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聽說!
經過了很多天,我也不太確定究竟是經過了多少天。可能我的意識簡單的停留在那一天已經變得麻木失靈停滯了,連簡單的數字累加我也計較不清楚了。我現在隻是混混沌沌地熬過每一個烈日炎炎,不想要再出現在那些白天與黑夜之間,雖然我知道,越躲避驕陽般傷害有時候就越是遍體鱗傷。
經過那晚之後,倩倩真的沒有再來找過我,電話的騷擾也沒有。也許是小蒙的勸慰起到了作用,也許是她看明白了,看穿了這由崇拜轉化而來的愛,不再糊塗下去。
小蒙告訴我,倩倩現在很安靜,安靜地叫人有些害怕,不再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不過這樣也好,她不會再無法自抑的跑出去惹事兒。也許等她明明白白的想通之後,她就會再次呈現出她最吸引人的一麵。
藍山頭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可是他已經再不能百無聊賴的窩在家裏了她始終忍受不了一個人的孤寂。所以他在頭上的繃帶減少之後,他就迫不及待的回到了他的酒吧,歡天喜地的又坐上了老板之位,別人都敬佩他帶病上陣的精神。
楊溪那天決絕走的場景時不的會跑進我的夢裏,她的背影迷蒙的來模糊的消失讓人感覺到心酸與疼痛。
每次被這樣的夢驚醒的時候我都久久不能入睡,也許是這樣的夢喚醒了我已經有所平息的情緒,再一次狂卷起來衝擊我。
我此刻站在鏡子前,這是一麵很大的鏡子,大到足以照到一個人全身的形態。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忽然覺得自己經過滄桑之後長大了許多。
緩緩而輕慢地撫摸著臉上的紗布,這塊紗布粘在臉上已經有半個月沒有動過了,它的邊緣已經開始變黑變髒。我慢慢地將它揭開,像在揭開一個神秘的答案一樣,揭開這塊兒遮蓋了我半張臉的紗布,一道不明不滅的疤痕無情的橫亙在臉上,就像與生俱來,毫無違和。不長不寬可顏色也比我本來的膚色要淺許多,盤亙再臉上,看起來就像蜈蚣趴附在臉上般觸目驚心。我晃了晃頭,不再看臉頰上的疤痕。
這時候電話在我的旁邊響了,很懷舊的一首歌,張惠妹的《如果你也聽說》,我沉浸在它的旋律和傷痛中不能自拔。
當電話終於焦躁的由小聲逐漸變成最大時,我才無可奈何的接了電話。
剛剛按下接聽鍵,電話裏就傳來了藍山的嚎叫聲:“你丫的幹什麼呢?這麼久才接,等死了都快,操!”他的髒話已經到了見縫插針的地步,如果現在和藍山講話一定要承受隨時隨地被汙辱八輩祖宗的風險。
我也不客氣的說:“滾!有屁就放,沒事兒滾蛋!”這樣的方式正好釋放自己累積的情緒。
藍山毫不留情,說:“操!你丫,今晚八點必須滾過來我這兒!一群人好久不見了,正好狂歡一下,我他媽的快憋死了。”我實在受不了他現在有一句沒一句的髒話就簡單的應承了下來,然後把電話撂了。
一大堆人也有三四個月沒有在一起喝酒聊天了,也是時候大肆的張羅熱鬧一下了。可是想起來小蒙,想起來倩倩我就從頭到腳的疼痛。
夏天讓人感覺時光特別不值錢,不值得珍惜。因為過了很久它還是明晃晃的白天,也許到了下午八點都能一直持續的發光發熱。好不容易熬到了七點多,往外頭一看,太陽還在煽情的往下落。
盡管如此我還是收拾好往藍山酒吧奔了,畢竟很久不見遲到了並不好。
當我到達“spring”的時候,雖然天還沒有完全陷入黑暗,可是酒吧外麵的燈光已經迫不及待肆無忌憚耀武揚威的忽閃開了。
我站在酒吧門口停留了一下,想了想今天要見的人和該說的話該有的得體的儀容,之後我才掛上笑容走了進去。
八點的酒吧其實人並不多,沒有人閑到在天還亮著的時候就這麼沒情趣的走到酒吧想要有情趣的喝一杯。也許,酒吧昂貴的酒價從來都不是鼓搗人喝醉的,而是慫恿人喝感覺的,比方說寂寞。
