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雲箏低頭看了眼二人十指相扣的手掌,過緊的力道讓她有些微不適,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點頭,“嗯,我們永遠不會分開。”
得到了池雲箏的回應,紀君卿焦躁的心慢慢被撫平,手上力道也放鬆下來。
“剛剛弄疼你了嗎?”他歉疚地看著池雲箏手指上被自己弄出來的指印,紅色的指痕印在白瓷似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池雲箏見他是真的愧疚了,原本到了嘴邊的無事又咽了回去,眼珠一轉,她假哭著舉起手:“我要跟爹娘告狀,說你虐待我,不給我飯吃,不讓我睡覺,連我的手指頭都要毒打。”
紀君卿心裏還有些不是滋味,一聽到池雲箏這番話頓時轉變成了無語。
他又好笑又無奈地捏了捏池雲箏的臉頰,“小壞蛋,你就這麼誣告你夫君?”
池雲箏被他捏著臉,無辜地眨眨眼睛,“我哪有誣告?你看看你,現在還捏我的臉呢,就不怕給我捏變形了?”
“會變形嗎?”紀君卿好奇地湊到池雲箏麵前。
忽然靠近的氣息讓池雲箏呼吸頓了頓,大概是因為在野外,哪怕知道周圍沒人,但終究還是有些不太自在。
她正要讓紀君卿往後退一點,紀君卿卻壞心的勾了勾唇角。
“我不信,讓我檢查一下。”
話音落,他手鬆開池雲箏的臉頰,同時臉卻貼了過去。
池雲箏剛張開的嘴巴被他含住,俏臉一紅,含羞帶怯地嗔了他一眼,但到底還是沒有推開。
翌日一早,村民們才剛剛起床,還在自家院子裏洗漱的時候,就見到從村子外麵駛入了兩輛馬車進來。
那兩輛馬車並不華貴,隻是最簡單普通的馬車而已,但村民們出行最奢侈也就是牛車了,平常都靠兩條腿,馬車對他們來說那都是有錢人才能享受的。
不少目光都集中在那兩輛馬車身上,趕車的車夫見怪不怪,一路沒有逗留,徑直駕駛著來到了趙姑娘家門前。
見馬車居然停在趙姑娘家門口,不少看到這一幕的村民臉色都很複雜。
有些心眼兒小的,更是在背後酸言酸語。
“這還沒治好呢,就有客人上門了,該不會是帶出徒弟了吧。”
趙姑娘家裏現在住著的女子就趙姑娘和池雲箏,這徒弟指的是誰再明顯不過,而那客人又是什麼客人,隻要有腦子都能聽懂。
那人是站在自家院子裏吐槽的,心底一點兒不擔心會被池雲箏知道。
以至於等他下午去河裏洗澡,起來後卻發現衣服不見了,最後隻能光溜溜回家,被村裏人笑了足足半月,也仍不知道是因為那句酸話惹來的麻煩。
馬車一停下,鴻字輩的姑娘們就從馬車上下來。
兩個車夫收錢辦事,老老實實站在一邊兒,但餘光卻總是忍不住往她們身上瞟。
姑娘們在小院學醫已經十來天了,除了剛開始的兩天她們會焦躁不安之外,後麵越來越平心靜氣。
她們本就是遭遇過大難的,既然能挺住活下來,心性自然比一般人更加堅韌。
平日裏除學習醫術外,她們還會看看別的書,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她們雖然還遠沒到那個地步,但沉靜從容的氣質卻已經初現。
別說是那兩個車夫,即便是聞家的暗衛們在她們進門之後也是微微一頓,不過暗衛們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鴻遠幾人沒想到院子裏還有這麼多男人,剛開始都繃緊了身體,直到發現這些男人各自低頭專注手上的事,半點兒視線沒往她們身上看,她們這才慢慢放鬆下來。
池雲箏已經在屋內等著了,這是趙姑娘的最後一個療程,今日過去趙姑娘至多再休息五日便可完全恢複。
鴻青最後一個進門,進入房間之後她就把房門給關上了,還不放心地反鎖上。
池雲箏看了眼,也沒說什麼。
這房門別說是反鎖,就算她敞開著,也確信沒人敢靠攏過來,不過這些話就沒必要對她們說了,她今日叫她們過來的目的也主要是為了觀摩學習。
雖然都是女子,不過這麼多人在,趙姑娘還是有些緊張,池雲箏沒急著讓她脫衣服,先讓大家做了個介紹。
從鴻遠開始,一直到鴻青,趙姑娘雖然還是和她們不熟,但至少心裏有了底,原本緊張的身體也慢慢放鬆。
這些日子她雖然沒有出門,但池雲箏經常會跟她講外麵的事,撫州軍營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心裏清楚鴻遠等人的來曆。
在此之前,因著被丈夫傳染了病,趙姑娘一度是恨極了這些青樓女子的,被花柳病折磨到想死的時候,更是在心裏無數次詛咒丈夫和青樓女子一起下地獄。
但是撫州軍營的事讓她意識到這些女子也是可憐人,但凡她們有的選擇,她們是決計不願這樣生存的。
今日親眼見了人,看著這些年輕靚麗的麵孔,卻早早被傷得千瘡百孔,她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池大夫,我好了。”趙姑娘說。
池雲箏點點頭,戴上了羊腸手套。
她告誡自己的學生,“為醫者,雖以病人為重,但也要保護好自己。”
姑娘們點點頭,將池雲箏的話記在了心裏。
趙姑娘已經脫掉了衣服,露出全身的狀態,盡管治療已經是最後一個療程了,但她身上花柳病流下的痕跡卻還是很明顯。
這裏麵除了鴻青年紀小見得不多外,其他的姑娘卻多少都是見過的,尤以鴻遠見過的最多。
她目光落在那些青紫圓環上,又快速瞄了眼趙姑娘,眼神極其複雜。
傳染給趙姑娘死鬼丈夫的那女子同她是相識的,當初也是鴻遠親眼看到對方因為患病,被老鴇嫌棄,強行用燒紅的烙鐵給她把痕跡消除,在她生命最後的時間,仍然不放過她,強迫她接客。
那女子接的最後一位客人,就是趙姑娘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