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的時候我一陣冷汗,我突然想起現在我夢到的一切不就是當時的場景嗎,林振風生日那天期盼而又害怕的表情,他總是很害怕我受傷,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可以忍心這麼一次一次地傷害他,讓他身受重傷,可是我總是不可抑製地去讓他難過。而如今,就算他知道我隻不過是把他當成我讓姐姐難受的工具,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來到我身邊,這樣的男生為什麼無論如何都無法要來我一場貼心的愛?
我知道自己一直不是個性格好的人,我驕傲任性,還很幼稚,我總是希望我付出真心的人可以一直版在我的身邊,給我最貼心的愛護,可是我忘了,沒有哪種付出是不求回報的,這點姐姐始終懂得比我多,不管如何,她都是一個願意付出的人,而且她願意為了未知的回報付出,我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學會這這樣的心甘情願。
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隻要我跟媽媽吵架,我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讓任何人來打擾我,甚至我還用絕食來威脅我的媽媽,最後,終於,妥協的人是我媽媽,那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是個勝者,我覺得在我們吵架鬧別扭的時候,她能夠主動跟我道歉,讓我不要傷害我自己表示她認錯了,可是很久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先認錯的那個人不是因為知道自己錯了,而是她別對方更在乎對方。可惜這個道理我到很久很久以後才懂,況且,就算我懂了我還是不懂得去改。那個時候的我總是喜歡把我的心事記在筆記本裏,一旦有什麼委屈和難受我就寫在筆記本上,媽媽總是會在整理我的房間的時候偷偷看我的筆記本,我甚至為了對付她這樣的行為在筆記本的扉頁上寫道:“偷看我日記的人不要臉。”現在想來那段時間真是難受而又心酸,我跟我的媽媽總是站在對立的角度上仇視著對方,我們不是不想靠近對方,隻是維持這樣的姿態久了就不知道該怎麼樣去撤銷自己身上所有的刺,我們不過是兩隻刺蝟,兩隻其實很想給彼此關心的刺蝟,隻是如果互相擁抱我們就會刺傷對方,所以我們才能在事情還沒有發生之前給對方以很深恨深的傷害,否則到最後我們也無法讓所有的事情安樂。
姐姐曾經給過我不少提示,在這點上看來她還是挺靠譜的,畢竟她沒有把我一步一步地往死路上推,她還會在我誤入歧途的時候給我提個醒,這點我還是要謝謝她,雖然我不知道她這樣做是出於同情還是出於其他的因素,她告訴我,這個世界沒有誰要一定對你很好很好,沒有人有義務為你做這些事情,你之所以這麼想是因為你身邊的人都能夠給你不要回報的愛,所以你才會恃寵而驕,可是如果有一天,有個人負載了你滿滿的愛之後離你而去,到那個時候你會知道所有的事情,那種痛苦和悔恨是你現在所不能懂的。
可惜我一直把她老人家的話當做廢話,我一直讓她不要杞人憂天,我說不要緊,就算因為我的任性和無知讓所有的人都離開我了,我也認,我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什麼事情是我能真正掌握的,除了我在外公外婆身邊的那段日子,可是現在連那段日子都蕩然無存了,我也沒有什麼所求了,我早就做好習慣悲傷和孤獨的準備,沒有什麼大不了,因為我知道就算所有的人都離我而去,你們都不會離開我的,是麼。
那個時候我還把我的姐姐和我的媽媽我的弟弟放在一樣的位置上,我覺得這個世界可以有別人對我不好,或者說可以有別的人沒有給我我想要的東西,但是我的家人們,至少是我的弟弟我的媽媽我的姐姐他們可以給我我想要的東西,可是我怎麼能夠那麼幼稚那麼傻,傻到我沒有看到姐姐眼中的惡意,傻到在最後在我被她傷害之後才會將她曾經要流露出來對我有威脅的蛛絲馬跡一個個想起來,可是到了那個時候一切都沒有了追究的意義,因為我已經受傷了,而受傷的心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彌補回來的,因為越是信得深越是傷得恨。這樣的對立關係我早就應該明白早就應該懂,我總是沒有辦法懂得比別人早,或者說我不願意懂得比別人早,所以我就注定要受傷害。
