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金盛蘭之殤

金家姑娘的母親看見女兒自卑的模樣心裏一陣難受,放軟了話勸女兒:“娘從來沒有嫌棄你,娘隻是不忍心看你日日受折磨,聽娘的話,再看一次好不好?”

盡管母親已經耐心勸說,可金家姑娘顯然還是不太願意。

母女二人爭執的時候,一個小孩兒似乎很是好奇金家姑娘到底為什麼把自己包裹在黑紗裏麵,趁著大人不注意,跑過去一把將金家姑娘的幕籬給摘掉了。

幕籬摘掉之後,金家姑娘的模樣顯露人前,那小孩兒第一個看到,加上又離得近,當即尖叫一聲,大喊道:“鬼啊!”

金家姑娘先是被他的動作給嚇到,再被這嗓子一吼,臉色白得跟紙似的。

周圍所有人都看向金家姑娘,即便這裏麵有些人知道金家姑娘不幸的遭遇對她頗為同情,可當看清她的模樣後,都下意識露出或害怕或嫌棄的臉色,腳步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幾步。

那些赤裸裸的目光像利劍一樣刮在金家姑娘的身上,她搖搖欲墜,隻覺得整個世界都黑了。

“娘?娘!”金家姑娘著急地用手去抓自己的母親,一邊驚慌地呼喚一邊抽噎道:“我看不見了,我為什麼看不見了?”

周圍的人還沒有消化完她的恐怖模樣,又被這話一驚,她的母親更是著急地摟住女兒,“阿蘭你怎麼?怎麼會看不見?”

金盛蘭眼淚流個不停,緊緊抓住母親的手臂,指甲都快掐入胳膊肉裏了。

她哭著說:“我不知道,我眼前一片黑,我就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金夫人也要急哭了,正手足無措的時候,一隻手突然伸過來,從她懷中接過了金盛蘭。

金盛蘭察覺到有陌生人靠近,登時驚如鵪鶉。

“你是誰?”她尖聲問道,使勁兒把那雙陌生的手推開。

“金姑娘別怕,我大概就是你們要找的大夫,先讓我看看你的眼睛怎麼回事。”池雲箏溫聲說。

離得近了,池雲箏終於看清了金盛蘭的模樣。

隻見金盛蘭凡是露出來的皮膚,全都布滿了醜陋的疤痕紋路,一張臉更是隻有五官,基本的麵容表皮都沒有,整個人看上去的確很怪異,不怪那小孩兒都被嚇跑了。

但池雲箏以醫者的身份,很快判斷出這些都是火燒所致,她推測金盛蘭之前可能遇到了一場大火,她整個人都被燒到了,幸而撿回了一條命,隻是容貌和身體卻被毀了。

雖然說相比起容貌身體,顯然一條命更重要,可是被毀掉的皮膚也是一種心理傷害,她想金盛蘭心底肯定不好過。

“別怕,很快就好。”池雲箏繼續耐心地安撫。

金盛蘭雖然此時看不見,但通過聲音的距離和池雲箏握著自己的手,她知道池雲箏此刻就在自己麵前。

當初就連她母親看到她這幅容貌都被嚇了跳,可池雲箏的語氣從始至終都是溫柔平靜的,沒有任何的厭惡或害怕,這讓金盛蘭心裏沒那麼緊張了。

察覺到金盛蘭身體放鬆下來,池雲箏先看了看她的眼睛,確定沒有任何的外傷,再結合剛才發生的事,她心裏推測可能是心理原因導致的身體應激保護反應。

“放心吧,你的眼睛沒事,等你好好休息好就能重新看見了。”池雲箏說。

金盛蘭抽泣了兩聲,“我這幅容貌,被這麼多人看了去,我倒不如瞎了算了,免得我看誰都覺得在討厭我。”

金母聽到這話,眼淚一下就流了出來,她拉著池雲箏的手,懇求道:“池大夫,我聽說您之前給林府的老爺開顱治病治好了,您醫術一定很高明,能不能救救我女兒?我求求您了。”

她說著就要給池雲箏下跪磕頭,被池雲箏眼疾手快地拉住。

“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您不必行此大禮。”池雲箏先勸住金母,又看了看金盛蘭的情況。

金盛蘭表皮受到的傷害最重,其他地方倒還好,這也是金盛蘭的幸運和不幸之處。

幸運的是除了容貌被燒毀外她身體健康,不幸的是正因為她身體健康所以她要忍受很久很久自己身體被燒毀的事實。

“具體的情況我還需要再仔細給她看看才能下判斷。”池雲箏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說了個比較保守的說法。

金母卻眼睛一亮,“您願意給她看?”

池雲箏點點頭,“自然,她是病人,我是大夫,當然要給她看。”

她說得理所當然,金母卻聽得熱淚盈眶。

“你不知道,之前我們已經找了很多大夫,可惜都......”金母苦笑了下,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素質高一些的大夫還能強忍著不適給金盛蘭檢查一下,盡管最後的結果都是搖頭說治不了,但總比那些素質低下的,看到金盛蘭就直接把人趕走的要強。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先進屋吧。”池雲箏扶著金盛蘭往醫館裏麵走。

圍觀的群眾看到這一幕,有人就問:“池大夫,你真要給她治啊?之前杏林堂的大夫可都說了她這治不了,一輩子隻能這樣了。”

那人話音剛落,就被金母狠狠瞪了一眼。

在女兒麵前溫柔的金母霎時換了副麵孔,衝著那人罵道:“你一天是閑的沒事兒幹了淨說別人的閑話,我女兒的事用得著你來管?挑大糞的路過你家門口你是不是都得掏個勺嚐嚐鹹淡啊?”

一番話說得那人麵紅耳赤,吭哧了半天隻憋出來一句:“我懶得與你這婦人計較!”

其他人聽了這話會心一笑,各種奚落的目光落到那男人身上,他臉色漲得通紅,最後自己灰溜溜從人群裏擠出去了。

盡管如此,這些人仍然對池雲箏能治好金盛蘭這件事持懷疑態度,畢竟金母找了那麼多大夫都沒能治好,怎麼可能池雲箏就給治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