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林就這點最好，哪怕是火燒眉毛的急事，他也能坐的住板凳，並且毫不急躁的等。
這不是說他對於事情漠不關心，相反能讓慕清林
老老實實坐板凳等的事兒都是他極為重視與放在心上的，性格使然，也沒什麼不好的。
出了門，到了隔壁。
走了幾步道，慕清林也徹底清醒了過來。
花墨寒知曉他的脾氣，能讓他等這麼長時間還一句怨言都沒有的，近日算來也就隻有關於江舟的那麼一件事情了。
坐定，花墨寒沒有急著催慕清林，既然他來了那也就說明他已經做好了選擇，自己自然也就不用著急了。
“喝杯茶。”花墨寒抬手，給慕清林倒了杯水。
慕清林捧著茶杯，煙幕嫋嫋中問花墨寒，“你就不急著想知道我怎麼回答？”
花墨寒喝了口茶，淡笑不語。
慕清林覺得自己好像傻，問了這麼一個問題。“也是，你這人什麼時候都是平平淡淡的，根本就見不到你著急的時候。”
沉默了一會兒，花墨寒突然開了口。“能。”
慕清林以為自己聽錯了，反問道，“你說什麼？”
不是他誇張，他認識花墨寒何止數萬年了，這家夥根本就是個沒有脾氣的人。說他沒脾氣不是說他不會生氣憤怒，而是不論他的情緒多麼糟糕，這人臉上永遠是淡淡的，讓人看不出個所以然。
最最代表的就是五萬年前的那次，那種絕境之下，身體與心靈的雙雙打擊，任哪一個人不是得崩潰？可花墨寒偏偏就能做出最為理智的選擇。
花墨寒不說話，就在慕清林真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的時候，突然聽到對麵淡淡的聲音，“如果有一天阿辭不見了，我會瘋。”
平緩的語氣，甚至於沒有任何起伏，若不是聽到這話中的內容，別人會以為他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怎麼樣。可慕清林就是知道，他是認真的。
不想氣氛這麼壓抑，慕清林挑挑眉，“看來我把冰兒教的不錯，能把我們花墨寒迷城這個樣子。”
“遇到她是我的運氣，”花墨寒嘴角一揚，透著滿滿的寵溺。
慕清林摸摸自己的胳膊，這樣的花墨寒他真是有些吃不消啊……不過，很好。
“若不是你對待冰兒的確是真心，哪怕你我關係再好我也不會把冰兒交給你。”慕清林笑的很欣慰，“這些年，雖說我明麵上是冰兒的師兄，實際上是冰兒的師叔，但在內心中卻是把她當做女兒般寵愛的，這麼個寶貝，若不是真的有了上上的歸宿，我是不會去考慮自己的事情……”
花墨寒聽這話卻皺了眉毛道，“你在占我便宜？”
師妹就是師妹，還什麼當做女兒？
慕清林不耐煩的翻白眼，“我這嚴肅著呢，你就會破壞氣氛。”
花墨寒不置可否，做了個‘你說，我不打擾了’的表情。
慕清林這才又正經了起來。
“當年，我們三人之間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
嗯。
花墨寒點頭，要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這我知道。
簡而言之，就是，這是句廢話。
慕清林不知道花墨寒心中的想法，仍舊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
似乎是組織好了需要，慕清林半晌才道，“天界月老月落上神，你知道嗎？”
想了想又道，“我這問的簡直是廢話，你這人眼高於頂的，怎麼可能認識個無關緊要的人？”
所以你這話是在說你入了我的眼是因為你是有關緊要的，特別優秀的人嗎？
花墨寒有些想笑，這師兄妹兩個人還真是一個脾性，都這麼自戀。不過話卻如實相告，“我認識。”
慕清林都準備長篇大論的介紹一番了，結果猛的聽到花墨寒的話一愣，然後就聽到花墨寒又道，“我昏迷的這段時間並不是單純的睡著，而是……回到了阿辭小時候。”
“冰兒小時候？”慕清林雖然驚訝，卻沒懷疑花墨寒的話。這兩個人還真是同步……都回到了對方以前的時候……“那冰兒知道嗎？”
“嗯。我和她說過了。”提到雲子冰，花墨寒的眼神似乎都溫柔了許多。“也是因此，我才會知道你和江舟……或者說是我師姐的事。”
慕清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你連江舟是你師姐都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你還知道什麼？”
