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好的一個人,最後的下場卻——
淩鶴緊咬著牙關,心中的恨意再次翻湧。
那些都是當年父親拚命想要守護好的東西。
可越是想看護好的,下場往往越發淒慘。
謝棠芝心中同樣複雜,也不知該說什麼安慰他,隻是俯首把人抱得更緊。
“他們……都會有報應的。”
淩鶴默不作聲,與她相擁了許久,才勉強調節好情緒,握住她的手道。
“沒事了,咱們回城。”
“阮家那些人,如何了?”謝棠芝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
“我殺了。”
淩鶴麵色冷沉,沒什麼表情道。
原本他是打算,留阮二爺一命。
關押起來,日後還有別的用處。
可當時滿心恨意翻湧,他顧不得那麼多。
“倒也無妨。”淩鶴閉了閉眼,冷靜道。
“消息我會先蓋著,等時機合適了,自會有人來背這一口鍋。”
謝棠芝明白他有自己的打算,便也沒再多說。
馬車啟程正要回去,沒走多久,淩鶴忽然回想起什麼。
“不對。”
“怎麼了?”謝棠芝微頓,扭頭看他。
“他們逃跑的方向不對。”淩鶴蹙眉。
方才滿心都被憤怒占據,他一時沒能考慮太多。
如今回過神來,卻意識到了不妥。
“這一路,似是要回晉州。”
謝棠芝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阮家一行的老家,是在晉州不假。
可如今,關家在晉州被滅,多年所做的陰暗之事被揭露——
這個時候回去,無疑是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阮二爺應當不會那麼蠢。
除非……
兩人相視一眼,似乎都看懂了對方的心思。
晉州還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讓他不得不回去。
淩鶴冷著臉,即刻大聲吩咐。
“掉頭,去追!”
他隻殺了阮二和他手下一眾礙事的親信。
可阮家上下其他家眷還有下人畢竟無辜,他沒去管。
這會兒,應當還能追得上。
外頭的下屬很快應聲,扭頭追了上去。
沒過多久,就遠遠看到了阮家的隊伍。
才一靠近,隊伍中似乎也有人注意到了他們。
不知是誰大喊一聲,“淩鶴追來了!快跑!!”
淩鶴:“……”
他揉了揉酸脹的眉心,“去抓幾個人過來。”
很快有下屬去了,沒過多久,便抓回來幾個小廝。
其中有一個,還是阮家從前的管家。
淩鶴垂眸掃了那幾人一眼。
跪在地上的幾人即刻嚇得渾身顫抖,“別、別……別殺我們!!”
淩鶴蹙眉。
“若不想死,接下來我問的話,便好好答。”
幾人忙不迭點頭。
“這次阮二帶你們離開京都,是準備去何處?”
“回、回晉州。”
管家結巴著回答。
“晉州哪裏?”淩鶴眯眸,接著追問。
“……老爺在城外,還有一處莊子和一些產業……是太後不知道的。”
“這次回去,正是要先在莊子上落腳。”
莊子?
若隻是個普通莊子,怎會藏得如此嚴實?
甚至當初他的人都沒查出來。
淩鶴越發覺得蹊蹺了。
“把那莊子的地址寫下來。”
淩鶴讓人丟了紙和筆給他。
管家顫顫巍巍,很快把地方寫在紙上。
“大、大人……您要說小人都已經說了,我能走了嗎?”
他小心抬頭問。
“其他人可以走了。”
淩鶴淡淡開口,又瞥了那管家一眼。
方才截殺那些人時,倒是忘了還有這一位。
這管家和阮家稱得上近親,當日阮城還在時,便最喜歡跟在他身後鞍前馬後。
惡事也沒少做。
“至於你……”
“留著給我的人帶路。”
淩鶴很快下了定論,不容置喙道。
“倘若方才說的路不對,那你這個腦袋——也別想要了。”
語氣分明是平靜的。
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受控製打了個冷顫。
“小、小人不敢撒謊!!”管家忙道。
淩鶴不再理會,讓人把他帶了下去。
心中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完。
倘若帶錯了路,他自是活不了。
倘若找到,屆時,倒是可以給他留一個全屍。
淩鶴把帶出來的一半人手點出來。
“你們去一趟晉州,繞著那莊子附近,把能查的地方都好好查一遭,別放過任何地方。”
“屬下明白!”
安排好了,淩鶴才安心帶著人回城。
回府後,似又恢複了平時的模樣。
囂張得不可一世,又分外不著調。
沒心沒肺似的。
可謝棠芝看得出,自城外回來後,他眼底的陰霾,自從城外回來後,就一直沒有消散過。
隻是佯裝若無其事。
謝棠芝說不出的心疼。
當夜。
謝棠芝從夢中驚醒,一睜眼,卻見房門不知何時被打開。
外頭的月色在門縫處透出來,竟顯得有幾分晃眼。
謝棠芝起身披了件外衣,走出去。
就見淩鶴一人坐在庭院中,手中拎著一壺酒。
單薄的身影此時看起來分外孤寂。
謝棠芝抿唇,主動走上前,從後麵把人抱住。
男人驚了一下。
直至片刻後,猜出她是誰,才又放鬆了警惕。
他一手握著謝棠芝的手,嗓音微啞。
“怎麼醒了?”
“外麵太亮了。”謝棠芝並不提自己所做的噩夢。
“怪我。”淩鶴這才想起,出來時似乎沒有把門關緊。
他拉著小姑娘的手,想把人送回房去。
謝棠芝卻沒走,反而拉著人重新坐下,又在桌上取了個杯子。
“我也想喝。”
淩鶴挑眉。
半響,輕笑出聲:“這酒烈得很,這大半夜的,你就不怕喝醉了,我對你行不軌?”
“快點。”謝棠芝恍若未聞,看他不給,幹脆自己伸手去倒。
一杯喝下去,辣得麵色微紅。
淩鶴看得不知該是好笑還是無奈。
謝棠芝尤嫌不夠,又倒了一杯,喝下去。
淩鶴失笑。
他知道謝棠芝的意思,便不再多勸了,重新坐下來,想與她好好喝兩杯。
主動抬手給謝棠芝倒了第三杯,淩鶴取了個杯子,正要給自己滿上。
下一刻,卻見喝完的小姑娘腦袋一歪,直接趴在了石桌上。
淩鶴:“……”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伸手輕輕推了推。
“棠芝?”
沒反應,醉得十分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