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鶴在外替他征戰,保衛江山。
他總不能連這麼小一個承諾都做不到。
“不是。”
下一刻,卻見謝棠芝緩緩搖頭。
“即便你求情,我也……”
小皇帝還在自顧自往下說。
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謝棠芝到底回了句什麼,有些詫異地瞪大眼眸看她。
“你說什麼?”
是他聽錯了麼?
謝棠芝來,竟不是為了離京去北邊的事?
“去邊境的事,對我而言也很重要。”
謝棠芝神情稍嚴肅,頓了頓,又道:“但如今,我更想問問,幾個世家中是發生了什麼……讓你們如此焦頭爛額?”
小皇帝微愣。
還不等他考慮好,是否要將事情說出來。
卻見衛鞍眼眸亮起來幾分,看著謝棠芝的目光中,更是恍若燃起了希望。
“皇上,此事……讓郡主去辦,說不定能成。”
話落。
其餘兩人麵上同時染上疑惑。
“世家忌憚的無非是沈大人從前那發瘋的手段……”
“您不能如沈大人一樣肆意妄為,他的夫人卻可以。”
衛鞍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說話時語氣都變得激動不少。
說完了,才又有些猶豫。
“隻是……要看郡主能否豁得出去了。”
“到底什麼事?”謝棠芝眉頭緊皺。
她在外隻聽了個大概,還不曾了解事情來龍去脈。
“是這樣的。”
衛鞍主動解釋,“皇上剛將整個朝廷的政務接手過去……而如今開戰在即,最重要的便是糧草。”
也可以簡稱為,銀子。
“可這麼些年,太後掌權之下,國庫虧空了許多。”
“有許多與世家相關的賬目,更是不清不楚。”
說白了,無非就是世家斂財。
而太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才會造成今日……
“這幾日,我隨著皇上看賬發現,每個世家欠國庫的虧空,至少幾十萬兩。”
“皇上下了通牒,讓他們三日之內把錢交還國庫……”
但那些錢都是各個世家憑本事貪墨到手的,誰也不願老老實實吐出來。
所以,時至今日,幾個世家都是毫無反應。
當然,除了他。
謝棠芝大致明白了。
國庫虧空,小皇帝想讓把世家貪汙的銀子吐出來。
但世家不肯。
“皇上畢竟才上位,能做的事不多……”
“但郡主你不同!”
衛鞍說著,又是話鋒陡然一轉。
“有咱們沈大人在,您在京中可以橫著走!”
謝棠芝:“……”
“別聽他亂說。”
小皇帝有些無奈,打斷了衛鞍的喋喋不休。
“此事,我自會另外想辦法。”
“隻是……”
他抬眸,正想找個借口,拖延一下謝棠芝離開京都的想法。
話還未出,就被搶先。
“我幫你。”
“嗯……嗯!?”
小皇帝再度錯愕,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謝棠芝看他愣神,便又把話重複一遭,接著道。
“他們各家欠了國庫多少銀子,你一一列出來,我去要。”
謝棠芝認真道。
小皇帝年紀尚小,她自是不忍心,看著對方一直焦頭爛額。
這一刻,她甚至開始懷疑起沈鶴,是不是從一開始就謀劃好的?
知道她會對小皇帝心軟,所以特地用這個法子將她留下。
她倒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聲……
更何況,國庫銀子若是虧空,邊境大軍的糧草也會岌岌可危。
她做不到坐視不理。
“郡主您願意幫忙,那真是太好了!”
三個人中,就屬衛鞍最興奮。
一聽她同意,即刻搜刮了幾個賬本,送到謝棠芝麵前。
“這些都是幾個世家欠的銀子!”
謝棠芝接了厚厚一遝,頷首應下。
隨即,又看向小皇帝,“要債得出宮去。”
“這……”小皇帝蹙眉。
“放心,在替你處理好這些事前,我不會走。”
謝棠芝安撫似的,輕聲道。
“你若不安心,便多派幾個人跟著吧。”
看著她認真的目光,小皇帝心中愣是生不出半分懷疑。
沒過多久,便直接送了口。
“那你……去吧。”
……
謝棠芝說去就去。
當日下午,便召集沈鶴留在府上看守的所有禁衛,還有小皇帝給的人,直接去將寧家給圍了。
寧鴻文聽了下人稟報,出來迎客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特別是瞧見了,謝棠芝身後還跟著四五個禁衛的陣仗後,更為茫然。
“郡主這是……”
“廢話不多說,我是來替皇上查賬的。”
謝棠芝直截了當開口,同時,讓人把拿來的賬本遞出去。
“賬目都在此處,寧大人先前從國庫挪用了多少銀子,又或是……還欠了國庫多少銀子沒補上,全都寫在裏麵了。”
“大人若是看過無誤,便把銀子給了吧。”
“這……”
寧鴻文眸色微沉,麵上卻是一副茫然之相。
“這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吧?”
“我不過是個小小朝臣,如何有資格挪用國庫的銀子?”
“這就要問您自己了。”
謝棠芝嘲諷一笑。
“這些銀子,都是從前欠下的……”
“至於為何會欠,又欠了多少,你我都心知肚明。”
“若真說破了,麵上無光的,是寧大人您自己。”
謝棠芝麵上笑意淡淡,說出來的話卻半點不客氣。
“今日您把銀子補上了,我即刻便帶人離開……如此,你我都能相安無事。”
“若不然……”
“不然如何?”寧鴻文故作迷茫。
心中更是不屑。
如今沈鶴不在,隻憑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還有一個小姑娘……
真當自己能掀出什麼風浪不成?
“不然,我就自己取了。”
謝棠芝笑笑,緩緩補足了後半句。
寧鴻文更是好笑。
“並非我不願給,隻是……這銀子我從未貪墨,又何來歸還的說法?”
這是準備裝傻到底了。
他連應對小皇帝,都是準備用這一套說辭。
就更不會怕謝棠芝了。
謝棠芝若有所思地頷首,便也不與他廢話了,直接伸手輕輕一揮。
“動手吧。”
隨著她一聲令下,身後一眾禁衛先後在寧府四散開來。
一路上,瞧見什麼值錢的東西,便運走什麼。
“這……”
寧鴻文大約沒想到,她的做法會如此無賴,一時有些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