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歎息一聲,主子決定的事從來都是改變不了的,自己還在這費什麼勁啊?
轉過身,花眠準備回去找夫人訴訴苦,打開門,卻發現雲橙就站在門口。
花眠一臉驚訝,“夫人是來尋我的?”
雲橙不說話,在畫麵剛剛以為她默許而露出歡喜表情時,才淡淡道,“神農扣找到了?”
花眠覺得他家夫人就是來尋他的,隻不過不好意思承認罷了。不過麵上倒是正經了許多,“是。”
雲橙鬆了一口氣,“還好。”
花眠亦然也是同一副表情,擔憂中透露著慶幸。“主子算是有救了,他......”
眼角掃到一人,花眠突然僵住。
等了許久,終於見到人影了。
今日白日見到白淺辭和她身邊的男孩時,便感覺他們身邊有一種術法環繞,卻非仙非魔。他知道那男孩非人,但那層術法卻絕不是一個三百年的娃娃可能擁有的,如今到是見到真人了。
花墨寒眯了眯眼,半響笑道,“弄鳩山山神,流光?”
流光不語,倒是沒有拒絕。看了看花墨寒,道,“我幾萬年不出山,卻不知如今的魔教教主竟從雲暮凡換作了一個神仙?”
他語氣雖不善,卻沒有絲毫的鄙夷。花墨寒語氣微帶點時過境遷的滄桑,“神仙?本座都忘了。”
看出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流光便沒有深究,本身他也隻是因為有些驚訝問出的。
“你既然來了,便是有要問我的。”流光淡淡道,“問吧!”
花墨寒也沒推讓,將手裏的神農扣舉起,問,“為什麼將它給我?”
“為報你們救我夫人之恩。”
“我問的不是這個。”花墨寒搖搖頭,“你一生之命便是守護神農扣,為什麼將它給我?”
弄鳩山山神一生以守護神農扣為己任,他們的壽命是與神農扣息息相關的。失去神農扣,壽命將與凡人無異。
“如今對我來說,長久的壽命已經沒有用了。”流光笑了笑,似乎想到了什麼,一瞬間眼眸都溢滿了溫柔,“倒不如做個人情。”
沒有你,千萬年光陰都是虛度。花墨寒笑笑,忽然便有些敬佩流光對他那位夫人的感情,如果不是他們明日便要離開,他倒真想與這位前輩好好聊聊。“那倒是多謝了。”
男子擺擺手,還是沒什麼表情。
當時,其實他隻是猜測他可能需要山裏的東西。畢竟這些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對那東西前仆後繼。處於距離弄鳩山最近的小鎮中,數日不走,法力高強,非仙非妖,這一切都預示著他是奔著那東西來的。於是他便給了他們開啟大門鑰匙。
至於今夜在此等候,不光是為了替他解惑,他也想看看這人有沒有拿神農扣的資格。不過看來很好,他有資格。
這些年他雖不理世事,卻還是知道一些人和事的。
比如天宮中有位天生朦朧藍眼的神仙。
比如那人戰功赫赫早已遭人記恨。
比如那人與魔教教主雲暮凡私交甚好。
比如五萬年前的那場不知為何而起的神魔大戰。
你說當時身為戰神的那人會幫著那邊呢?
你說天庭那幫小人會怎麼做呢?
你說如果有一天魔教教主將他的位置讓給一個神仙坐,那麼會是哪位呢?
若不是明日便要離開,他還真是想和這個心中自有正邪的人好好聊聊。
流光望著花墨寒離去的背影,唇角微翹,緩緩吐出幾個字。
紫朔上神。
花墨寒。
花墨寒剛剛回到房內,便見到花生一臉焦急地在自己房裏轉來轉去。見他回來,便一下撲到他懷裏,聲音已帶了微微哭腔,“花哥哥,白姐姐不見了。”
“別著急。”花墨寒穩住花生,把著他的肩膀,道,“阿辭怎麼了?”