“雲老和我說過一些，不過知道了……憐央還有天君師娘之間的往事，我也能大概猜出來了。”花墨寒垂眸，“當初在天界時，你常常給我拿的酒是江舟釀的吧？那酒雖說是真品，但更多讓我喜歡的卻是和師父釀的味道太過相似。”
“所以，你當時就懷疑了？”
“不。當初師姐仙逝是六界皆知的事，我並沒有懷疑。味道上，也隻覺得是巧合罷了。”花墨寒道，“我是在見到江舟的容貌時才開始懷疑的。但江舟的脾氣秉性實在與傳言中的相差太多，我並沒有把握。直到，江舟開始教阿辭耍鞭子。”
“鞭子？”慕清林狐疑？“你該不會是說那是你師父獨創的吧？”
“不。”花墨寒搖頭，“那是師娘創的，我曾經看憐央耍過一遍，但因為憐央不用鞭子，所以我並不熟悉，不過還是有些印象的。”
慕清林剛要張口，花墨寒卻再一次說話了，“真正確定她是我的師姐楊江舟是……”花墨寒看了慕清林一眼，“你放心，我不是因為師姐跟你表白才知道的。”
慕清林蹭的一下跳起來，“你沒聽見。沒聽見怎麼會知道她和我說了什麼？”
花墨寒將茶杯放下，“當時她叫你走時的表情我也能猜的出來。況且，師姐教阿辭鞭子是很久之後的事兒了，你可以想想，時間對不上。”
慕清林翻著眼珠子想了想，又算了算，確定了時間的確是對不上，這才算是罷休。
花墨寒卻笑了，“你也不用害羞，師姐那人向來爽朗的很，從來都是有事說事的。”
“可我認識的她卻是溫婉大方，偶爾有些小脾氣的……”慕清林突然頓住，“誰害羞了？誰害羞了？我一個大男人我有什麼好害羞的？”
花墨寒看著他不說話，不過眼神中確是滿滿的敷衍。
慕清林吵了兩句也覺得沒意思，擺擺手，嘴硬道，“我心裏知道就行了，我不和你爭辯。”
“嗯。”花墨寒應了一聲，才道，“拐了這麼遠，這回能說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你這麼想知道不會是因為八卦吧？”慕清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覺得花墨寒不會是這麼無聊的人。半晌歎了口氣，開了口，“說到底，我們三個人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我的錯。”
“沒有絕對犯錯的人，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有時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慕清林卻沒心情和他貧，“你既然偷窺我們那麼長時間，應當知道月落也是喜歡江舟的吧？”
這個‘也’用的很是微妙啊。
不過，對於早就知道慕清林心意的人，花墨寒在意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那個‘偷窺’，這詞用的不太好……
難得的花墨寒這次沒有計較，坐在一旁安安靜靜的聽慕清林說。
“當日江舟來找我說開了一切時，月落也聽到了……隻不過他知曉我的心意，那時我是不喜歡江舟的，或者說我是因為知曉月落的心意而隱瞞了自己本就不清晰的心意。”慕清林這話有些繞，花墨寒卻聽明白了。
慕清林那時候或許在心底已經對江舟有了感情卻不自知，或者說是為了顧及月落這位好朋友的想法而不願意知曉。因此，在師姐表明心意之後，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
“感情的事最是讓不得，你這麼做是傷了三個人的心。”花墨寒淡淡開口。
“是啊，所以如今的局麵都是我當初的所作所為造成的。”慕清林苦笑，繼續道，“月落心情不好，出外就當做是散心，回來之後，我們談過一次。也算是重歸於好，或者說，我們兩個根本就沒有因為江舟鬧矛盾。月落和我說，他不需要我讓，也不屑於我讓。如果我真的喜歡江舟，他會祝福我們，如果我不喜歡，他也不會放棄。”
不得不說，花墨寒很欣賞月落這種對於感情的態度。
“日子便這麼平平淡淡的過著，就在我以為可以一直這麼下去，三個人心照不宣的時候，江舟出事了。”
“出事？”花墨寒皺眉，“為何我沒有聽說過？”
慕清林難得鄙視了一把花墨寒，“那時候您老半死不活的哪有精力關心別人？就算你好好的，江舟那時候和你無親無故的，你會關心就見鬼了！”
花墨寒被嘲諷了一通……尷尬的摸摸鼻子，不說話了。
慕清林本來還有些沉悶的心情被花墨寒這麼一副表情和小動作徹底煙消雲散了。
“那師姐是出了什麼事兒？”半晌，花墨寒才調整過來，開口問。
慕清林卻搖搖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