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皇後娘娘。”爾頌把手裏的東西一扔,委屈地說道,“娘娘,奴婢還不是想讓您放寬心嘛。,你還這樣說奴婢。”唐鳳初輕咳兩聲說道,“本宮知道你是想讓本宮寬心,但是你說得本宮頭疼。”揉著有些發脹的腦袋,說道,“本宮再睡會,你出去吧。”
爾雅爾頌進進出出好幾趟,唐鳳初的體溫高居不下,渾身滾燙,禦醫來了一趟又一趟,絲毫不見氣色。
玄睿帝踏進鳳棲殿的那一刻,一股藥味撲麵而來,他心中一緊,大步跨進去,宋長寧守在床邊,目光掠過跪了一地的禦醫們,大步走到床前,一向不喜怒於色的玄睿帝此時臉上的擔憂一覽無餘,大手一揮免了想要行禮的宋長寧,坐到唐鳳初的床前,伸手探了一下唐鳳初的額頭,劍眉微蹙,厲聲問道,“皇後怎麼樣了?為什麼額頭如此燙?”
“回皇上,皇後娘娘早些時候染了風寒沒有在意,隨著日子越冷越發的厲害了,高燒了幾天一直不退,微臣正在竭力救治皇後娘娘。”
“那還不快想辦法!”唐鳳初身處冰火兩重天,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睜開眼睛想要開口叫爾雅爾頌卻發現嗓子沙啞得發不出聲,一扭頭便看到坐在床前椅子上打瞌睡的玄睿帝,沒了平日裏的威嚴,下巴布滿了胡茬,正歪著脖子在椅子上打瞌睡,讓唐鳳初仿佛又回到了在東宮的時候,她沙啞著嗓子叫道,“皇上……”
聽到聲音的玄睿帝驚醒過來,看到唐鳳初醒了,高興地問道,“初兒,你終於醒了。”
“讓皇上擔心了。”玄睿帝扶著唐鳳初坐了起來,貼心地拿起一旁矮桌上的水喂她喝下,又摸摸她的額頭見燒退下,這才放心,說道,“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燒了三天三夜。”
唐鳳初靠在玄睿帝的懷裏,燒得她的腦袋暈乎乎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她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這樣和玄睿帝帶待著,他身上的龍涎香,久違的味道,也是久違的安心,不知不覺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玄睿帝很久沒有見到到這麼無助,這麼依賴他的唐鳳初,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個輕輕地吻,王福祿急匆匆地走進來,“皇上……”
一個犀利地眼神過去,王福祿縮了縮腦袋,玄睿帝說道,“朕不想聽。”
王福祿微微一頓,看了一眼已經靠在玄睿帝懷裏睡著的唐鳳初,小聲說道,“邊北急報。”
“出去等朕。”玄睿帝吩咐道,小心翼翼地將唐鳳初放在床上,仔細地替她蓋上被子,在她的眉心又落下一個輕輕地問道,轉身吩咐爾雅爾頌,“好好照顧你們家主子。”這一次唐筠珩和宋寒濯元氣大傷,但依舊勝了哈達甄,並且取了哈達甄的性命,邊北各族群龍無首,各族之間明爭暗鬥,亂成一團,宋寒濯趁機一鼓作氣,將哈達甄所在的部落全部一舉拿下,玄睿帝龍心大悅,玄嶽王朝的版圖又擴大了。
唐鳳初再次醒來,忙扭頭看向床邊卻沒有了自己想要見的人,爾雅掀簾進來,看到唐鳳初有些落寞的表情問道,“娘娘可是在找皇上?”
“沒有。”
唐鳳初睡得渾身無力,爾雅笑著扶著她下床走動,“皇上等您睡著了才走的,這幾天您生病,皇上可是寸步不離,您昏迷的這幾天皇上除了上朝就是在鳳棲殿,就連奏折都是在娘娘的床前批改的,若不是王公公說是邊北急報,皇上還不會走呢。”
“就你話多。”唐鳳初坐在楠木椅子上抬頭問道,“淙兒呢?”
