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話憋回去同時也將笑憋回去的白淺辭頓時便覺得空氣有些微妙。
她轉了轉眼珠子,想,自己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
女人不喜歡別人說自己老,男人應該也是不喜歡的吧......
女人有虛榮心,男人應該也是有的吧......
自己這麼明目張膽的說他老牛吃嫩草,是不是傷他自尊心了?天地良心啊,她隻是覺得他說的話太搞笑了,自己做那夢時還是個花生那麼大的娃娃,怎麼可能有那種想法嘛!
說出去的話,應該還可以挽回吧?
想了想,白淺辭抬頭補救,一臉真誠,“其實您真不老。”
連‘您’都用上了。
花墨寒的臉更黑了。
花生噗的笑出了聲,很好,你成功惹到了花哥哥。
花墨寒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心平氣和對白淺辭道,“你出去。”
白淺辭愣了愣,覺得她還是出去避避吧,看那臉黑的,別一會忍不住把自己打死了。走到門口,白淺辭突然想起了什麼,不怕死的回頭,“這是我房間。”
“......”
花墨寒覺得這女人絕對就是在故意氣他,這回也不走門了,直接使個法術從白淺辭眼前消失了。
白淺辭攤攤手,疑惑,“我說錯什麼了嗎?”
花生坐在床上吃花生,邊吃邊想,花哥哥也真是可憐,難得想要調戲一個人,結果碰到個情商如此低的。哎,瞧花哥哥剛才的模樣,嘖嘖......
他嘖嘖的又拿起塊棗糕,不過白姐姐說的也對,花哥哥確實是老大不小了。他看那些話本子裏,那些男人十七八歲,二十來歲就都娶了人家,花哥哥都那麼大歲數了,還孤家寡人的,難不成這就是人家說的沒人要的破爛貨?可他明明覺得花哥哥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想到這,花生覺得手裏的棗糕突然沒了味道。
哎,真是愁人啊。
又在這小鎮裏住了幾日,花墨寒卻是一點走的意思也沒有。白淺辭之前倒是好奇的問過一次,他就隻說了一句,有事。
花墨寒自從那日之後,就算是見到她也隻是打個招呼,簡潔的可以。問他什麼都回答,但絕對不多說一個字,一副我不願理你的模樣。一來二去,白淺辭也有些生氣了,不就是開句玩笑嘛,小氣。
可生氣歸生氣,白淺辭歎了口氣,自己怎麼就這麼心軟呢,想著他中午有沒吃午飯,還巴巴的送了碗粥過來。抹抹不存在的淚,真是被自己感動了,多麼盡職盡職的老媽子啊!
敲了敲門,白淺辭一臉姑奶奶我還沒原諒你,隻是可憐你的表情走了進去,將粥放下,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花眠站在花墨寒身後,看看剛剛離開的白淺辭,又看看主子,“主子,你何必呢?”
自那日之後,花眠和雲橙便回來了。
花墨寒盯著眼前的紫薯粥,雖然他自那日起就沒吃過東西,但是他吃不吃是無所謂的。不想浪費了她別扭的心意,將碗捧起,花墨寒淡淡道,“我不能讓她冒險。”
送完粥的白淺辭覺得無聊,想拉著花生出去逛逛。
花生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從被窩裏拉出來,死死地拽著被子,抗議,“現在是冬天,我要冬眠了,別打擾我。”
回複他的是屁股上的一巴掌,白淺辭繼續拽他,“騙鬼呢?快點起來,給你買吃的!”
花生噌的竄起來,眼神清明,笑眯眯道,“早說啊!”
白淺辭,“......”
大的小的都不讓人省心!
出了客棧,白淺辭帶著花生直奔酒樓,刷刷刷的點了滿滿一桌子菜,看的花生目瞪口呆,“我們吃得了這麼多嗎?”
