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陽崇問完話從溫家離開時已經是中午將近一點。
溫家則是一片死寂,趙秋霞也哭不出來了,麵如死灰的癱在沙發上,像是被抽離了靈魂。
溫清月跟沒事人一樣,慢悠悠的站起來,往廚房走,“阿姨,飯做好了嗎?我餓了。”
這句話就像是點燃了導火索的引子,客廳砰地一聲響起砸東西的動靜,做飯的傭人嚇了一跳,驚魂未定。
溫清月神色平靜的安撫一笑,轉身出了廚房,依著門看著客廳裏發火的溫蒼海。
溫蒼海砸的是溫存給她倒水的水杯,裏麵還有她沒喝完的溫水,撒了一地,透明的玻璃碎片也飛濺了一地。
她淡淡道:“爸你這是何必,砸東西出氣容易傷著人。”
趙秋霞本來也被嚇了一跳,聞言怪異地看著她,像是不認識這個回來已經有好幾個月的女兒。
溫蒼海正處於盛怒之中,臉色漲紅,氣的脖子上經脈都暴漲起來,惡狠狠地盯著她罵:“你居然還有心情吃飯!雙雙是對不起你,你現在要報複她我們也沒攔著,當初的事都已經過去了,你就非要提嗎?非要讓她最加一等,把青春都消耗在暗無天日的牢獄裏才甘心嗎!”
這話說的,好像一切都成了她的錯。
溫清月不鹹不淡的玩著自己的指甲,她的手因為這次的各種追殺被割傷了好幾處,掉在吊橋上生死一線時,掌心也被鐵索磨破了皮,現在雖然結痂了,但她還能清楚的記得那種痛。
死亡之前恐懼錐心的痛。
事情走到這一步,她也徹底看清楚他們,不再妄想博得他們的關愛,也沒必要再委曲求全。
溫清月聳肩:“是,我就是要她徹底玩完,被殺的人不是你們,你們當然能放下。”
痛不在他們身上,他們壓根就感覺不到,所以能輕飄飄的勸她饒恕。
她眼神那樣冰冷,語氣那樣冷漠,趙秋霞一時間接受不了,難過又失望的看著她。
溫清月放下手,搖搖頭說:“媽,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溫雙雙有今天,是她罪行應得,如果真要說誰害了她,那就是你們,你們一次次的縱容讓她目無法紀,覺得殺人也不過如此,反正有你們替她兜底。”
慈母多敗兒,溫雙雙如此狹隘,霸道嬌縱的性格就是他們從小到大寵出來的,被當成溫花嬌養也不知道是溫雙雙的幸還是不幸。
趙秋霞無言以對,溫蒼海卻不接受這種批評,壓製不住音量地嘶吼起來:“你真的是翅膀硬了!你也敢教訓起我們來了!你怎麼不想想你自身的問題,從你回來,家裏就沒有一天安寧!你為什麼要回來?”
“爸!”
“老公,你胡說八道什麼!”
溫存和趙秋霞幾乎是同一時間開口打斷,連他們也覺得他最後一句話說的太傷人,太過分了。
趙秋霞往溫蒼海手臂上扇了一巴掌,小心翼翼的看著溫清月,“月月你別聽你爸的,他就是氣急了,說話不過腦子。”
溫子明也在看著她,眼神複雜極了。
“嗬……”溫清月輕輕地笑出了聲,那張清淡的臉上沒有被生父刺傷的難過,隻有淺淺勾起的唇邊醞釀著嘲諷的弧度,“你不願我回來為什麼要去找我?你們不找來,我就不會遭受截殺,險些被人侮辱。”
原本的溫清月也不會死,最需要家人寵愛的時候她都自己一個活下來了,眼看就要守得雲開見月明,是他們毀了她,現在還好意思問為什麼回來。
“你……”溫蒼海氣的臉色漲紅,太陽穴突突直跳,好像時刻會昏厥過去。
趙秋霞忙安撫著他,衝溫清月道:“月月你別說,別再氣你爸了。”
溫清月渡步走到他們身旁,抱手冷眼看著溫蒼海,“說到底,你們不就是想讓我放過溫雙雙嗎,可以啊,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她出獄。”
“你、你你……”溫蒼海氣的抬手指著她,那手直抖,“孽女!你就是想要老子的家產!”
溫清月滿臉無辜,“爸你氣什麼?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換十多年的牢獄之災,很劃算啊,你這麼愛她這個女兒,想來也是舍得的吧?”
幾人對她突然轉變的態度感到錯愕,趙秋霞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溫清月,“月月,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和家人談交易……”
她伸手想拉溫清月,溫清月後退一步躲開了,“家人?你們沒把我當家人,憑什麼要求我要把你們當家人對待?”
道德綁架他們倒是玩的很順手。
趙秋霞呆呆的怔住,溫蒼海氣的掙紮起來,往前幾步,揮手就要給溫清月一巴掌,“孽障!老子打死你!”
手落在空中就是被送陽崇他們離開,在門口抽完煙平複心情回來的溫存截攔住。
溫存黑著臉質問:“爸,你想幹什麼!”
“我想打死你們兩個孽障!”溫蒼海一巴掌沒得逞,抽回手,轉身在客廳裏尋找趁手的東西,然而客廳裏沒有一件趁手的,趙秋霞又及時拉住他按回沙發上安撫。
“老公別生氣,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你看看你生的兩個混賬東西,說一句頂一句,無法無天了!”
溫蒼海臉紅脖子粗,胸膛急劇起伏著,大口大口喘氣,顯然氣的不輕。
溫存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身關心的望著溫清月,確定她沒有挨打後,用眼神安慰她別怕,有大哥在,大哥保護你。
這個家也不是沒有在乎她的人。
溫清月冰冷的心湧入了一絲溫暖,冷冽的神色溫和了許多,從溫存身後走出來,望著趙秋霞和溫蒼海,平靜的道:“爸,你別生氣,你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我是傅瀚的妻子,他知道溫雙雙做的事,你覺得他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人傷害嗎?”
提及傅瀚,溫蒼海瞬間像被拿捏了命門,臉色難看,沉默著不說話。
溫清月也不管他們怎麼想,繼續道:“溫雙雙做的那些事,如果我這個當事人不點頭,法律不會放過她,傅瀚也不會放過她,而且,溫家現在的局麵也需要我不是嗎?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雖然在我名下,但我也是你們的女兒,不同樣還是溫家的,還能給溫雙雙一個體麵的結局,成全你們最後一點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