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熙驚異地回頭,在看見襄王那張臉的時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父王?”他的聲音都帶著幾分顫抖,目光盡是驚懼。
襄王緩緩地收回手,指尖夾著一根銀針。
“放心吧,隻是普通的麻藥,一個時辰之後就能恢複了。”
一個時辰,夠他們成事了。
景熙半跪在地上,緊咬著牙,被親人背叛的痛苦席卷全身。
“為什麼?”
“你沒必要知道。”
景熙神色痛苦地看著他,他怎麼也沒想到,首先背叛楚非歡的,竟然會是襄王,他的父親。
“殿下待我們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他!”
景熙幾乎是咆哮出聲,他自認對楚非歡忠心耿耿,不能接受自己的父親,站在敵人那邊。
襄王沒有說話,楚非歡是待景熙不薄,可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他在青霄隱忍多年,以為楚非歡成事之後,至少會封永寧為後,屆時他便是天雍的國丈,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才是他想要的權勢。
景熙太過愚昧,也太容易滿足,楚非歡給他的一點小小的封賞便能讓他死心塌地。
襄王也明白,景熙並不能為他所用,所以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瞞著。
碧竹也沒想到襄王會突然動手,甚至連景熙都下得了手,她不免覺得心寒。
襄王的存在感很低,甚至她都忘了還有這個人存在,而就是這樣的人,最後最關鍵的時候反咬他們一口。
碧竹現在根本沒有閑暇去指責他,楚非歡毒發,命懸一線,青太後緊緊相逼,景熙又無法主事,她還得保護青離,而底下的那些幕僚,多是文官,之前與楚非歡共同成事的將軍,早就被他派往邊關,黑羽衛雖然人數眾多,但是短時間內卻無法全都調動過來,而且也不能調過來。
青太後能無聲無息地潛進皇宮,定然是有人打掩護,那些黑羽衛必須死守住皇宮,他們才不至於一敗塗地。
永寧冷笑一聲,看著青離,譏諷道:“怎麼?是不是很失望?沒能當上皇後,反而淪為階下囚,不過你放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一定會給你留個全屍的。”
青離的手捂著小腹,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
看似是緊張而狼狽,實際上她是被熱的。
這一身鳳袍雖然減輕了不少,但是這大熱天的,她又懷著身子,後背早就被浸濕了,難受的不行。
青太後雖然出現了,但是這場戲才剛剛開始,她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崩掉。
不過襄王與永寧,確實是在他們的意料之外。
“我隻是好奇,青太後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背叛楚非歡。”
永寧不屑地看了楚非歡一眼,“他不能給我的,我自然要另覓高枝。”
“原來是這後位麼?”青離扯了扯嘴角,似是嘲笑。
永寧對這個位置到底有多麼執著?
曾經那麼癡迷楚非歡,原來隻是癡迷他的皇後之位?
當然不是。
永寧曾經也是對楚非歡情根深種,再加上後位的誘惑,她當然是對他一往情深,可是楚非歡卻為了青離,幾次三番羞辱她,甚至還要立青離為後,這讓永寧如何能接受?
得不到喜歡的人,至少也要得到想要的東西。
所以在知曉襄王跟青太後密謀的時候,永寧不僅沒有揭穿他們,反而跟他們站到一線去,青太後也承諾了,隻要能殺了楚澈,讓楚煜重登皇位,後位非永寧莫屬。
青太後連詔書都立下了,而且也握在了永寧手中,所以他們父女倆才選擇破釜沉舟,不惜叛主,為榮華富貴一搏。
青離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楚非歡,似歎道:“若是他知道,又不知得多麼心寒。”
永寧眸光微閃,陰狠道:“他不會知道了!”
“說來還要謝謝你,若不是你對他下了毒,我們還不能如此順利地行事。”
青離眯了眯眼,看向青太後,嘴角的笑十分有深意。
“我什麼時候下毒了?”
永寧挺了挺胸膛,“你別否認了,我早就知道了,隻可惜,青太後不過是在利用你,還說我背叛了楚非歡,你不也一樣?”
碧竹攥緊了手,“姑娘,真的是你……”
青離懶得解釋。
在孤雲山莊的高手麵前,那些黑羽衛根本不夠看的,很快便被殺的潰不成軍,那些文官更是嚇得四散逃竄,狼狽不已,倒也有幾個死命護在了祭場之前。
青太後冷笑道:“楚澈都死了,你們這群人還想著效忠一個死人不成?看清楚!上麵的那個人才是亂臣賊子!楚澈當年已經死在未央宮,現在的楚澈不過是個冒牌貨,你們背叛皇上,卻擁呼一個賊人為皇,你們對得起先皇嗎?”
所有人都不為所動。
是非曲直,他們心裏自有一杆秤。
且不說楚澈與當年的昭皇後極像,便是這段時間,楚澈執政,其見解與手段,都不是楚煜能比得上的。
他們都是楚澈親自提攜上來的,自然不會背叛楚澈,更何況,不論榮華富貴,隻論天下大義,楚澈確實是一個明君。
青太後麵容因憤怒而扭曲,喝道:“你們要死,哀家成全你們!”
青太後現在一點也不擔心,楚澈都沒命了,群龍無首,其他人根本不足為懼。
現在就等她的煜兒回來,她立馬再將他扶上皇位。
然而前去冷宮尋找楚煜的人匆匆回來,卻是一臉急色。
“太後娘娘,皇上不見了!”
青太後臉色一變,“你說什麼?你不是說煜兒被關在冷宮裏嗎?”
“是……可是屬下去冷宮尋找的時候,並沒有看見皇上。”
青太後冷眼掃向楚非歡,難不成是他把楚煜藏了起來。
青太後又瞥見一旁的青離,深呼吸一口氣,盡量放柔聲音,道:“離兒,告訴姑姑,煜兒在哪裏?”
青離無辜地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她隻知道楚非歡放楚煜跟花雪走了,他既然說不會要他的命,應該不會食言才對,至於他們兩個去了哪裏,她是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