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承認,謝棠芝說的不無道理。
“你今日說出來,我可以答應保你。”
“若你不願……出了這個門,你的案子如何,我也不會再多管。”
她看這婦人可憐,所以才忍不住插手。
可若她連真相都不願意說……
那她又何必在這樣一個人身上浪費時間?
“我、我說。”
婦人下唇輕顫,躊躇半響,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當日……我的確被淩辱了。”
“那人卻不是阮城。”
謝棠芝麵色微變,眼底劃過幾分意外。
“正如昨日那位花魁姑娘所言,我被醉酒的阮城拐進廂房後,把他弄暈自己逃了出去……”
“可沒過多久,他手下的打手就追上了我。”
“那些打手看我孤立無援,當時又衣衫淩亂,便動了歹心,將我壓在一處破屋裏……”
婦人隻說到這裏,便再也隱忍不住般,低頭哭了起來。
即便已經過去半年,可再度想起這件事,她還是會感覺惡心。
恐懼如同潮水般將她包圍。
讓她難以喘息。
話說到此,即便她沒有繼續,謝棠芝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她心中一緊,驟然握緊了身側的扶手。
一時間,心情難以形容。
她隻是聽著,都難受得不行。
那眼前作為當事人的婦人呢?
她當時該有多絕望?
“我……我被這些人淩辱時,夫君也追過來了。”
“他想救我,卻被那幾人按在角落,直接亂棍打死——”
“我也想隨著他一死了之,可家中還有我們的孩子……”
“這孩子天性癡傻,又還這麼小,我若去了,他定照顧不好自己……”
婦人眼淚洶湧落下,怎麼也止不住。
“我這才留全了性命。”
隻為能將孩子撫養成人。
謝棠芝心中詫異更甚。
她原以為,那孩子隻是乖巧……
如今聽著,又仔細瞧了瞧那孩子,才發現他目光呆滯。
的確與尋常孩子有所不同。
“我帶著孩子艱難求存了半年,直至幾日前,那位自稱丞相府表小姐的淩小姐找來……”
“她說她知道我過往的經曆,可以幫我翻案,隻要我配合她,將阮城告入大牢!”
婦人被害得麵目全非,阮城脫不了幹係。
所以她同樣恨他。
加上淩湘言威脅,若她願意,事成之後可許家財萬貫。
可若不願,那就隻有死路一條……
婦人隻好答應。
“她應承我,說隻要一口咬定我是被阮城淩辱,待他下了大牢之後,她便會幫我殺了當初那幾個禽獸……”
“我這才答應她。”
謝棠芝隻覺一陣窒息。
這婦人半年多來的經曆,已經不能用淒慘來形容了。
“那昨日呢?你與她見麵,她又同你說了什麼。”
謝棠芝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她深呼吸一口氣,半響才低聲問。
“她說,讓我莫要更改證詞。她自會找證據來翻案……”
婦人本就別無選擇。
她得罪不起戚瑩瑩、得罪不起阮城,同樣得罪不起淩湘言。
這些大人物,一根手指就能壓垮她。
“……我明白了。”
謝棠芝聽了真相,心中不覺得詫異。
隻是十分憋悶,無比難受……
“郡主,您讓我說的,我都已經說了。”
婦人忽然膝行上前,滿是哀求地看著她。
“求您救救我……”
“即便不願幫我,也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他年紀還如此之小,我不能看著他出事!”
“放心。”
謝棠芝深吸一口氣,再度把人拉起來。
“既然答應了,此事我會幫你到底。”
婦人愣愣看著她。
就聽人接著道:“隻是,你要按我說的做。”
“您、您想讓我做什麼?”婦人結巴了下。
“七日後重新審案,你將此事的真相如實,如實說出來。”
謝棠芝認真道。
“可、可是……”
可若這樣,那她不就完了?
婦人略有些心驚。
謝棠芝方才還說會幫著她。
“你隻放心說,此事阮城也有錯,既並非你本意……即便大理寺卿要處置,也不會重罰。”
當真要重罰,自有她兜著。
“至於她們那邊……我也會幫你處理,保你安然無恙重新回家去。”
謝棠芝說得篤定。
帶著讓人安心的意味。
婦人眸色變了又變,顯然有所動容。
“你隻空口指認阮城,說他有罪,這本就無用。”
謝棠芝看著她道。
“七日後拿不出證據,大理寺必不會將他如何。”
“到時候,淩湘言不會放過你。”
如此,同樣沒有好下場。
不如聽她的一次。
婦人心中似也想到這一點,半響,抿唇應下。
“……我聽您的。”
謝棠芝這才頷首,叮囑過後,便讓人放她離開了。
若繼續留下,反而更顯嫌疑。
謝棠芝已經想好了,幾日後公堂上的應對之策。
卻不料,翌日清早,此事就發生了變故。
雲煙帶著消息匆匆趕回,看向她時,麵色不是很好。
“小姐,出事了!”
“昨日在公堂上驗屍的那仵作……死了。”
謝棠芝神情也是一變,“怎麼會?”
“我不是讓你派人去看著他了麼?”
昨日在回來路上,謝棠芝便讓雲煙去調查了那仵作的底細。
同時讓人監視著,以免出現意外。
可如今……
人還是死了!?
“屬下的確讓人看著了。”
雲煙也覺得納悶,眉頭緊皺。
“可今日一早,有人來找那仵作……”
“剛打開他家門,便發現他死在了家中。”
“怎麼死的?”謝棠芝心頭微震。
近乎是一瞬間,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謝永寧。
會是他麼?
“胸口被一把匕首刺中,當場斃命。”
雲煙抿唇。
“最為怪異的是,那行刺的匕首,經調查後……竟在那婦人住處找到了。”
“你說什麼!?”
謝棠芝瞪大眼眸。
直至人把話重複了一遭,又道。
“官府從她住處調查出匕首,當即便把人打入大牢了。”
謝棠芝麵色稍冷。
這才短短一日,這麼快便按耐不住了嗎?
她越想越是氣惱,半響,忽然“刷”地一下站起身。
雲煙嚇了一跳,“小姐,您……”
“去謝家。”
謝棠芝近乎咬牙切齒,吐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