花生卻已經急得不行,連忙道,“剛剛白姐姐找你回來後,我便感覺她有些不對,問她什麼她又不說。然後就跑了出去,我出去找她可是哪裏都找不到。”
花墨寒皺了皺眉,白淺辭武功不低,按常理說是不會有時的。可花生既然來找他,就說明花眠和雲橙都已經出去找過了,而且都沒找到,這就有些不尋常了。
想到這裏特殊的地理位置,花墨寒的眉皺得更深,不禁有些擔心,“我出去找找,你在房裏不要亂跑。”
花生乖巧的點點頭。
花墨寒有些訝異花生居然沒吵著要跟去,卻也沒多想,連忙奔了出去。
看著花墨寒的背影,花生嘴角突然浮出一絲略陰險的笑意。
花墨寒一出門,便開始到處找尋白淺辭的影子,雖然他懷疑白淺辭出事了,但還是擔心花眠他們找的不仔細,漏掉了什麼地方。畢竟,剛才他和流光都在城西,雖說離這裏遠了些,可若是有什麼妖魔,他們一定不會不知道的。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花眠他們沒找到,不是因為找的不仔細,而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找!
花墨寒一貫知曉越急的時候越應該冷靜,他平常也正是這樣做的。可今日,居然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直到在一家酒樓看到舉著酒壇正在灌酒,平平安安的白淺辭時,這顆心才平靜了下來。
平靜下來後,花墨寒卻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可那念頭一閃而過,再想,竟什麼也沒有了。
索性不去再想這個,走到白淺辭身邊,花墨寒坐下,喊她的名字,“阿辭。”
白淺辭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不理,繼續喝酒。
“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花墨寒伸手去拿她正舉著往嘴裏灌的酒壇。白淺辭卻不依他,將酒壇猛地扔到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喊,“與你有何關係?”
幾個時辰前的話,他原封不動的還給了他。
花墨寒有些頭痛,自作孽,不可活。總不能把她回他的話回給她吧?
還在想著怎麼辦時,白淺辭突然砰的一聲倒了下去。花墨寒連忙將她接住,打橫抱起,眨眼便回了客棧。
將白淺辭放到床上,花墨寒剛打算出去要一碗醒酒茶,果不其然的袖子又被拉住了。
花墨寒笑笑,這習慣還是改不了,罷了,一會再去吧。
順勢在床邊坐下,白淺辭便又開始嘟嘟囔囔,不依不饒道,“你說,你為什麼開始討厭我?”
花墨寒有些莫名其妙,問她,“為什麼這麼說?”
“你最近好像很討厭我。”白淺辭繼續嘟嘟囔囔,“感覺就像是,就像是故意的。”
花墨寒笑笑,“對,我是故意的。”
床上的人孩子般大喊,質問,“為什麼?”
花墨寒一邊驚訝於醉了的她今天居然能和他對話,一邊幫她掖掖被角,語氣似是雲淡風輕“我體內含奇毒,壓製了很久,還是爆發了。那毒藥石無效。”
床上的人似乎震了震。
花墨寒卻似沒有發現般繼續道,“雲老說隻有神農尺能解我的毒,雲老就是上次給你解酒的人。可能解世間萬毒的神農尺哪有那麼好拿的?要拿到神農尺須先拿到神農扣。當然,多虧了你,我已經拿到它了。”
守護神農扣的流光其實並非隻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山神。他是上古神農氏的收養的義子,為報答神農氏對其的養育之恩,才自願為山神終生守護神農尺,若論輩分來算,花墨寒叫他一聲爺爺都不為過。
當然,流光可不光是輩分大,他的法術可以說是同他的輩分齊名,若與他大戰一場,花墨寒是占不到一絲便宜的。
“找到神農扣之後,方可進入寶洞。當年神農氏除了讓流光看護神農扣之外,還找了什麼守護神農尺,我並不清楚。我知道,若我和你說的話,你必定會隨我去,可我不想你因此連累性命,所以......”
“我為什麼要去?”床上的白淺辭突然醒了,語氣清晰,眼神清明,“去當累贅嗎?”
