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總是抱怨？”唐向暖有些無奈地扶額。
“說真的，我要是有個好機會，肯定就拚命抓住另謀高就了。”李倩蓉又歎了一口氣，一邊往自己的工位邊走，一邊拉下了臉，“隻可惜沒那個命。”
唐向暖：“……”
接下來的幾天，唐向暖不停的聽到關於四麵八方同事們對於記者這份職業的吐槽和抱怨，搞得她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做記者這行的確是風險很大，前途未卜，上升空間也沒多少，還沒什麼保障。
女部長也聽到了一些風言風語，急的都快哭了，她自問上任以來也沒做錯什麼事兒啊？為什麼最近民怨這麼大？
要不然還是向上頭申請一下減少工作量，再加工資？可他們前一段時間才剛加工資，上頭肯定不會批的。
民怨沸騰的新聞部，最後合計起來又坑了唐向暖一次，這次是去的藍天山莊連鎖店，吃喝玩樂全都體驗了一遍。
唐向暖心裏想著，這下沸騰的民怨應該平息了吧？
事實卻是，根本沒什麼卵用，消極的情緒依然在新聞部裏麵蔓延，就連一向樂天派的宋悠悠都開始愁眉苦臉了：“好想辭職啊。”
“有這麼誇張嗎？”唐向暖隻覺得一陣無語。
“你說你一個總裁太太，也不去幹點有意義的事情，幹嘛一天到晚想著在這寫稿子，虛度光陰呢？”宋悠悠勸著她。
“我哪裏虛度光陰了，你看這個……”唐向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悠悠長長歎出的一口氣給打斷了。
“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一會兒我還有一個采訪，你就繼續在這裏憂愁吧。”唐向暖翻了個白眼，伸手捏了捏宋悠悠圓圓的臉，宋悠悠哇哇大叫著要去捏她的，唐向暖卻動作迅速的閃身逃了。
她前腳剛走，辦公室裏其他的同事們就全都聚集到了一塊兒，探頭探腦的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們這樣真的有用嗎？”
“不知道啊，怎麼覺得一點效果都沒有呢？”旁邊的人嘀嘀咕咕說著。
“哎呀，管他呢，還是趕緊幹活吧，這幾天都耽誤多少事情了？”大家哀歎著趕緊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剛才還消極怠工的人，現在全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一片忙碌。
采訪車裏，唐向暖聽著電話記錄跟夢娜做分析：“4月3號星期六，湫水河邊，胡誌文救了一個17歲的少年，卻溺水身亡。”
“英雄啊……”夢娜感歎地說了一句。
“不過……”唐向暖皺起了眉頭，“被救的那個少年從此不知所終，胡誌文的遺體當天下午就被打撈上來了，家屬也趕了過去。”
“這已經算是幸運的了，湫水河下麵暗潮洶湧，多少人掉進去，連屍首都找不到。”
唐向暖沉沉歎了一口氣：“可是打撈的船隻不肯教人呢，現在胡誌文的屍體還在水裏泡著呢，他們找胡家人要兩萬塊錢的打撈費，胡家人拿不出來，他們就不給，兩邊陷入了僵局。”
“什麼？還有這種事？警察呢，他們不管嗎？”保羅在旁邊聽著一臉的詫異。
唐向暖緊緊皺了皺眉：“那艘船是屬於正規打撈公司的，合理合法經營，警察來了也管不了。”
他們正說著，車已經開到了河邊，唐向暖和夢娜一起下車，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河邊痛哭哀嚎，河堤上的春風將聲音吹散，清晰地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旁邊還聚集了不少看熱鬧，胡誌文的家屬們都十分樸素，幾個男人都忍不住紅了眼，低聲哀求著河中央的捕撈隊同情同情他們。
唐向暖小跑著往裏擠去，舉著話筒子裏不停喊著：“我是盛林集團新聞部的記者，麻煩大家都讓一讓，我們來了解一下事情的經過。”
“記者來了，記者來了。”旁邊也不知道是誰，大聲喊了一句。
胡誌文的家屬群中立刻站出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爺爺，他身上穿的還是幾十年前的中山裝，洗的很多地方都發了白，磨得幾乎看不出以前的樣子。
他的臉飽經風霜，歲月留下了深深的溝壑，渾濁的眼中滿是悲傷，期期艾艾地看著唐向暖.
“老爺爺。”唐向暖一聲驚呼，老人幹癟瘦弱的身軀對著她他彎出了一個十分謙卑的弧度。
“記者同誌，那就是我的兒子，他已經在水裏泡了三天三夜，我們隻想讓他入土為安。”
胡老爺子伸出手，上麵布滿了老繭，臉色憤恨又無奈的指責和中間的兩艘船。
剛開始捕撈隊開價兩千塊，胡家人同意了，眼看著就要把錢交上去了，可沒想到人撈上來之後，他們卻說胡誌文是橫死的，這種人怨氣大，紅口白牙的就把價錢從兩千提到了兩萬。
胡家人是標準的農民家庭，孩子小老人老，家裏沒幾個掙錢，胡誌文是他們所有人的頂粱柱，除了這件事，家裏已經夠窘迫了，哪裏還湊得起兩萬塊？
兩邊的熱鬧在這裏對峙了三天，捕撈隊都已經不耐煩了，揚言說要把繩子解開，不管屍體了。
反正加錢是不可能少的，讓他們胡家人好好斟酌斟酌，這話一出，一下子就犯了眾怒，可以為事先又沒有簽訂合同，他們也隻是口頭的雇傭關係，所以還真不好說。
“再等最後一個小時，要是錢還不湊齊，我們就收船走了！”坐在船頭的老大十分不耐煩的衝著岸邊喊了一句。
麵對旁人的指責，他一點兒也不在意，伸手緩緩晃了晃手裏的繩子，胡誌文的屍體也跟著晃了晃，岸上所有民眾的心也跟著晃了晃。
旁邊有人看著湊到唐向暖順便說了一句：“你別看他什麼都不說，他這手勢意思深著呢，就是告訴胡家人，錢不到位，船不靠岸。”
唐向暖一臉憤恨：“為什麼不找消防或者專業的救援隊？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就沒有想想其他辦法？”
“當然想過，之前請的都沒找到，後來專業的救援隊也進不來，那夥人都攔著呢。”旁邊有熱心群眾告訴她。
唐向暖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還有一個跟人講著大道理的船老板，勸著胡家人交錢。
她氣得不行，轉頭就對夢娜道：“你去聯係專業的救援團隊，讓保羅直接報警。”
“好。”夢娜和保羅悄悄的退出人群，辦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