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第三百六十章

紀衍諾又探了一下他的脈,“斷盡散出自祝家,你是得罪了祝家人,昨晚閑來無聊,便出門賞月,無意間看了一場戲。”蘇祉延的脈象混亂不堪,體內除了斷盡散還有另外一種毒,十分霸道,看向少年的眸子,帶著探究:“你還真四一個毒罐子。”

“知道我得罪了祝家,你還敢救我。”蘇祉延不想連累無辜之人,說道,“一會兒我就會自行離開,公子的救命之恩,有機會再報!”

“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怎麼報?”紀衍諾笑著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北城蘇家的人。”

蘇祉延微微一驚,“你知道蘇家!”

“少年隨父曾經有幸去過蘇家一次。”紀衍諾淡淡地說道,“給蘇家的小公子看過病,曾見過蘇家信物。”目光落在少年腰間的玉佩上,緩緩說道,“蘇家六年前一夜之間滿門慘死,無一幸免,如今看來外麵傳言並不可信啊。”

“你到底是誰?!”蘇祉延一時間摸不清麵前這位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少年是何身份,眸子帶著戒備。

紀衍諾接過白術的藥碗,笑著說道,“在下紀軒,無門無派,逍遙遊醫一個。”

“在下蘇祉延。”少年接過藥碗,將藥一飲而下,紀衍諾笑著說道,“你就不怕是什麼毒?”

“你要是想殺我,昨晚就不會救我。”蘇祉延喝完藥,又安穩地躺了下去,既然人家都不怕連累,自己也就不矯情了,畢竟性命重要,隻是目光對著少年有幾分探究,“你說你姓季?可是江南季家人?”

“我是姓紀,但不是江南季家人的季。”紀衍諾手指輕輕沾水,在桌子上寫下自己的姓氏,這才笑著說道,“少俠,能跟我說說,你跟祝家有什麼恩怨嘛?江湖八卦,我最是喜歡聽。”

“有時候八卦可是會要人命的。”蘇祉延雙手墊於頭下,側頭看著身邊的少年,比自己小一點,笑著說道,“你這麼小出來做遊醫,家裏人不管嘛?你說你兒時去過蘇家,我怎麼不記得?我隻記得我兒時生病,父親請來一位高人給我救治,但是依舊沒有救治好,隻是將我體內的毒素壓製住了,你就是那位高人的兒子?”

蘇祉延身子一好,便忍不住開始劈裏啪啦地說了起來,紀衍諾突然有些後悔將他救出來了。

“你去祝家做什麼?”紀衍諾一個問題都沒有回答,直接問道。

“你不是一個遊醫嘛?”蘇祉延摸了一下鼻子,悻悻地說道,“遊醫管這麼多事做什麼?我不告訴你,是你為你好。”

話音剛落,便聽見客棧外麵有聲音,似乎是什麼人進來,白術出去查看,很快回來,“公子,是祝家人。”

“祝家人。”紀衍諾眼裏帶上了壞笑,看著蘇祉延,“我一介遊醫,惹不起祝家人,為了自保隻能將蘇公子送出去了。”

“別呀!”蘇祉延一把扯住紀衍諾的袖子,說道,“人都救了,哪兒能再殺呀,再說了你不是醫者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從來不信這個。”紀衍諾看著麵前的少年,笑著說道,“我隻要知道你去祝家做什麼?在祝家聽到了什麼就可以了。”

“就這麼簡單?”蘇祉延心裏盤算了一下,說道,“你能保我性命?”

“自然能。”

蘇祉延將那晚在祝家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哭著臉說道,“什麼都沒有查到,祝承那個老狐狸狡猾得很,又有祝茲堯守著,我隻在他房頂上聽了一會兒,什麼都沒有聽到,便被發現了。”若不是體內毒素流竄,他也不會被發現。

“姑且信你。”紀衍諾給白術使了一個眼色,白術領會,走了過去,給蘇祉延喂下一顆藥丸,封住了他幾個穴位,這才鬆開手,將一身衣服扔給蘇祉延讓他換上,又往他臉上糊了一層東西。

剛把一切弄好,門口便傳來敲門聲,“開門開門!”

白術上前將門打開,祝家護衛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術,冷聲問道,“昨晚有沒有看見一個黑衣男子?!”

“並未!”白術說道。

祝家護衛見白術氣息沉穩,屋內又傳來隱約的草藥味,心生疑惑,“昨晚有盜賊闖入,現在要搜索!”

“可有官府文書!”白術不慌不忙地問道。

“祝家不需要文書!”那護衛囂張地說道,這個客棧在寧城不怎麼起眼一般住的就是尋常過客,護衛自然不會將白術放在眼裏。

“沒有文書,恕難從命!”白術冷聲說道,“既然話已問完,還請離開,勿要打擾我家公子休息!”