“長寧公主怕四皇子打擾到您,就把它送到了雲霄殿,您就安心養養身子,等好了再接四皇子也不遲。”爾雅說道,“方才太子殿下來過了,給您尋了最好的養身藥材,吩咐奴婢們給您吃,長寧公主這幾天也是寸步不離地守著您,皇後娘娘,您還是很幸福的。”為何還總是悶悶不樂,這句話爾雅沒有問出口,跟了自家娘娘這麼多年,唐鳳初的脾氣他可是一清二楚。
青畫吩咐下人打掃庭院準備迎新過年,目光落到坐在回廊上看著未融化的雪發呆,“青若姐姐,你說這郡主怎麼了?這幾天總是一個人發呆,不會有什麼事吧。”青畫攔住剛從外麵回來的青若說道。
青若順著青畫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洛安郡主披著一個月白色的綢緞鬥篷,正托著下巴出神呢,她歎了一口氣,提裙走了過去,說道,“郡主這幾天是比愛上雪了,天天坐到這裏看著雪發呆。”洛安郡主聽到聲音身體一激,忙站了起來,“若姨。”
“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青若問道,洛安郡主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她的小心思青若自然十分清楚,隻是青若隻希望她做一個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郡主,不想卷入皇家,她怎麼舍得她的姑娘去走她娘親的老路。
“若姨。”洛安郡主伸手抱住青若的身上,充滿了依賴,像一隻無助的小綿羊,“你說娘親當初為什麼會選擇嫁給紫淩王?”
青若憐愛地摸著她的腦袋說道,“你娘親是一個很果斷的人,她選擇跟紫淩王在一起就是做好了與他共度一生的準備,可是你娘親卻忽略了一個問題,自顧王侯哪有專情的,讓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分享,你娘親她做不到,再加上她那時又中了劇毒,時日不多,於是她就選擇了離開,素兒啊,你娘親把你托付給我們,若姨不希望你能再一次收到傷害,若姨知道你心裏想什麼,可是素兒啊,他是將來的帝王,是天下之主,他待的地方是冰冷的,陰暗的,你是我們幾個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孩子啊,怎麼舍得你去受苦。”
“若姨,我不會的,我要一直陪著你們。”洛安郡主斂去眼裏的情緒仰起頭笑著說道,青若輕點一下她的額頭,“記住你說的話,傻丫頭。”
“那你能跟我講講我娘親的事情嗎?”洛安郡主說道,她被帶回京城的時候才三歲,自己的生母已經記不清楚了,隻記得葉浮珣,那個笑起來很溫柔的女人,在她的心裏,生母給了她生命,而葉浮珣給了她希望和未來。
“從小到大你都聽了多少遍了,關於你娘親的那些事啊,可都在你的小腦袋裏。”青若笑著說道,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樹枝上,冬陽有些暖洋洋的,懷裏的女孩對著自己撒嬌,其實這樣也挺好,聲音緩緩響起,想春水一般流入了洛安郡主的心裏,這幾日的煩躁一掃而盡。
“若姨,你說娘親要是還活著,該有多好啊。”
青若神色一頓,“你娘親要是還活著知道你這麼皮,她一定會生氣的!”洛安郡主揉揉自己的腦袋,不滿地說道,“若姨,你能不能別老是敲我的腦袋,會被你敲傻的,再說了,我娘親才不會生氣呢。”洛安郡主冷哼一聲,衝青若做了一個鬼臉轉身跑回了房間。青若看著洛安郡主的背影笑容微收,希望你以後不要怪若姨。
無尋在沼邑住了幾天之後,聽說皇後娘娘病重急忙帶著孩子趕回了京城,住在了紀宅,紀宅一直有些打掃,保留她走時的模樣,就連紀明南的藥房都一如之前的樣子,管家迎了迎了出來“夫人,您回來了。”
“高伯,您辛苦了。”無尋笑著說道,環顧院子裏的場景,莞爾一笑,讓淡竹帶著紀綿希回了房間,她自己去了當時和紀明南的房間,桌子上還有紀明南未看完的醫書,她為他做的青袍還掛在那裏,無尋輕輕取下,仔細地疊好放入櫃子當中,輕聲說道,“阿南,我又回來了。”回答他的依舊是空蕩蕩的房間。
“因為你躲不掉。”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無尋眼睛一亮,回首一看一身黑色蟒袍的男子立於自己的身後,消瘦剛毅,淡漠的眸子裏看不出喜怒哀樂,落在自己的身上帶著淡淡的哀傷,“不管你離開多久你都會回來了的,因為你根本放不下。”
“你怎麼在這兒?”無尋看向他的身後,這紀宅的守衛越來越差了,這麼大一個人放進來都不知道,本該在回京途中的人憑空出現在了自己的麵前,著實讓無尋嚇了一跳。
宋寒濯隨意地坐到桌子上,目光落到上麵的醫書上,轉而抬眸看向無尋,問道,“你回來了,為什麼還要住在紀宅?”
“這是我的家,我為何不能住在紀宅。”無尋淡淡地說道。
“你明明知道你越住在紀宅,你就越忘不掉你的這十年,若是你不想住在紫淩王府,你可以住在雪齋。”戰場上威風凜凜的元帥,朝堂上不形於色的紫淩王殿下此時激動地看著無尋。
“殿下,我為什麼要忘掉這十年?”無尋看向宋寒濯,清冷如水的眸子映出宋寒濯俊逸的臉龐,輕聲說道,“我為什麼要一直在忘記中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