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州軍營軍妓一案鬧得太大,隔天池雲箏起來的時候,村子裏就已經在討論這件事了。
趁著還沒到農忙的時候,大家都很默契地跑到城裏想要去看看熱鬧。
秦懷玉也帶著池子軒去了,她是代表撫州軍營出麵的,同時指證左鼇強搶民女的行為。
青樓女子雖是賤籍,可她們到底也是大康的百姓,若非自己自願賣身,那左鼇的行為就是強搶民女,這在大康是觸犯律法的。
今早進城的人特別多,出城的人屈指可數。
池雲箏和紀君卿也混在人群裏,她們本來可以直接走後門的,不過池雲箏想著去看看昨日新收的那幾個徒弟,就沒有直接去縣衙。
她和紀君卿來到一處偏遠的宅邸,紀君卿就在外頭等候,沒有進去。
裏麵這些女子才從軍營逃出來,正是對男人沒有好感的時候,紀君卿本就隻是陪伴池雲箏,就更沒必要去打擾她們了。
不過屋內的人給池雲箏開門的時候,還是看到了站在外頭的紀君卿。
開門的姑娘臉色微微變了變,強忍著嗬斥人的衝動先把池雲箏給放了進來。
等池雲箏一進門,那姑娘便立即緊張地問:“師父,外頭那男人是誰?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池雲箏摸摸鼻子,“那是我夫君,你們願意的話可以喊他一聲師公,放心,他不會讓人抓你們的。”
簡單說了下紀君卿在這件事情上出的力,姑娘們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但大家都很默契,誰也沒有開口說讓師公進來坐坐。
池雲箏看在眼裏,自然更加不會提。
她掃一眼站在麵前的姑娘們,昨日黑燈瞎火的,燈籠昏黃,她並沒有仔細看清楚幾人長什麼模樣。
今日親眼見到了,這些姑娘們又睡了一個安穩覺,狀態看起來都很好,越發讓人感受到她們的容貌嬌美。
池雲箏心裏小小感慨了下這些漂亮的姑娘,隨即慶幸自己讓她們學醫,若是做別的,僅這張臉就會帶來不少麻煩,扯起皮來怕是沒完沒了。
“一夜過去了,你們的名字都取好了嗎?”池雲箏問,一邊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一群姑娘圍著她,皆都站得整齊。
幾人互相看了看,由年紀最大的一位站出來先說。
“回師父,徒兒鴻致,意在寧靜致遠。”
“回師父,徒兒鴻遠,意為誌向遠大。”
“......”
一群人依次站出來向池雲箏報上自己的名字,她們臉上都帶著笑容,珍重地說著自己的名字和代表的寓意。
池雲箏暗暗點頭,雖然這些名字乍一聽像是男人,但又有誰規定了這些名字隻能由男人使用呢?
左後站出來的是是一個比池雲箏還小些的姑娘,也是在場人中最膽小怯弱的。
昨日池雲箏就看出來了,因而沒有主動和她說話,就是怕嚇著她。
不過這會兒小姑娘應該是已經調整好了心態,臉上甚至掛了淺淺的笑容。
“回師父,徒兒鴻青,取意也是青雲之誌。”
池雲箏挑挑眉,看向鴻青,“倒是和你大師姐的名字湊巧。”
鴻青靦腆地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想了許久沒想到什麼合適的,又覺得大師姐的名字實在好聽,所以就厚著臉皮借用了鴻青二字。”
她看起來落落大方,但池雲箏卻注意到她說話的時候一直在掐著自己的手,可見她心裏還是緊張的。
“談不上借用,這世間的字本就是人人都可用的,又不是專屬於你師姐。”池雲箏站起身,拍拍比自己還矮上一個頭的鴻青的肩膀。
她一一將在場姑娘們的麵容和名字都記住,隨後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醫書,讓她們認真背記下來。
這些姑娘從前都是沒有根基的,池雲箏讓她們背書的目的就是打好根基。
雖然這個過程極其無聊,但一旦這些姑娘們會背誦了,日後教學起來很容易就融會貫通。
池雲箏也沒有抱全部希望,畢竟有些東西也是要看天賦的。
她都想好了,這群人裏麵有一兩個能出頭就不錯了,至於其他的人,她會再幫她們找合適的營生。
送完了醫書又都和名字對了臉,池雲箏就先行離開了,她還要去衙門旁聽呢。
姑娘們也是知道這件事的,昨夜就有衙役來通知過她們,若她們願意去的話,今日就可以去。
這場合按理她們要去的,可是姑娘們才剛剛恢複平靜的生活,實在是不想再招惹閑言碎語。
尤其是她們現在還和池雲箏有了聯係,生怕自己的行為會給池雲箏帶來什麼不好。
因此再三思索過後,姑娘們都搖了搖頭。
她們對正義的判決不抱多少希望,那畢竟是軍營的人啊,又不是一般人,她們還是青樓女子的身份,誰會管她們的苦楚呢?能活著就不錯了。
池雲箏了解了她們的想法,也並不逼迫,隻說等有結果了再告訴她們。
一群姑娘把池雲箏送到門口,等池雲箏離開後又將門從裏麵反鎖,隨後個個都去抱著醫書啃了。
這些姑娘們以前為了討生活,要應付各種各樣的男人,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些‘才子’,因而她們不僅識字,就是詩也是念得幾句的。
醫書繁雜,她們看得有些困難,有時候遇到識不得的字還要問問旁邊的人。
不過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把書放下,她們遠比池雲箏預想的要更加有毅力。
辰時過,隨著驚堂木重重一拍,今日針對青樓女子被拐騙成為軍營軍妓一案也正式開始審查。
整個衙門,從門口到外頭的大街,裏裏外外擠了不知道多少人,中間還有好幾個招風耳,正等著結果出來了好去外麵賣消息。
“將犯人左鼇押解上堂!”陳檀放下驚堂木,重重說道。
衙役領命而去,很快帶著上了手鐐腳鐐的左鼇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