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君卿是以藥材商人的身份接近城主的,得益於池雲箏開了個藥廠,本身又是大夫。
即便紀君卿沒有專門學過,但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藥材,交談起來絲毫沒有露餡。
那日雲瑤回去後並沒有發生什麼,她盡管是城主府的千金,但畢竟隻是個姑娘,城主對她的規劃一直都是找個人嫁了,幫自己拓展人脈,是以雲瑤基本上在雲家是說不上什麼話的。
她既然說不上話,自然也就沒法兒告狀自己被人戲耍了,紀君卿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反而第二天還收到了城主的邀請,要他過兩日去城主府參加一個宴會。
這個宴會自然也在紀君卿的算計之中,但城主府的下人送來請帖時,他仍是佯裝出一臉驚喜接下了帖子。
醫館在鬧劇之後格外冷清,盡管最後已經證明是騙子碰瓷詐騙,可池雲箏賣假藥和不會醫術的名聲不知道怎麼還是傳了出去。
負麵影響雖然不好,但另一方麵來說,最近水雲城的百姓都知道城東來了個女大夫,據說長得奇醜無比,為了不嚇到人隻能夠戴麵具。
慕名前來看熱鬧的人比看病的人多,池雲箏幹脆拆了裏間的屏風,大大方方把自己的診台搬到了醫館門口。
即使不進門看病,隻站在外頭的路上,也能夠一眼看見坐在診台後麵的池雲箏。
“謔,我還以為有多醜呢,這不得長得挺好看嘛。”門外,衝著獵奇來的路人感到有些失望。
“可不是,那麵具遮住半隻眼睛,看起來反而更有韻味了,啥時候百花樓的花魁娘子也這麼裝扮一番,那絕對夠味。”人群裏有個男人神情猥瑣地說。
趙明德日常站在櫃台後麵辨認藥材和搗藥,這是池雲箏給他安排的任務,既然是做自己的小跟班,那基本的理論知識還是要知道。
他一邊手裏拿著石杵搗藥,一邊眼神鋒利地掃了門外那探頭探腦的男人一眼。
那男人不過是色厲內荏欺軟怕硬之輩,先前沒看到趙明德,隻見到池雲箏,還以為醫館裏就她一個人,說話才會肆無忌憚。
被趙明德狠狠一瞪後注意到醫館裏還有個男人,那男人立即就閉了嘴,加快腳步離開。
原本前來看熱鬧的人聲音也小了很多,隻是仍然時不時會對著池雲箏指指點點,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趙明德看得氣悶,望了一眼沒病人正閉目養神的池雲箏。
“你怎麼那麼淡定,都不生氣嗎?”趙明德納悶。
要是換做他被人這麼看笑話,肯定早就坐不住了。
池雲箏眼睛都沒有睜開一下,淡淡道:“說閑話的人那麼多,我每個都要生氣的話,身體還要不要了?”
這話糙但理不糙,趙明德都氣笑了,想想又覺得的確是那麼回事兒。
除了少數幾個聲音大到他們難以忽略的人被他眼神警告後,趙明德也沒再管其他人了,老老實實搗藥。
醫館裏所有的藥全都是池雲箏自己配的,她配好藥材後就交給趙明德製作。
趙明德一邊搗藥一邊偷偷看了眼池雲箏,他一直就沒相信過池雲箏醫術好這件事,可是池雲箏配藥時鎮定自若,無比嫻熟,什麼藥需要多少量,甚至精確到一片葉子。
僅僅這一點就很難讓趙明德質疑池雲箏的醫術,畢竟庸醫也就是嘴巴騙人厲害,技術約等於無,但池雲箏好像並不是這樣。
沒等趙明德糾結明白,外頭忽然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一開始二人都沒把這事兒放心上,這附近很多人家居住,有時候辦個喜事什麼的就是這樣吹鑼打鼓很是熱鬧。
但等到那吹吹打打的聲音不但沒有走遠,反而離他們這邊越來越近的時候,池雲箏不得不睜開了眼睛。
此時那群吹鑼打鼓的人已經來到了醫館門前,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熱情的笑容,差點晃了池雲箏的眼。
池雲箏一愣,下意識看向趙明德,“你請的?”
趙明德同樣一頭霧水,“不是你請的嗎?”
池雲箏沉默了,不是她也不是趙明德,難道是紀君卿?
可紀君卿如果真請了這些不會沒跟她說,所以這些人顯然是別人請來的。
來到水雲城也沒有多久,就連這附近的鄰居都還沒有認完全。
池雲箏快速在腦海裏回想了一遍名單,最後鎖定在了雲瑤身上。
她蹙眉看向門外敲敲打打正熱鬧的一群人,心裏嘀咕該不會是雲瑤故意整她的吧?
池雲箏還在想對策怎麼解決這件事的時候,背後主人終於姍姍來遲。
一輛低調卻又不掩貴氣的車在醫館門前停下,本來因為敲鑼打鼓而駐足停留的圍觀群眾都不由得把目光看向那輛馬車。
車夫靠著醫館的牆停好車,車簾子被掀開,先從裏麵跳出來一個中年婦女。
圍觀群眾頓時有些失望,本來還以為這樣奢華的馬車住著的肯定是貴人呢,沒想到隻是個老婆子。
張媽媽也不在意眾人的眼神,她示意丫鬟提出一個籃子,裏麵裝著的全都是糖鋪子買的小顆粒的糖。
那一顆顆的糖是用油紙包起來的,肉眼可見的貴,一下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我是武寧候府的張媽媽,這次是帶著我們家少夫人特地上門感謝池大夫的妙手仁心,今日這些糖散給大家,大家以後要是有個頭疼腦熱什麼的,都可以找池大夫瞧瞧。”
張媽媽說著,就抓了一把糖撒向人群。
糖是比豬肉還貴的東西,何況圍觀群眾家裏幾乎都有小孩兒,即使自己不吃撿回去給小孩兒吃也是不錯的,於是紛紛捧場地接住了撒下來的糖。
池雲箏在門口看見了有些驚訝,按理來說她和寧萱也沒熟到這個份兒上吧,寧萱為何要這麼做呢?
沒等池雲箏想明白,又聽張媽媽說:“我們家少夫人自從少爺去世,肚裏唯一的孩子不小心流掉後,身體就每況愈下,幸得池大夫醫術高明,才讓我家少夫人恢複如初。”
池雲箏詫異地看向張媽媽,這不是很隱私的問題嗎,為什麼就這麼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