\\\\t我有狂躁症,我知道自己的病,我會在淩晨三點的時候莫名其妙的興奮,爬起來刷牙洗臉,出去晨跑,給自己做早飯,然後把剛剛做好的飯都倒掉,接著洗碗刷鍋,安靜地坐在陽台的地板上等著天亮,可是我的狂躁症總是再早晨五點的時候自動消失,在那個時候我會默默地回到臥室,脫掉衣服,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睡在房間裏,我也會在隻有自己的QQ空間裏發很多很多的心情,那些心情總是悲傷而哀怨的,我總是喜歡把所有的事情都想得很極端,我也願意去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很複雜,我不想讓我周邊的人知道我的病,這樣的病不多見,在我們的家族裏更是沒有過,我是一個愛麵子的人,我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我的病,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一直要強好勝的顏南音竟然有這麼脆弱的一麵,她也有一天能夠讓別人如此輕易地掌握自己的感情,別人讓她高興她就高興,別人讓她難受的時候她就會難受。這樣的自己是我無法容忍的,我怎麼可能讓自己有這麼不堪的境地,所以每當我發現我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的時候我總是會一個人跑出來安靜安靜,我會關掉自己的手機,再也不見任何人,因為這樣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看到我的悲傷,可是林振風還是有見過我最難受的樣子,他生日的那天就是我最不鎮定的一天,我之前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搞到自己心裏發慌,可是那天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抱罐子的手是顫抖的,我因為不清楚結局如何而變得不安躁動,我以為我可以控製得了局麵,我以為我可以像以前一樣通過自己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來隱藏自己最深層的感情,可是我還是沒有,在晚宴還沒結束的時候我還是跑了出來,我淚流滿麵地跑了出來,我沒有想到林振風就跟在我的身後,但是他沒有讓我知道,直到我犯了病,直到我躺在了地上,我拿出身邊可以用到的利器要來劃破自己的雙手他才衝上來抱住我,其實我一直逃避的事情是,那天我本來是沒有任何事情的,但是我被刺激到了,我知道,是因為我的害怕和不確信才讓我有了那天的病,我的血液倒流,我拿出東西傷害自己的身體,最後林振風發現了一切把我送進了醫院,最後他知道了我的病,如果時光倒流,我還能做什麼事情,我能做的事情是不是在他把我抱起來的時候,告訴他我是痛苦的我是難受的,我不想要跟他分開,希望他能挽留一下我,可是我沒有,因為在他把我擁在懷裏的時候我已經暈了過去,醒來時候我已經躺在醫院裏了,那些我一直想要說的話我都沒有說出口,那些沒有說出口的話埋藏在我的心底,成了一枚哀傷的痣,那麼,林振風也許永遠也不會知道,有那麼一刻我是多麼害怕會失去他,我是多麼害怕有一天他不再愛我,不再像我想的那樣愛我。
\\\\t矛盾的因子一直隱藏在我的身體內,他們一直相輔相成,我總是做這和自己的思維相反的事情,我一直告訴自己,這樣其實也沒有關係,如果我沒有矛盾地看待事情,也許我就不能真正正確地看待事情,可是我忘了,就是因為我反反複複地否定自己繼而又做那些我沒有任何道理做的事情,才讓以後的我那麼討厭當時的自己。
\\\\t下午的時候林振風來了,他還帶來了不少的東西,其中有茶葉,他家本來就是開茶店的,送茶葉什麼的一直是他的優良傳統,我接過了他遞過來的東西趕緊讓他進屋子裏坐,奶奶正在看電視,看到林振風來了,也起來笑臉相迎,我不得不說在這點上奶奶的境界真的已經是爐火純青了,不管在上一秒她對我說的話我做的事情多麼有意見,在下一秒她都能把自己調到自動狀態,所以我絲毫不用在這點上擔什麼心,我唯一要擔心的是奶奶會不會為了報複我,把我說得一無是處,可是如果林振風真的喜歡我他是不會這樣對我的,我總是對一些不應該自以為是的事情相信得很堅定,可是我忘了,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那麼好的事情,沒有任何人可以承受來自你的超過他想象的負荷,他也沒有必要來承受,因為他,不是你的誰,因為他,也沒有幻想過以後要成為你的誰。
\\\\t“小林又來了,吃過飯了嗎?”奶奶問得很斯文,我看著奶奶瞬間變得和善的臉,隻覺得一陣的反胃,雖然在一起生活的這幾年我已經逐漸習慣了如何享受那種突然從頂峰跌進穀底的待遇,可是當我看到我的奶奶對我的男朋友也是這個樣子的時候,我突然間不知道該怎麼來招架。
“是的,奶奶,您吃飯了嗎?”林振風有禮貌地問。
“吃了,你呢,要不要我再去煮點點心,小夥子在這個時候可是要多吃點啊。”奶奶仍然笑容滿麵地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享受這種感覺,我的奶奶可以很平和地跟和我相關的事情相處,並且始終是麵帶笑容,這在以前都是不可能的,當然一種情況除外,就是在她另有圖謀的時候,她不懷好意的接近有的時候不過是讓我出醜出的更慘,也許今天的情況就是這樣。