花墨寒卻突然笑了笑,“你終於不裝了?”
之前剛找到她時,他便覺得他不對勁,一時卻沒想起來。後來抱她回來之時居然隻聞到淡淡酒氣,這才猛地想起,這丫頭一杯倒的酒量,上哪喝一壇去?估計之前在酒樓看到的都是白水,聞到的濃重的酒氣都是撒到地上,桌上的吧。
想到這,自然也便知道她是裝的了。裝,一定是她知道了什麼,卻想要他親自說出來。既然她想知道什麼,告訴她也便是了。
白淺辭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不早點說,害她躺的難受。摸摸肚子,誒呦,又不知道花墨寒什麼時候來,剛才這幾壇子白水灌下去,真是受不了。
花墨寒接收到她的眼神,不為所動,敢算計他,就要敢吃點苦頭。
白淺辭扁扁嘴,不就是小小的騙了你一下嗎,真是小氣。“我要是不裝,你是不是就打算一直瞞著我?”
花墨寒支著下巴,居然思考了一小會兒,搖搖頭道,“不是。”
“那你說你現在瞞著我幹嘛?不嫌費事!”
“打算回來之後再告訴你的。”
“花墨寒,你知道有個詞叫馬後炮嗎?”
“......”
“所以,你並沒有因為我說你老而生氣,隻是故意的。”
“......”花墨寒忽然黑了臉。
白淺辭忽然覺得似乎他當時是真的很介意,難道是後來才借此緣由?
靜默了半響,白淺辭覺得還是找些別的話題聊吧。
“如果你遇事,我絕不會不理不睬,但我絕對不是冒失之人,任性的定要隨你一同前去。”白淺辭正經的神色突然一收,“既然我知道此去凶險,我為什麼還要去?當我不怕死嗎?我可是很惜命的。”
白淺辭一臉別把我想的那麼偉大,我就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才不會跟你去送死的表情。
花墨寒卻突然笑了笑,“是,你最貪生怕死,自然是不會跟我走的。”
白淺辭撇嘴,“別說的你好像知道一樣,要不是姑娘我略施小計,你能承認?還在那‘與你何幹’呢!”
花墨寒笑笑,轉移話題,“不生氣了?”
白淺辭仰頭,一臉嫌棄,“你要是能不受傷的回來,我就不生氣了。”
“好。”
“那你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估計後天就能回來。”
“嗯。”白淺辭點頭,覺得時間還不算久,“我會照顧好花生的,你放心走吧!”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這怎麼感覺像是丈夫臨行前,妻子的殷殷囑托呢?再看花墨寒時,便覺得有些尷尬,清清嗓子,“檸檬不知道這件事。我猜你是想瞞著他吧,所以也替你瞞著呢!好了,就這樣,我累了,要歇息了。”
花墨寒挑眉,這是要送客了。
站起身,花墨寒沒有言語,等要關門時,才淡淡道,“你照顧好花生,也照顧好自己,等我回來。”
語氣雖淡,卻含著淡淡的戲虐。
白淺辭蒙被,他還是聽出來了!
花墨寒剛剛回到房內,花眠和雲橙便跟了進來,哦,還有花生。
花墨寒抬眼,看看這三個人,道,“雲橙,你先出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雲橙之前那些日子都不在,便是一直在尋找神農扣的消息。神農扣其實有兩個,但不知為何流光手中隻有一個,而另一個隻在古籍中有著少之有少的信息。花墨寒當時並沒有從流光手中將神農扣奪過來的信心,自然要做兩手準備。
雲橙在花眠和花生羨豔的目光中一臉平靜的走了出去。
看主子的樣子就知道他沒有生氣,也不知道那兩隻在羨慕什麼?
花生覺得這個時候還是坦白從寬比較妥當,咽了口唾沫,準備開始往花眠身上推,還沒等他開口,便聽到花墨寒淡淡道,“天色已晚,花生你還不去睡覺?”
花生愣了一愣,隨即一臉驚喜,“花生馬上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