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的狼狽與你無關

一切就像最傷心的故事一樣在我的心口撕扯

看著飛機消失在濃厚陰沉的雲裏,我才慢慢的回過神來!擦了擦眼角未幹的淚水,我終於發現現在發生的這一切都是命運早已安排好的,從來都不允許我們擅自做主亂加修改。

我走出飛機場,頭重腳輕像踩在一團棉花上虛無飄渺。上了出租車,無力的躺在車座上動也不動。我猜司機可能以為我快要死了,或許怕我死在他的車上,把車開的飛快,而且竟然連一眼也不看我,好像看我一樣就會變成像我這樣苟延殘喘。

楊溪打來電話,我虛無的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楊溪熟悉的聲音:“徐楓,你在哪啊?老師讓我告訴你,如果晚上之前不回來,你就永遠再也不用回來了!”

我硬撐著說:“我馬上就回來了!”

楊溪這才把聲音放輕鬆:“那就好,快點回來吧!”

我嗯了一聲,然後匆匆的把電話掛了。

我知道現在已經不允許我再繼續沉淪悲痛下去了,要走的人已經不回頭的走了,我需要盡快的振作起來,麵對即將出現的這樣或那樣的問題。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裝著一座迷宮!走不出來又回不到原點,隻有等到那個可以給自己勇氣的人,才會打破壁壘走向自由。而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自由的呼吸。

人們常常說情有獨鍾,情有獨鍾。然而到了我這裏雖然還是有情,可是卻不是獨鍾了。我的心裏就像有兩個小匣子,一個裏麵裝著對楊溪的愛,一個裝著對於童雪的情。這兩個小匣子任意打開一個就會讓愛的感覺沁透心靈。

而現在一個小匣子卻上了鎖,鑰匙早被丟到了異國他鄉。

下車之後就是學校的大門,我走上前去。看門的大爺正在悠閑的聊著天,看到我過來之後紛紛禁口了!

一個大爺操著濃重的口音問:“嘿!哪個年級的?那個班的?請假條呢?”

我抬起低著的頭,另一個大爺眼睛立馬一亮,對另一個說:“我給你講得那個跳門就是他,就是他,還知道回來?你看他長得就像是被家長寵壞了的,現在的小孩子啊!真是越來越猖狂了,不知道家長怎麼教的!”

他們站在那邊指指點點卻沒有一點要開門的意思,我有氣無力的說:“大爺,不管怎麼樣你們先讓我進去啊!進去隨你們怎麼說。”

那個大爺來勁兒的說:“小子,出去的時候那麼有種,進來的時候你還自己跳啊!”

我的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我大聲的喊:“我操!你放老子進去,老子沒時間和你瞎扯!”髒話就順其自然的從我嘴裏蹦了出來,我幾乎就在那一刻就認為我是真真正正的壞孩子了,就如同我在這兩位曆盡世事的大爺眼中的形象。

兩個門衛大爺立馬就傻眼了,相互看了看,也許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瘋狂叫囂的壞孩子。一個對另一個說:“看來這個學生已經惡劣到了極點,我們還是報告教務處吧!”然後一個大爺一邊說一邊就跑走了,另一個動也不動的看著我,似乎怕我會逃跑似的,可是他不知道我現在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

我疲憊的蹲坐在地上,什麼也不想做!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叫我了:“嘿,說你呢!起來,起來!讓我看看是哪個這麼大膽竟然敢跳門還罵人?”

我掙紮的站起來,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他不禁愣住了:“是你啊!徐楓!”

這是我們年級的主任,不僅認識我而且誇獎過我。高三的最後一次模擬考,我超常的發揮到了全校第一,然後年紀主任親自給年級前三頒獎。他頒過獎之後還摟著我的肩膀當著全校人的麵誇獎我有前途。

沒想到在這裏、這樣尷尬的場麵又遇見他,這個曾誇獎過我的人麵對此刻的場景會不會覺得以前的讚許與此時此刻的場景都是對他帶我最大諷刺。

他低著頭思考了一下,走到兩個門衛大爺前麵說:“這件事你們不要說出去,這個學生交給我!我好好的教育教育他!”兩個門衛大爺唯唯諾諾的答應了。

然後他朝向我說:“走吧!跟我走!”