我徑自走到走廊的最後一個包廂,進去之後卻遭遇了預料之中的尷尬。第一個看到的是楊溪乖巧的容顏,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坐在藍山身邊溫婉的模樣,這樣乍見讓我有些不太適應。楊溪在我身邊從來都不會溫婉的這麼客氣,客氣到不怎麼像戀人。她和我大多時間都在傻笑,心有靈犀的傻笑。
這樣雖然不可避免但卻驟然的看到她,總存在著或多或少的不自然。楊溪眼神匆忙的劃過我,就像我是透明人一樣又朝其他地方看過去了,連打招呼的機會也沒有。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肖權竟然赫赫地安然地坐在那裏,就像前幾天拿酒瓶砸藍山的不是肖權,而是我們大家都不認識的人。他現在又變成了富家子弟的模樣,就像前幾天那個滿心滿意要設計陷害藍山拉我入夥的肖權從來沒有出現過。
藍山的心思我猜不懂,也許他覺得肖權還是這個酒吧的合夥人,也許他覺得肖權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並不計較那些過往的細枝末節,過去的就讓他隨雲煙過去吧。藍山現在正坐在燈光下悠閑的喝著酒。
還有一個在坐的竟然是出現在藍山包房,肖權身邊的那個叫莫蘭的妖冶女子,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她怎麼能在兩個男人身邊跳來跳去,最後還同時出現在兩個男人身邊,她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心中滿是懷疑。
藍山看到我進來放下酒杯,站起來大聲地說:“丫,孫子!終於來了!”也許是在家養病的緣故,藍山看起來胖了許多。而且整天介的喝酒他的啤酒肚也不可掩飾的暴露在外,他看起來不像個十九歲的孩子,更像已經在社會上摸趴滾打多年的老油條。
我看了眼楊溪,她依舊看著其他地方不看我。我強打著精神說:“哥兒幾個好久不見了,這次當然要來了,否則不是不給你麵子嗎?我哪有那麼不識抬舉?”
藍山聽到這些話臉上泛著精光說:“這話我愛聽,就像你他媽衝著我來的!”我“嗬嗬”幹癟的笑出了聲,以回應這並不好笑的話。
小蒙和趙小柔是在八點剛過才到的,他們兩個依舊是一臉的甜蜜,仿佛是剛走到一起那樣的膩歪。我忽然很感慨,小蒙與趙小柔先於我和楊溪在一起,人家兩個現在還這樣的甜蜜,而我們卻已經分手了,這就是緣分,不得不信。小蒙和眾人打過招呼,很自然的在我旁邊坐下,我憂心忡忡的說:“倩倩怎麼沒來?”
小蒙拍了拍我說:“放心吧!她沒事兒,一會兒就來,一會兒就來。我辦事你放心,那丫頭敢不對你死心!”小蒙的話是寬慰我的話,可我卻多心的認為是對我的諷刺。我聽著話有些不對勁兒就沉默的不再應答了。
倩倩最後一個來的,就像小蒙說的那樣,她一切都好。隻是這一切好不好可能隻有她自己知道,外人從來都無權幹涉。我清楚的看著她眼底深深的失落,那雙眼從前是倩倩最有靈氣的寶物,而現在靈氣不知道都散到了哪裏去。
倩倩挨個的打了招呼,她最後才看向我,機械地說:“徐楓哥好!”很簡短的話卻讓我聽的挺不是滋味。她終於又叫我哥了,可是聽起來卻帶著很多無奈與逞強。
我怔忡地坐下,下意識的向楊溪那邊看去。楊溪看著倩倩有些失神,我才發覺倩倩和每個人打了招呼,除了楊溪。這樣的寓意昭然若揭,由不得楊溪不去多想。
歌舞升平,一片祥和,甚至有了些紙醉金迷的味道。
我發現每個人都一臉紅光的幾乎手舞足蹈了,每個人的熱鬧交集在一起組成了繁榮。可是誰也不清楚這樣的熱鬧之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我喝了口酒禁止自己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