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紀洐諾與言睿淵接到消息的時候,正在習水地界,立馬趕到了沼邑,紀綿希一見到親人立馬撲了過來,“哥,哥。”紀洐諾穩穩地接住她,關切地問道,“有沒有受傷啊?”言睿淵目光從未離開過,見紀綿希未傷分毫,麵色紅潤,還胖了不少,這才放下心來。
“你還敢離家出走!紀綿希你長膽子了?!還是膽肥了!你知不知道娘親和言伯母都快急瘋了!”紀洐諾小小少年板起臉,訓起了小女孩。他跟言睿淵沒日沒夜地找了了這麼多天,這個丫頭倒是沒心沒肺地在這兒玩的很開心,“你等著娘親訓你吧!”
“哥。”紀綿希委屈巴巴地低著頭小聲地叫道,聽得一旁的淩安郡主心都快化了,紀洐諾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言睿淵冷著一張臉一言不發,紀洐諾對她使了一個眼色,小家夥機靈地跑到言睿淵身邊,甜甜地叫了一聲,“大師兄,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別生氣了。”小丫頭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跟自己撒嬌,看來是放下芥蒂了,自己的丫頭還得自己寵,歎一口氣,說道,“下不為例。”
無尋連夜趕到沼邑,沈謄巍跟淩安郡主早就收到來信,命人在門口迎接她,無尋急匆匆地走進去,目光落到躲在紀洐諾和言睿淵身後露出一個小腦袋,怯怯地看著無尋,想要出去抱她,又害怕自己挨罵,耷拉著腦袋像一隻犯錯的小貓咪,無尋見她完好無損地站在那裏,懸的那麼多天的心終於落下了,冷聲說道,“希兒,出來。”
“娘親,希兒她知道錯了……”
無尋一個眼神過去,紀洐諾將喉嚨裏的話又咽回肚子裏,伸手拉了拉言睿淵的衣袖,“師娘,希兒她真的知道錯了。”
“出來!”
紀綿希低著頭一步步地從兩個人身後走出來,慢慢地挪到無尋的麵前,低聲喊道,“娘親。”擠著眼睛縮著頭,卻沒有想象中的巴掌落下來,眾人都看到了無尋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歎了一口氣,輕點了一下紀綿希的腦袋,說道,“下不為例。”
紀綿希抬起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娘親,希兒好想你啊。”得寸進尺的小家夥還是抱著無尋撒嬌。
淩安郡主聽說藥域穀的夫人來了,處理完事情她便來到大廳,還未進去便聽見裏麵紀綿希甜甜的聲音,順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青衣女子背對著她,一直丹青夢蝶步搖插在發間,這個背影帶著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大步走進去,笑道,“無尋夫人大駕光臨,本郡主有失遠迎還望不要見怪。”
無尋聽到聲音鬆開紀綿希起身站起來,轉身笑道,“是犬女打擾郡主了,無尋還未謝過郡主的救命之恩呢。”
清冷的聲音,熟悉的臉龐,讓淩安郡主微微一怔,“葉姐姐。”女子笑顏如花,又氣質如蘭,清冷的眉眼之間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如他印象中的模樣。
“淩安郡主,好久不見。”
“你……你真的是葉姐姐。”淩安郡主不由得上前走幾步,不可置信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人,這個已經被所有人認為死了十年的人,竟然就這樣笑盈盈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目光落到了紀綿希的身上問道,“她是你的女兒?”怪不得她總覺得他對紀綿希有幾分親切之感,原來一切都是緣分啊。
“你的問題太多了。”淩安郡主笑道,轉身吩咐紀洐諾和言睿淵將紀綿希帶下去,抬眸看向還在震驚之中的淩安郡主笑道,“怎麼你的接受能力越來越弱了?”