我低著頭跟著他走了很久才走到他的辦公室,他打開辦公室的門,說:“進去吧!”

他繞過桌子,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端正威嚴,“說說吧!徐楓,當時你也是許多人的榜樣,怎麼現在會變成這樣?”

我低著頭沉默著,什麼也不想說,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接著說:“那次頒獎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小子有前途,而且你上次高考的成績雖說不盡人意可是也算比較好的!最近我也關注過你,在班級裏十足的佼佼者。我想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覺得麵對老師,特別是伯樂般的老師總要說些什麼,我低著頭說:“有些事是不需要理由的!就比方說今天的事情。”我知道百般難辨,隻能砌詞勉強敷衍。

“徐楓啊!你願意呢就說說,不願意就算了!我也不強迫你,可是你現在總要好好想想什麼對你最重要!”他一臉憂愁的看著我,眼神裏全是擔憂。

“我不想承認我自己的眼光有問題,當然我到現在還認為你是可以的!”

我低著頭抿著嘴不說話,他說:“你先回去吧!好好的想想,如果你願意隨時可以過來這邊。”

我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來,一切終於回歸平靜了。

我慢慢的走向教室,到教室門口的時候,化學老師正在嗚哇嗚哇的上著課。我喊了聲報告,全班人都朝我看過來,就像看著一隻徹頭徹尾的怪物,可老師連看我一眼都懶的看,繼續講人家的題目。

我背靠著牆站在走道裏,想著今天發生的種種,一切就像最傷心的故事一樣在我的心口撕扯。

終於熬到了下課,化學老師經過我身邊的時候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然後闊步流星的走了。

我拖著出於疲倦狀態的身子往我的座位上走,幾乎全班所有的眼光都跟隨著我。

有時候別人關注的往往不是你的成績與輝煌,而是你最丟人最大快人心被懲罰的時候。

楊溪想要伸手扶我,我本能的在最不顯眼的位置擺擺手。我走到座位上坐下,抱著頭爬在桌子上。

我不想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見人。我是要強的,曾經在很多的時候我都覺得我是優異的,這不僅僅是因為身邊的人對我的吹捧,也是我自己最真切的感受。所有我不允許我自己在別人麵前流露出絲毫半點的軟弱與狼狽。

楊溪靜靜的坐在我的旁邊,輕輕的撫摸著我側過去的脊背,盡量不讓小蒙看見。她小聲的說:“徐楓,我覺得你過得好辛苦!”

我靜靜的爬著,不出任何聲音。楊溪接著說:“徐楓,我不想看著你這樣辛苦!能不能以後什麼也不要管?”

我平靜的說:“楊溪,我累了!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小蒙急切的說:“徐楓,到底怎麼了?你跟我們說說啊,你這樣是在作賤你自己啊!”

門口傳來了解救半響亮的聲音:“徐楓,班主任找你!”略帶著嘲笑和自得,讓我覺得似乎每雙眼睛都在盯著我,每個人都在等著我狼狽的時刻。

我站起來又一次在所有人鄙夷的注視下走出了教室。盡管鄙夷吧,也許隻有這樣才能滿足某些人病態的心裏不平衡。

到了辦公室,老大梨花暴雨不厭其煩的對我進行思想教育,說了這個扯那個,讓我覺得我的世界都在天花亂墜搖搖欲傾。可是我隻能在一旁默默的站著聽著,頗有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的感覺。

最後老大也許實在看不上我的態度大聲的說:“徐楓,不要以為考幾次第一就自大自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懂不懂?怎麼說你也是我教出來的學生,尊師重道總懂得吧?”我終於明白,原來他這樣的喋喋不休是因為覺得自己的威嚴遭到了侵犯,所以要讓我明白這樣做得後果。

“不要以為自己怎麼怎麼厲害,說破天你也隻是個學生!跳門出學校你還真長本事了?”

“行了!最後幾天你給我收斂一下,不要以為名牌大學都給你留著,走吧!回去好好想想!”

我走出辦公室,走在走廊上,我感覺所有人都在朝我不懷好意的笑,每個人的笑都神秘莫測,讓人畏懼。

也許人隻有在最失意的時候才能感覺到,有些人給你的笑從來都不是發自肺腑的笑,他是在笑著看你什麼時候栽一個大跟頭,栽的鼻青臉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