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大家快來看,這口井水怎麼這麼渾濁啊。”
店鋪的附近有一口公用的井,很多人都在這裏打水,從來都是清澈見底的,可今日不知道怎麼了,連著打出來三四桶水,都渾濁不堪。
崔堇娘同樣走過去看到了,確實不是在誇張。
“平日裏都好好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我平時洗菜就用這個,特別方便呢。”
“是啊是啊,這口井說什麼也有幾十年了,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大家雖然是疑惑的說,但眼神卻都是在看著崔堇娘,有偷偷瞄著的,有斜眼瞪著的,甚至還有直接翻白眼的。
估計是因為之前馬天和他們在門口說的話有震懾作用,不然現在可能就不是指桑罵槐這麼簡單了。
崔堇娘沒說話,隻是走上前去將水桶扔下去,她平時也是用這口水的,就是最近沒什麼客人,所以這兩天沒過來。
咕咚一聲,水桶落入水麵,但不同於以往,崔堇娘手裏的繩子比之前長了一些。
眉頭微皺,崔堇娘的臉色變得不好,難道是地下水位上漲了?
正疑惑間,突然手裏的繩子就被粗魯的搶走,扭頭一看,大家正用不善的眼神瞪著她。
“有的人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明明是災星就該躲起來不見人,為什麼還要出來禍害?”
“是啊,不就是仗著有幾個兵痞撐腰麼,咱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昨日那道士的話,到底將大家的疑心給挑起來,加上今天接二連三的事情,應該更加堅定崔堇娘是災星的事實。
對於別人的惡意崔堇娘倒是不在意,可是現在群情激奮,她也不是傻子非得和這些人辯駁一二。
施施然站起來,崔堇娘平靜的環視了他們一圈,每個眼神接觸的都像是觸電一樣不自在的閃躲,不知道的反而覺得是他們心虛呢。
“是非曲折自在人心,我崔堇娘從來沒做過任何違背道德良心的事情,自然坦蕩,至於其他的我並不在意。”
清冽的聲音還回蕩在人群裏,她人已經邁步離開,看來今天又可以早歸了。
依舊是隱藏今天的事情,崔堇娘剛進門就揚起笑臉,將買回來的糖果子舉起來,院子裏正攙著祁安練習走路的風郎和思娘一看,頓時眼睛一亮。
“阿娘,你回來啦,糖果子糖果子,我要吃糖果子。”
兩個孩子像小炮彈似的衝過來,抱著崔堇娘的腿就開始撒嬌。
她愛憐的摸了摸風郎的頭,又把思娘抱起來狠狠親了親。
兒子柔軟的頭發,還有女兒香香暖暖的臉蛋大大的舒緩了崔堇娘的焦慮,隻有在這一刻,她才能稍微放鬆一些。
薛承福看崔堇娘回來了,收拾一下就出門了,他今天得跑好幾個地方呢。
自從開了食肆,崔堇娘難得能這麼清閑,趁著陽光好,她幹脆把被褥什麼的拆了清洗一番,又帶著兩個孩子大掃除。
而身為病號的祁安就坐在昏迷的李慕身邊當吉祥物,看著崔堇娘他們幹得熱火朝天,自己也跟著傻笑。
等薛承福帶著馬車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煥然一新的院子和淡淡皂角的味道。
三個孩子正坐在陰涼的地方啃包子,而崔堇娘將紡車放在屋簷底下,低著頭咕嚕嚕的紡線。
微風襲來,吹動著洗幹淨的衣服被子,掀起淡淡的弧度,皂角的味道更是彌漫開來。
這樣的場景好像是一幅靜謐的畫卷,看的薛承福不忍打破。
“薛伯伯,你回來啦,”思娘率先扭頭看過來,甜甜的打招呼,當看到薛承福牽著馬進來,頓時瞪大眼睛,“哇,阿娘,快看,有大馬。”
這麼一叫,風郎和祁安也瞬間看過來,三雙大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還多少有點壓力。
“是我讓薛伯伯買回來的,咱們過幾天就要走了,得要馬車才行。”
崔堇娘走過去看著那神氣健康的棗紅馬,心裏也確實喜歡的緊,雖然不如軍營裏的戰馬來的強壯,但也是不可多得的。
薛承福看出崔堇娘喜歡,心下鬆口氣,也不枉費他和那老板討價還價了一個時辰。
馬車有點大,看著就和一個小房子似的,不僅寬敞還結實,甚至有不少暗格,可以放各種小東西。
不過因為實在是太大了,他們的大門根本進不來,無奈之下,崔堇娘隻能讓薛承福把後門拆了,將馬車弄進來後再重新裝上。
孩子們看到大馬和大馬車非常興奮,在裏麵探索不停,祁安不能太動,就坐在邊上看,眼裏都是期待,他還從來沒坐過馬車呢。
崔堇娘站在馬車外給薛承福遞工具,一邊看著孩子們,突然想到今天大家對自己的態度,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扭頭再次盯著被拆的後門皺了眉頭。
“承福,今天把後門安好,明日找幾個夥計把家裏院牆和大門都加固一下。”
雖然是快走了,但是他們還在這一天就要麵對這裏的人,萬一心情不好拿他們泄憤……
薛承福修門的手一頓,扭頭看了眼崔堇娘認真的表情無聲點點頭,雖然他不是很理解,但是卻依舊會按指令辦事。
剩下的半天就在叮叮當當的修繕中度過,直到夜幕來臨時,薛承福才把後門修好。
崔堇娘看著後院安頓好的馬匹和馬車,心中對出行再次安定了一些,出行的工具弄好了,這些日子沒事就該收拾收拾該用的。
隻要王榮軒回來,拿到公文立馬離開。
懷著這樣的心情,崔堇娘才能勉強入睡,期待明天的到來。
而當她告別可愛的孩子,來到食肆準備開門的時候,卻看到門口被扔了好多的爛菜葉和臭雞蛋。
也不知道是昨晚還是今早扔的,那上麵正縈繞著蒼蠅飛來飛去,和邊上幹淨的店麵形成鮮明的對比。
無聲的歎口氣,崔堇娘扭頭看了看看周圍的店鋪,她能感受到自己的一舉一動正被監視著。
可當她看過去時,那些人又都避開,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裏,有多少是他們的傑作。
默默打來清水衝刷著門板和地麵,又把垃圾給處理幹淨,看著終於恢複如初的店門崔堇娘勾了勾嘴角,也許,食肆真的不能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