京城,皇宮。
“太子殿下,聖上親自去求情,將關海寶流放唯心塔。”暗衛來報,站在陰暗處的宋瑜璉還未全部張開的身體,卻掩飾不住他的戾氣,低沉冰冷的聲音從他的胸腔傳來,比門外的冬夜還要冷,“死太便宜他了,孤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想到屬下的來報,宋瑜璉就恨不得將關海寶千刀萬剮都不能解心頭之恨,他自己放到心上的人,自己都不舍得讓她難過,讓她受傷,關海寶他竟然敢動她,關家看來是舒服,夠了。
“屬下明白。”燈火微曾搖曳,房間裏隻剩下了宋瑜璉,留下的隻是無盡的寂寥。良久他才轉身飛上屋簷,朝京城雪齋方向飛去。
洛安郡主臉還未完全消腫,精致的小臉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宋瑜璉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床前,目光掠過她有些紅腫的臉,淡漠如水的眸子裏閃過一次心疼,響起第一次與她臉麵,她爬上那棵高高的榆樹,從斑駁的光影中笑盈盈地看著自己,清脆的問道,“你就是宋瑜璉。”那是第一次有人直接問他是不是宋瑜璉,而不是稱他為太子,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幹淨的笑容。後來他才知道,她是清揚縣主的養女,聖上親封的洛安郡主。
他是當朝太子,九歲便被立為儲君,受盡恩寵,可是同時也受盡的寂寞,他從小就被告知他是未來的儲君,不能像長寧公主那樣肆意張揚,要學會斂去自己的喜怒哀樂,做一個讓別人琢磨不錯的帝王,一開始他還有恩愛無比的父皇母後,可是他漸漸的長大,父皇後宮裏的人越來越多,父皇和母後之間仿佛形成了一堵牆,越來越遠,而他在這皇宮之中也漸漸地沒有了溫度,直到眼前眼前的這個女子出現在自己的麵前,霎那間他的世界春暖花開。
洛安郡主在在睡夢中,感覺到一股熾熱的目光看著自己,幽幽醒來,迷糊之間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自己的床前,瞬間沒有了睡意,迅速摸出一把匕首,冷聲問道,“誰?”
宋瑜璉目光緊鎖著洛安郡主,說道,“是我。”
聽到是宋瑜璉的聲音,洛安郡主微微鬆了一口氣,但瞬間又恢複了戒備,清冷地聲音問道,“太子殿下半夜三更不在東宮睡覺,夜探本郡主的閨房,還真是好興致啊。”洛安郡主起身將棉被緊緊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宋瑜璉輕笑一聲,“我來看看你的傷勢。”現在他不是太子,隻是宋瑜璉。
“有勞太子殿下費心了,好了差不多了。”洛安郡主沒好氣地說道,
“若是我答應你,從此以後你是我唯一的妻,你會願意和我待在皇宮裏嗎?”宋瑜璉突然問道,洛安郡主心突然慢了半拍,笑道,“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喝醉了,還是記性差,前不久你不是還說對本郡主沒有非分之想,更何況我已經跟您說明白了,您怎麼還問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問題。”
“會不會?”宋瑜璉還是處於懵懵懂懂的少年,十二歲的年紀,就是這樣想抓住自己手裏唯一的陽光,讓她留下,讓自己的世界不在是灰色和孤冷的。
洛安郡主微收笑容,說道,“不會。”皇宮太過於冷了,我還沒有做好跟你一起走下去的準備,清揚縣主的事情在她的心裏種下了根,拔也拔不掉,她不相信皇家的人,看看皇後娘娘就好像看到了未來的她,這種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是自己能夠承受的,她寧願沒心沒肺地活一輩子,完成遺命,也不想被那個華麗的大金籠囚禁。
宋瑜璉眼睛裏的星光一點一點暗了下去,慢慢地起身,背對著洛安郡主,片刻後,說道,“今日就當孤從來沒有來過,郡主是孤唐突了。”他再一次恢複往日的孤冷,大步走出了洛安郡主的房間。
“郡主,您……”碧落從暗處走出來,看到洛安郡主失神地癱坐在床上,忙將被子披在她的身上,說道,“您這是何必呢。”
“京城永遠都是一個是非之地,當初娘親選擇從青川回來,是為了報仇,她坐到了,一步步爬上高處,可是在這高處之上有很多食木的蟲子,讓你猝不及防,我沒有娘親的魄力,為沒有娘親的殺伐果斷,京城從來不屬於我,十年前就不屬於,十年後同樣也不屬於。”兩個世界的人,何必要逆天而行呢。
碧落歎了一口氣,看著背對著她的洛安郡主,轉身消失在房間裏。
春節將至,皇後娘娘卻病倒了,禦醫院束手無策,遲遲不肯見好,四皇子鬧成一團,玄睿帝大發雷霆,命禦醫院若是治不好皇後娘娘的身體全部陪葬。
唐鳳初喝了藥,見爾雅眼睛紅紅的,沙啞著聲音問道,“你哭了?”
爾雅忙別過臉去,擦幹眼淚說道,“沒什麼,剛才來的時候被風迷了眼睛。”
“娘娘,您一定要趕緊好起來啊,這幾日長寧公主天天來鳳棲殿,每次都要等您睡下她才離開的,四皇子也懂事了不少,有乳母嬤嬤帶著呢,還有聖上,他昨晚陪了您一晚上直到天亮才離開去上朝了。”
唐鳳初對一直喋喋不休地說話的爾頌笑道,“你怎麼變得跟爾雅一樣,變得這麼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