“你找死!”護衛正欲動手,祝茲堯大步走了上來,“發生了何事?!”

“公子,這個人定有鬼,他不讓搜!”護衛連忙說道。

祝茲堯看向白術,隨從打扮,氣息沉穩,一看便是習武之人,“實在抱歉,打擾休息,隻是家中丟失了貴重物品,還望海涵!”

“白術!”屋內傳來輕咳之聲,聲音孱弱,氣息不足,一聽便是生病之人,紀衍諾披著一件外衣,被蘇祉延攙著緩緩走了過來,打量著祝茲堯,行了一個書生之禮,“這位公子,隨從魯莽,還往海涵,若是想搜,進來便是。”

祝茲堯看了一眼紀衍諾,少年臉色蒼白,頭發微亂,像是剛從床上起來,他大步走了進去,掃了一眼擺設,並無異狀,拿起桌子上的藥碗聞了一下,看向紀衍諾,說道,“你可是生病了?”

“不是。”紀衍諾擺擺手,笑著說道,“不瞞公子說,我研製了幾副毒藥,自己試了一下,至今沒解幹淨。”

祝茲堯看向紀衍諾的眼神微微一變,上前探了一下紀衍諾的脈絡,的確有紊亂,說道,“公子倒是奇特。”掃了一眼紀衍諾身邊的隨從,說道,“聽公子口音不像是寧城人。”

“在下從東城而來,遊曆至此。”紀衍諾咳了兩聲,接著說道,“不知道公子丟了什麼?”

一想到自己養了七八年的循跡鳥被人殺了,祝茲堯就忍不住想要殺人,冷聲說道:“我的寶物。”

“看來這寧城不安全。”紀衍諾低聲呢喃,隨即抬頭對著白術說道,“快去將我的寶貝全部收藏好,那可是我一路過來收藏的寶貝,別讓賊人偷走!”

白術應聲走了過去,隻見搬出來一大堆書籍,裏麵有一些醫術,還有一些人物傳記,江湖八卦,亂七八糟的書很多,箱子底部爛了一個洞,白術剛搬過來,書便全部散落在地上。

“你輕點!”紀衍諾心疼地看著地上書,連忙蹲在地上撿。

“你是醫者?”祝茲堯對麵前這個奇奇怪怪的少年十分感興趣問道。

“不是不是。”紀衍諾蹲下身子,一邊整理自己的書籍一邊說道,“我隻對下毒解毒感興趣,平常的小病懂一些。”

“師出何門?”

“無門無派,自學的。”紀衍諾將書整理好,把那本《寧城風雲》拿了出來,自言自語地說道,“這本書我還沒有看完呢,可不能丟了。”這模樣完全沒有將屋子裏祝家人放下心上。

其中一本書掉在了地上了,正巧在祝茲堯腳邊,他彎身將書撿了起來,剛看清便被紀衍諾搶了過去,寶貝似的擦了擦書的塵土,心疼地說道,“這本《豫州方誌》可是我最喜歡的!”

“你也喜歡《豫州方誌》?”祝茲堯看著麵前的少年驚訝地問道。

紀衍諾將手交給白術妥善的收拾起來,說道,“是呀,我平生兩大愛好,一是製毒解毒,二是遊曆大江南北,寫出一本傳世之作!”

扭頭便看到祝茲堯望著自己的眼神都變了,似乎在透過紀衍諾看向另一個人,知道紀衍諾的手在他麵前晃了晃,才回過神,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紀軒。”紀衍諾笑著說道。

“禾子季?”

“不是。”紀軒沾水將自己的姓氏寫了出來,笑著說道,“這個紀。”然後看向祝茲堯笑著問道,“不知道公子尊姓大名啊?”

“在下祝茲堯。”

“祝茲堯!”紀衍諾將名字在嘴邊念了一遍,拱手說道,“原來是祝兄啊。”

“你不認識我?”祝家在寧城很有威望,祝茲堯的名字聞風喪膽,眼下這個少年好似不知道這個名字一般。

“剛認識。”紀衍諾一臉天真地問道,“祝兄很有名嘛?”

祝茲堯聽聞哈哈大笑,似乎心情很好,說道,“一般一般。”然後從懷裏掏出了一顆藥丸遞給紀衍諾,笑著說道,“把這個吃下去,你體內的毒就能解了。”

“哦。”紀衍諾乖乖地將藥丸吃了下去。

“你就不怕試毒藥?”見他毫不猶豫地吃了下去,祝茲堯疑惑地問道。

“祝兄一看就是為人正直,才不會害我。”紀衍諾又補充一句說道,“再說了,我自己就是研製毒藥的,有沒有毒一聞便知。”語氣帶著小得意,讓祝茲堯不得不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他上前拍了拍紀衍諾的肩膀,溫聲說道,“還是早點回家吧,外麵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