的楊溪,我忽然變得不好意思,太久不見的那種客氣跑出來擋在我兩人麵前變成了一道不可僭越的長長的距離。
我囁嚅的說:“楊溪,最近你過得好嗎?”客氣的問候也許隻會增加兩個人的尷尬,還不如相對無言來得恰當。所以剛說出這句話我便覺察出了不對,可是為時已晚。
楊溪看起來尷尬了一下,臉色如初,說:“還行,你呢?臉上的傷怎麼樣?看著好了很多!”
對於這樣的客氣我隻想盡快的結束,我不理楊溪的問題,單刀直入地問:“你怎麼會在酒吧出現?怎麼會和倩倩在一起?”這樣單刀直入的切入主題讓我覺得痛快,也能夠讓我們之間的尷尬減少幾分……
楊溪說:“那個酒吧是我親戚家的,本來想在暑假打工賺錢的。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被你們攪和了,明天不用去了。”她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也許她在思索怎樣讓她和倩倩的相遇顯得合理。
楊溪臉色變得陰沉,接著說:“我看到倩倩的時候,有個人想要拉她出去,倩倩已經喝的有些醉了。我把那個人趕走,然後過去拉倩倩。”一切敘述的平淡無奇,可是卻讓我聽出了危機,如果楊溪不在後果不堪設想。
楊溪接著說:“倩倩雖然醉了,可是卻一眼認出了我來。她一把把我推開,自己走進了舞池。我知道她還是放不下以前的事兒,所以隻能由著她,自己在遠處看著。”
楊溪加重了語氣說:“倩倩醉了,被別人往外拉的時候嘴裏還喊著你的名字。現在我知道她看見你和我在一起不單隻是因為童雪,還有她自己。”這些話嚴肅而沉重。
我故意差開話題說:“楊溪,我們很久不見了,倩倩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兒,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隻有逃避我別無他法,這些問題我早就看得出來,可是我又能怎樣?
楊溪搖了搖頭說:“徐楓,是到了要麵對一切問題的時候了,逃避隻會加重對每個人的傷害。我隻是想問你,我可以不顧藍山不顧小蒙。可是可以不考慮童雪不考慮倩倩嗎?”楊溪知道這圈人從來都是我生活的重點。而這樣破壞圈裏和諧的問題我從來都不敢染指。
見我不說話楊溪歎了口氣,帶著些許的絕望語氣,說:“徐楓,不如我們分開吧!這樣對你對我不是都好嗎?我想了很久我們也許隻有這條路可以走了!”我如雷轟頂的彷徨無措,腦子被這樣的問題擊打的一片空白。
我不可置信的說:“你說什麼?”聲音很輕,就連我也有些聽的不太清楚。心就像被幾千隻爪子狠狠的半點不留情的揪著,痛卻無聲無息。
楊溪也許沒有聽到我的話,依舊自顧自的說:“分開之後,你不用對藍山對小蒙感到抱歉,不用對童雪感到愧疚,不用為倩倩而憂愁。這樣大家相安無事!”楊溪說的輕巧,讓你覺得她從來沒有認真的想過我們的過去,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未來,沒有真真正正的愛過,也沒有真正的痛過。
我也自顧自的說:“幾天沒有見你,你好像有點瘦了點,要不改天我們一塊兒去海吃一頓?”我左右顧盼眼神遊離盡量不去觸碰楊溪的目光,也盡量不讓自己麵對現實。我明白我無法麵對這樣的事實,所以隻是逃避,我最擅長的伎倆。
楊溪明顯提高了語氣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為什麼還不肯接受現實呢?逃避在現在還有用嗎你覺得?你為了你的一群人可以一再的懦弱,為什麼就不能讓我為了你的那一圈人而勇敢一次?”神情有我從未見過的堅定,卻堅定的連我也無情的割傷了。
我靜靜地沉默在一邊,腦海從未有過的混沌,不知道怎樣回答。楊溪接著說:“如果你足夠勇敢的為我一次,我想我會有勇氣和你走下去,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你始終沒有,我們…分手吧!”說到最後一句她突然沒有了任何感情,沒有了任何的語調。那樣的決絕,那樣的無情,讓我想起了童雪那天頭也不回一走了之的場景。
我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我的頹廢一目了然,隻是它卻在這個時候來的讓我措手不及,就算我極盡全力去掩飾卻隻是無謂的徒勞。
楊溪什麼也不說,她停下來等著我認真的思考,然後鄭重的給出她一份讓她滿意的答案。而我什麼也不想說,這樣突然的事情讓我措手不及。
過了很久,我蒼白的想要進行最後的爭取,我抬起頭看著楊溪說:“童雪,她…”
楊溪卻像踩到了地雷一樣,語氣喊著不滿說:“不要再提童雪了,這個時候提她還有什麼用?”她沒有了理智,遇到這兩個字就會失去所有的驕傲。
我頹廢無力的揮揮手,從嘴裏艱難的擠出幾個字:“分手吧!”這一定是我這一生說過的最狠心最無情的一句話。
有時候我會感到奇怪,為什麼簡單的字眼拚湊在一起就能有最傷人的力量?這是不是就是一種最無心的傷痛?
我從來沒有這樣爽快的拒絕過別人,在我的記憶裏就連“不”字我也很少說過,因為我是不懂得如何拒絕別人,保護自己的人,所以“不”字在我看來就是對別人的傷害。而現在這樣的字眼卻比“不”這個字威力更大。
我拚命的讓自己保持鎮定,我知道“分手”這兩個字並不是出自於我本意,很可能楊溪也知道那並不是我的本意。說出這樣的話完全是因為剛剛楊溪根本不聽我解釋,不願意提到童雪,而激起了我隱藏的厭惡。我不允許自己的觀點在沒有說出來之後就被連根帶葉的否決掉,不允許自己正當的理由被當作廢紙一樣丟棄在風中。
楊溪嘴唇有些顫抖,確切地說她的全身都有些許的顫抖,她顫抖著說:“徐楓,你愛過我嗎?有多愛?你想過嗎?”她似乎不是在問我而是在問她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她就走了,頭也不回毅然決然地走了。
楊溪攔了輛車就消失在了夜幕中,大街上隻剩下孤零零的一個我,連天上的那幾顆朦朧的星星都煽情的躲了起來。
我狠狠地踹了旁邊的街燈杆一腳,頹廢的蹲坐在了街燈下。
一切都超出了我的預料之外,來的太突然,太無法預料。我不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是過去的事情,有些人還是要翻出來,死死地抓住不放?我始終也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