“不是我們,是我!”白淺辭撐著下巴,“你要吃什麼自己點。”
花生咽了口口水,想著她剛剛報的那一堆菜名,“不用了。”
白淺辭有個習慣,心情不好就喜歡吃東西。鑒於她不怎麼愛生氣,也少有心情不好的時候,花生還真是不知道他這個特殊的習慣。於是乎,看著對麵那個望著窗外的,憂鬱的等著以吃泄憤的,男扮女裝的白淺辭,問,“你怎麼了?”
自從白淺辭和他們一起後,花墨寒就封了花生對白淺辭的讀心術,所以花生並不知道這女人抽哪門子瘋。
白淺辭頭也不回,“想吃東西了。”
“想吃也不用要這麼多吧。真是敗家啊!”有人嘟囔。
白淺辭不理他,繼續憂鬱的盯著窗外。她最近有些問題想不明白,但是又沒有人可以問。
比如,她這人平時從不和人在小事上計較,通俗點說,就是沒心沒肺慣了,可這次居然真的有些生氣了......
難不成自己最近脾氣變得這麼糟了?
白淺辭正絞盡腦汁的想著自己怎麼變成這樣之時,便感覺有人叫她,回頭便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看那樣子倒像是對夫妻。那女子見她掉了頭過來,欣喜道,“剛剛在街上便感覺像是你,就想著上來看看,沒想到還真是!”
白淺辭愣了愣,隨即才不確定的道,“竹闌?”
那女子溫軟的笑笑,“是我。”
其實也不怪白淺辭沒認出來,那日在煙雨樓初見她時,她臉上的妝是很濃的,今日化的卻是淡妝,雖還是穿的精致,卻不似那日般招蜂引蝶的模樣。
打量了一眼竹闌身旁的男人,又看了看竹闌如今臉上那掩不住的幸福的表情,看來她如今找了個好歸宿。白淺辭有些欣慰的點點頭,“你沒有白等。”
“是。”竹闌看著身邊的人笑笑,道,“相公,這邊是那日救了我的恩人。”
那人向白淺辭看了一眼白淺辭,又著重看了一眼花生,擺了擺手,卻沒有說什麼。
白淺辭也不在意,倒是對他們已經成親的事有些驚訝,這不過才一旬的光景。
“白姑娘,我相公他不愛說話,你別在意。”竹闌有些歉意的笑笑,問,“看白姑娘的樣子,倒不像本地人,是路過嗎?”
“沒事。”白淺辭笑笑,這路過的時間有點長啊,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兒,花墨寒又是那個死態度,“應該還要待上幾天......吧。”
“不過真是可惜,我們明日便要離開了。”竹闌有些失望,“還想和白姑娘多聊一聊呢。”
白淺辭笑眯眯,“有緣千裏來相會,沒什麼可失望的。”
又聊了幾句,竹闌見白淺辭點的菜上來了,便起身要走,白淺辭也沒留她,雖說這姑娘人不錯,但是這句句透著客氣的聊法她還真是不適應。
兩人都已經走出了酒樓,可不一會,那男人卻又回來了。
“有事?”白淺辭放下筷子,問。
那男人也沒廢話,“我不喜歡口頭上的答謝,那多半是沒有用的。”
白淺辭點點頭,表示讚同。“我覺得也是。”
那男人從胸前掏出一個錦囊,“把這個拿給和你一起的人,會幫他一個大忙。”
白淺辭其實很想問,明明是自己救了他夫人,他為什麼就幫人家花墨寒的忙,轉念一想,人家花墨寒也是出力的了,便沒有多言,“多謝。”
“我隻是替我夫人報恩。”那男人轉身就走,“如果他有什麼要問的,讓他來城西找我。”
“喂。”白淺辭喊他,“好好對竹闌。”
男人似乎是笑了笑,“自然。”
白淺辭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多事了。他怎麼可能對竹闌不好?就到樓下這麼近的路,都要送她下去,再返回來。
還是吃東西吧!
決定開始吃東西,白淺辭便立刻拿起筷子,張開嘴,吃!
一個盤子空了。
兩個盤子空了。
三個盤子空了。
......
