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雲城城東,一家醫館開業了,但開得很低調,都沒有點鞭炮。
附近的街坊鄰居知道旁邊搬了一戶人家來,最近總是進進出出采買購置,他們想不知道都難。
不過他們之前隻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和幾個男人,推測是哪家的少爺夫人帶著小廝出來,心裏還有些納悶這夫人身邊怎麼不見服侍的丫鬟。
沒想到轉頭就發現這夫人竟然還是位大夫,又是驚訝又是質疑。
畢竟這年頭女大夫也不多見,但想到人家既然敢開醫館,想來是有些水平的。
女大夫雖然容易遭到質疑,但這身份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
比如一些婦女或年輕的閨中少女,在男大夫和女大夫之間,就會更傾向於女大夫。
尤其是還未出閣的姑娘,本就臉皮薄,哪怕知道在大夫眼裏男女之別並不重要,也還是難免有些不自在。
池雲箏的出現,頓時讓住在附近的不少閨閣姑娘都輕鬆不少,哪怕沒有大肆宣傳,開館當天仍然不少人上門。
“大夫,我今年十五馬上要十六了,卻遲遲沒有來癸水,我家中姐妹都是十三四歲就來了,最遲十五歲也會有,我是不是身體有什麼問題?”
池雲箏接訪的第一位客人是個小姑娘,在這兒已經是快要出嫁的年紀了,但在池雲箏眼中還隻是個未成年。
她先給那姑娘把了脈,發現脈搏平穩,跳動有力,並無任何不健康的征兆,心裏就有了數。
“你的身體沒問題,而且很健康,你不需要過多的擔心,正常生活就好。至於癸水早晚,這是因人而異的,你應該過不了多久就會來了,不放心的話可以每月來我這兒複診一次,直到來臨。”
那姑娘已經因為自己沒有來癸水的時焦慮憂心了快一年,此刻得了池雲箏的肯定,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
因為她身體沒有問題,池雲箏就沒有給她開藥,還在排隊問診的人見那姑娘從內間出來,卻直接空手就離開了,眼中不免疑惑。
按照他們的常識,凡是來醫館看病的,那肯定是身上有問題,看完之後自然就要開藥,可這大夫卻什麼藥都沒開,這讓他們心裏有點兒打鼓。
“這女大夫該不會根本沒什麼本事吧,怎麼給人看病藥都不開的?”有人嘀咕。
“是哦,我第一次見有人從醫館空著手出去的。”
“哎,我就說這女人做大夫還是沒有男人行,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別家看吧。”另一個人擺擺手直接離開了醫館。
趙明德在櫃台前抓藥兼職賬房,他掃了那出去的男人一眼,也沒有出言挽留。
他之前說池雲箏的胎記讓人懷疑,結果沒兩天池雲箏就戴了麵具。
趙明德隻當池雲箏沒辦法治好自己的胎記,才隻能用麵具擋一擋。
他看著醫館裏少了一半的人數,心裏見怪不怪,甚至有種果然如此的念頭。
大夫畢竟還是要靠本事吃飯,醫術不行那也就不要怪病人不買賬了。
不過他們這醫館本來也就是個遮掩,就算虧錢也沒什麼,這樣一想,趙明德越發寬心了,壓根不出言挽留那些離開的客人,也不解釋一下池雲箏的醫術。
排隊診治的人群裏,一個穿著還不錯的老婆子探頭探腦往裏間看了眼,又瞟了眼老神在在絲毫不擔心客流量的趙明德,眼中若有所思。
經過前麵的質疑,後麵再進來的病人進入裏間時,第一時間就是打量池雲箏這個大夫。
池雲箏穿著一身簡單樸素的青色布衣,頭發也隻用一根檀木簪挽起來,除了耳朵上墜了珍珠耳墜外,全身上下沒有其他的首飾點綴。
她臉上已經戴好了麵具,銀色的麵具遮住她上半部分臉,露出來的部分又實在漂亮,無論從哪兒看,都不太像一個大夫。
病人將信將疑地在池雲箏對麵坐下,池雲箏眼睛打量著他,還沒有把脈就直接道:“你最近可是睡眠不好?”
病人眼睛一瞪,“您怎麼知道?這難道就是望聞問切的望?”
池雲箏:......
那兩個黑眼圈挺明顯的,都要趕上熊貓了,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啊。
“先給你把個脈吧。”池雲箏說。
病人應了聲,忙把手伸出來。
“你這是陰虛所致,我給你開一副藥,你先拿回去吃著,吃完後再來複診。”池雲箏提筆寫下一張藥方子。
病人看看藥方子,又看看池雲箏,“這、這就可以了?”
要知道再來看池雲箏之前,他已經看了別的好些大夫,說什麼的都有,也有給他開藥的,但他吃了都沒什麼效果。
池雲箏疑惑地瞧了他一眼,“不然呢?”
病人拿著藥方子出去了,在經過櫃台的時候猶豫了下,直接出了醫館。
趙明德已經看見了他手裏的藥方子,見此暗暗搖頭。
也得虧他們不是真的靠醫館賺錢,否則恐怕要賠得傾家蕩產了。
他想不通池雲箏那麼多身份可以選,為何非要打著大夫的名號?
池雲箏並不知道自己在趙明德心裏已經淪為了一個騙子,她在等待自己的下一位病人。
進來的是個老婦,看上去大概四五十歲,頭發梳得精細,雖然沒有過分點綴,但佩戴的首飾都是金銀器物。
老婦不知是想隱瞞身份還是什麼,衣服過於樸素了,和她的頭飾格格不入。
池雲箏粗略掃過老婦的麵容和身體,沒察覺到什麼異樣,正要給老婦把脈,老婦卻先開了口。
“姑娘,你對婦人生產有了解嗎?”老婦問。
池雲箏一愣,隨即回答:“沒有試過,但理論上略有了解。”
“這樣啊。”老婦點點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姑娘,你能給我開些安神的藥麼?”老婦又問。
池雲箏打量她一眼,“不然我還是先給你把個脈吧。”
老婦搖頭,“不用不用,我隻要安神的藥物就好。”
池雲箏納悶了,既然隻是要安神的藥,別的醫館甚至藥鋪都能買,怎麼就偏偏來了她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