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聽趙文欽的話惡聲惡氣,那單薄的背影被窗外日光雪光覆蓋,孤零零的,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幼崽。
宋晗玉失神了片刻,一段模糊的記憶猝不及防浮現於腦海——
大雪紛飛,幼年的她茫然四顧,視野中的小手沾滿了鮮血。
畫麵轉瞬即逝,宋晗玉看著自己攥著被子、劃痕交織的手,呼吸變得急促。
那是……什麼?
不等她想明白,趙文欽不滿的聲音傳來:“宋晗玉,你不是記者嗎,怎麼這麼容易放棄,多追問幾句都不會啊?”
宋晗玉恍然回神,隔壁病床的趙文欽已經盤腿坐起,對著自己橫眉豎目。
“我是在想……”
她揉了揉眉心,卻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剛才的畫麵,就像夢醒之後,夢境悄無聲息消散。
趙文欽打量宋晗玉欠缺血色的臉頰,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不跟你這個病人計較。”
正好護士來查房,宋晗玉躺下閉目緩神。
趙文欽換個藥也大呼小叫,護士被逗得緊張兮兮,察覺被耍之後氣哼哼地離開。
護士一走,病房裏格外安靜。
宋晗玉默默思索剛才莫名想起的畫麵,而趙文欽觀察她半天,按捺不住清了清嗓子,“其實……我媽跟她前夫離婚,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內情。真相和你知道的版本應該差不多。”
宋晗玉睜眸看來,漂亮的眼睛仿佛藏著漩渦,讓趙文欽一度忘記自己想說什麼,盯著她走神。
宋晗玉疑惑地摸了摸臉,“我臉上有什麼嗎?”
“啊,沒、沒有。我隻是在想怎麼說……”
趙文欽回神,不自在地撓了撓後腦勺,看向對麵牆上的電視機。
“我媽是白手起家,在工作上麵有一百個心眼子。但是在感情上麵一竅不通,我爸是她的初戀,老爸離世之後,她就沒什麼感情生活。隻是那個李識玉慣會花言巧語鑽空子,我媽根本經不住他死纏爛打。”
李識玉,正是黃書芹剛離婚的前夫。
宋晗玉緩緩坐起身,“你不想講的話不用勉強。”
“勉強啥呀。”趙文欽身子後靠在床頭,把枕頭扯進懷裏錘了一拳,目光狠狠,“李識玉比我媽小十歲,我一開始就不看好這種老妻少夫的模式,套麻袋收拾過李識玉好幾次。”
“咳!”宋晗玉喝水險些嗆著,抽紙擦了擦唇角水漬,“據我所知,打離婚官司的時候,李識玉一直想方設法分割黃總財產。”
趙文欽撇嘴冷嗤,“沒錯,李識玉當初裝得有多深情,跟我媽撕破臉後就有多無恥。他花著我媽的錢,睡其他女人的床,還想倒打一耙陷害我媽。”
宋晗玉看著他懷裏被百般蹂躪的枕頭,深切感受到他對李識玉的憤恨。
宋晗玉拿了一個橘子,緩緩剝開,“趙文欽,其實你很在意黃總,但是你為什麼故意表現得那麼……”
她想了想,幾番斟酌吐出一個詞,“叛逆。”
“誰叛逆了?!”趙文欽反應激烈,一把扔了枕頭,跪立在床上瞪視宋晗玉,“我又不是青少年,叛逆給誰看啊!”
“黃總啊。”宋晗玉輕飄飄一句回答,正中他要害,“孩子們的叛逆,大多數都是想吸引家長的注意。”
她剝好橘子掰成兩半,遞一半給趙文欽,“吃嗎?”
趙文欽對上她沉靜含笑的眼睛,無言幾秒,一把奪走橘子躺倒在床上,“吃啊。”
宋晗玉下床撿起掉落的枕頭放在趙文欽手邊。
趙文欽幾口吃完橘子,壓根不顧枕頭落了地,一把抱進懷裏,麵向宋晗玉蜷縮成一團。
“你知道我是她兒子的時候,是不是覺得很好笑啊?西文科技總經理的兒子,居然是一個放貸的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