花生忍無可忍。他這才吃了一小碗的飯啊,桌子上之前滿滿的菜都要空了。吃的多也就算了,吃相還這麼難看!
“你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花生磨牙,“你好歹是個女人。”
白淺辭覺得這丫絕對有雙重人格。前幾天還一口一個白姐姐的叫得親熱呢,現在又這麼嫌棄自己!
抬抬眼皮,白淺辭含含糊糊答,“沒看我特地換的衣服嗎?”
花生嫌棄,“咽下去再說話。”半響,發覺不對,惡狠狠道,“誰說我們男人就不用注意形象了。”
白淺辭出門前特地換了男裝,當時他還以為她隻是圖方便呢,沒想到是給男人抹黑來了!
花生捂臉,他能不能離這個女人遠點?明明平時挺優雅的一個人--白淺辭穿女裝時,還是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的,怎麼硬生生被花哥哥氣成這樣?
白淺辭雖然什麼都沒說,但花生還是能感覺到白淺辭心情不好的。
想著的同時又有些疑惑,花哥哥平時不會這樣的,也不知道如今是怎麼了。
花生正在想著到底是怎麼回事時,就聽白淺辭長吐一口氣,然後好像放下了什麼東西,高聲道:“結賬。”
花生將手移開一看,立馬又把臉捂了上去。
桌子上除了不能吃的,全空了。
晚間,花墨寒正在屋內沉思,突然聽到有敲門聲。
“進來。”
白淺辭推開門,走到花墨寒麵前,將東西放下,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
花墨寒揉了揉眉心,自己好像真是有些過分了。要不,補救一下?
“阿辭,這是什麼?”
白淺辭本以為花墨寒又不會理自己,本來打算將東西扔下,臨出門時在酷酷的留下一句‘城西’的。至於什麼意思?你猜,你再猜,你使勁猜,反正我話撂下了。
如今聽到那聲阿辭倒是有些心軟,可心軟之後又想到因為這聲阿辭,自己笑話他老,然後他這麼多天沒理自己又有些氣。
白淺辭歎了口氣,自己還真是矛盾啊。想了想,自己笑話他確實不對,要不就趁機原諒他?畢竟人家都先服軟了嘛。
轉過身,白淺辭將今天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說完,又殷勤的湊過去,“打開看看是什麼東西?”
花墨寒沒動,隔著薄薄的錦囊是什麼東西,不用看,一摸便知--一把枚神農扣。
確實是個能幫他大忙的東西。
花墨寒無奈的笑笑,看來,自己還是得更過分些啊。
白淺辭見他半天沒動,還以為他在發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麼呢?”
花墨寒笑,這一笑卻有著淡淡的疏離,“與你有何關係?”
她見過花墨寒很多笑,調侃的笑,爽朗的笑,淡淡的笑,可唯獨沒見過這種疏離的仿若我的事與你無半點關係的笑,哪怕是初見也沒有。
雖然隻是淡淡的一句話,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白淺辭愣了愣,沒有言語,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瞬間,花墨寒似乎聽見有人淡淡的,微帶自嘲的道,“也是。”
半響,花眠走了進來,關上門,“主子,話是不是有些過了。”
花墨寒將手中早已打開的錦囊遞過去,淡淡道,“我必須這樣做。”
“神農扣?”花眠的眼神透著欣喜,這東西他們找了許久都沒找到,“從何而來的?”
“阿辭拿來的。”花墨寒想著白淺辭剛剛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忍,卻又轉瞬被壓了下去,“所以這次我們必須成功。”
“可有了它,我們已經安全很多了。”花眠反抗,雖然他在理智上讚成主子的做法,可情感上還是覺得接受不了。
“可是還是有危險的。”花墨寒不為所動,“我不能連累阿辭。”
“可主子,你這麼一味地推開她,時間久了,會心寒的。”
“心寒總比傷了命強。”花眠還要說什麼,花墨寒卻已經起身,“我還有事,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