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湘臉色一白，又聽她接著道：“哀家看沈姑娘伺候了哀家一段時間，這才做主為沈姑娘定下婚事，沈姑娘不知感激，反而拒絕了哀家的好意，沈姑娘這算不算不知好歹？”
沈玉湘身軀晃了晃，此刻看著李太後臉上的譏笑，神色有些恍惚。
李太後不是一直很信任她的嗎？她不是跟她很親近嗎？甚至連林姑姑都失寵了，可是現在為什麼會是這樣？
李太後在皇宮裏待了十幾年，坐到這個位置，心裏跟明鏡似的，看著沈玉湘的臉色，倒也不難猜出她心中所想。
她不免覺得可笑，她是尚書嫡女，也是青霄太後，她願意給她一介草民幾分薄麵，她倒是蹬鼻子上眼了，自以為能取代子玥不成？
想到了子玥，李太後的心口突然一痛，呼吸都有些困難。
李太後捂著心口，深呼吸幾個回合，強迫自己不去想她那可憐地女兒，再看向沈玉湘時，臉上又恢複了往日的冰冷。
“說出的話，哀家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所以沈姑娘差不多可以自己準備繡嫁衣了，當然，好歹沈姑娘也伺候了哀家一段時日，沈姑娘的嫁妝，哀家會命人備著的。”
李太後根本不管沈玉湘同不同意，直接將這件事拍板了。
沈玉湘見她就要走，連忙攔住了她，抗拒地搖著頭道：“太後娘娘，求您了，我不能嫁給蕭榮，我心裏隻有攝政王……”
李太後眸色一冷，眼底的不屑更是不加掩飾。
她倨傲地抬著下巴，斜睨著她，“沈姑娘莫不是覺得，憑你的身份，能嫁給攝政王？”
沈玉湘咬著牙，“就算不能嫁給他，我也不嫁蕭榮！”
她見過蕭榮，四十幾歲了，身材魁梧，一臉猥瑣，怎麼比得上墨珩？
李太後也失了耐心，冷聲道：“哀家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輪到你來說不了？”
沈玉湘急得直掉眼淚，現在才明白了，她這幾日根本就是被李太後當猴兒耍。
她高興的時候賞她幾顆糖，她有需要的時候便毫不猶豫地將她推出去。
看著李太後那張冷凝的臉，沈玉湘一咬牙，道：“隻要李太後不把我嫁給蕭榮，我……我可以告訴李太後一個秘密！”
李太後好笑地看著她，“你覺得哀家對你口中的秘密感興趣嗎？”
沈玉湘反而冷靜了下來，“這個秘密，李太後會有興趣知道的。”
看著她那副篤定的樣子，李太後倒是來了幾分興致。
“哦？你倒是說說。”
沈玉湘看了看四周，李太後不耐地掃了一眼，還是讓那些宮人都退下了。
林姑姑還站在李太後身後，以李太後對她信任的程度，自然也不會怕她知曉。
沈玉湘深呼吸一口氣，“太後娘娘可要答應我，如果我告訴你這個秘密，太後娘娘便不能幹涉我的婚事。”
李太後臉上盡是不悅，“說吧。”
“皇上……”沈玉湘頓了一下，才顫著聲音開口道：“皇上是女子！”
李太後壓根就對她所說的秘密不抱期望，她不過是個下賤的平民，又能知道什麼重大的秘密？
隻是在沈玉湘話音落下的時候，李太後還是控製不住地瞪大了眼睛，拔高了聲音，尖叫道：“你說什麼？”
沈玉湘急道：“真的，我沒有說謊，我親眼看見的。”
李太後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的臉，試圖從她臉上找到幾分心虛。
可是並沒有。
沈玉湘一臉篤定，甚至還因為怕她不信，而生出了幾分急切。
思緒轉了幾圈，李太後突然笑了出來，嘴裏緩緩吐出幾個字：“不可能！”
她若是來跟她說現在的子辛是假冒的，她或許會相信，可是沈玉湘卻說她是女的。
堂堂一國是女扮男裝？子辛這是把天下人當傻子糊弄嗎？
沈玉湘反倒平靜了下來，“太後娘娘還記不記得，去年菩提寺祭祖，李二小姐不明不白地死了。”
李太後心思一動，這件事她怎麼會忘？隻是她跟李嬌嬌沒多深的感情，她還害得子玥受了傷，她死了，李太後倒也沒什麼感覺。
當時是說李嬌嬌衝撞了墨珩，李太後還以為是她膽大包天，想去勾引墨珩，才會被墨珩殺了，沈玉湘這話，可是說李嬌嬌的死另有隱情？
“李二小姐確實是死在王爺手上，隻是是因為她撞破了皇上的秘密，她正想揭穿出去，卻被王爺一劍殺了，我親眼所見……”
李太後心裏的防線，在沈玉湘那鎮定的神色中一點點地潰敗下來。
“難道太後娘娘不覺得奇怪嗎？皇上是男子，卻長得比女子還要清秀，而且無論是樣貌還是身形，也不像男子粗壯，這些年她的身邊隻有她的知夏姑姑伺候著，重華殿的那些小宮人都無法近身，她們在怕什麼？”
李太後怔怔地站在原地。
怕什麼？
自然是怕身份泄露了。
“而且皇上登基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提起選秀納妃之事，說到底，不還是怕會暴露身份嗎？”
李太後說不出話來了，她記得去年唯一一次選秀，還是墨珩提出來的，隻是那個時候子辛卻突染疾病，之後選秀之事也不了了之。
如今聽沈玉湘提起，很多事情都在腦海中不斷放大，子辛的臉與她那個早死的母妃重疊起來，竟然絲毫沒有違和感。
李太後的手狠狠一顫，所以，所以子辛她……真的欺瞞了所有人？
這件事一直積壓在心裏，此刻說出來了，沈玉湘倒也鬆了口氣。
看著李太後那一臉震驚，沈玉湘心裏還是頗有些得意。
看吧，她自以為自己能掌控一切，到頭來，不還是被小皇帝耍得團團轉？
“太後娘娘，事關皇上，我自然不敢妄言，是真是假，太後娘娘定然也有辦法驗證。”
李太後看著她的臉，心裏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她以為她控製住了先皇最後的皇子，便能掌控整個朝堂，卻不想，子辛原來是個女子，同她的玥兒一樣是公主，早知如此，她又何必將皇位拱手相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