“不用了,我在家裏已經吃過了。”林振風說著進來坐在沙發上,我給他泡了杯茶,奶奶看到他提在手上的東西,客氣地說:“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多見外啊。以後來的話就不要在帶什麼東西了,聽到沒,奶奶都知道你叫振風了,你是我們家南音的朋友,我們怎麼能讓你一再破費呢。”我不知道奶奶哪裏來的話題可以讓她滔滔不絕地講話,可是我知道奶奶的話匣子一旦打開就很難關上。
“謝謝奶奶,其實我和南音是初中的朋友了,那個時候不是很熟悉,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又能重新認識了對方,南音真的挺好的,相信她也是你們家的驕傲吧。”林振風說。我對林振風這樣的話心存戒備,他也許不過是偶然說了這樣的話,可是就是這樣的話讓我心存危機感,因為在家裏的不受重視一直是我的硬傷而林振風就是願意提起這樣的事情讓我心裏難受,如果不出我所料,奶奶應該會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繼續滔滔不絕我的“不足”。
“你這個小夥子真會說話,我們家南音哪有你說的那麼好,她不過是會讀點書,可能在你們看來就是好學生的樣子了,其實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好。”聽了這樣的話,我的怒氣又衝了上來,雖然說這句話如果是出自我外公外婆的嘴巴我會很配合地點點頭,畢竟基本的謙虛我們要會懂,可是她是誰,她平日裏除了損我,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用處了,我的笑容也僵硬了,完全沒有想到這樣的結局正是奶奶想要看到的。
“奶奶太過謙虛了,我們班上的人都說南音很乖巧又會讀書,大家都很喜歡她。”林振風若有所思地說,我怎麼覺得林振風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別有用心,也許這是他心裏的話,他一直覺得我在外麵應該有很多很多的男生,那些跟他們來往的蛛絲馬跡都能夠被他很清楚地窺探到,我有點不由自主地臉紅了。
“沒有啦,我們家的孫女我們知道,她不是你們想象中得那麼乖了,偶爾還會跟我們這些家人拌拌嘴,或者跟她姐姐爭爭風頭,沒有辦法,我們這樣的家庭孩子多,分不平也是很正常的,其實我們沒有一點不一樣的對待,隻是她的性格有點偏激,總是喜歡把事情往壞處想,南音是吧。”奶奶很聰明地把問題拋給了我,我有點惱怒地看著她,我知道這個就是她所謂的要得結局,可是如果我再不辯解,再像個傻蛋一樣被我的奶奶這樣暗算,恐怕到最後難過的人還是我,因為現在我已經看到林振風的臉上有了些尷尬的表情。
“奶奶,你謙虛也不是這樣謙虛的吧,我哪有你說的這樣,雖然我平時心眼是小了點,可是我跟我姐姐我弟弟友好這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況我也沒有你說的這樣偏激呀,振風,我奶奶平日裏總是很謙虛,謙虛到過度,倒是我這個孫女倒了大黴,老是被嘲笑。振風,不要傻坐著,喝茶呀。”說著我把茶杯遞給了林振風,林振風接過了茶杯,笑著說:“這點倒是和我媽媽很像,他總是跟外麵的人說我這個兒子怎麼不好怎麼不好,說得我都有點無地自容了,說實話我也不是那麼不濟嘛,至少還是長得有一點姿色的。”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林振風很幽默,總是可以再很危急的時候救場,可是我不行,我總是把所有的喜怒哀樂表達在臉上,現在還好了,以前我是一個自以為熱血的青年,我總是喜歡吧所有的悲傷或者難過或者快樂或者歡喜表現在我的臉上,感覺好像可以被別人操縱我的心情我的感覺,可是如今我一定要努力地克製自己,否則到最後,受傷的也隻能是我自己。
奶奶有點無趣地站了起來,說:“你們先坐著,我去幫你們拿點糖點來。”奶奶走後我笑著跟林振風說,謝謝你給我救場,要不然我一定被我奶奶諷刺死,你知道她這種人總是這樣,喜歡用尖酸刻薄的話來諷刺我,希望你不要笑話。
他突然把手伸過來抓住我的手,說:“不要這樣說,南音,你應該知道,你是我很在乎的一個女孩,不管怎麼樣,不管別人怎麼說,我總是站在你的身邊,但是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要像你以前那樣,不要因為任何人而改變,沒有人值得你為了他們放棄自己的想法,沒有任何人可以,知道麼。如果你相信我說的話,就握一握我的手,讓我知道你也是這麼想的。”我第一次被一個男生這麼堅定地抓住手,他這樣對我的時候我竟然臉有些紅,我想要抽出我的手,卻發現他抓的越緊,我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微笑地握了握他的手,他的手綿厚卻讓人感覺有力,讓我投入了就不想拒絕。
\\\\t在以後的陽光裏,我總是會想起那天他給我的手,很溫暖很寬厚,讓我禁不住想要一如既往地擁有下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我可以用所有的東西去換,隻是那個時候我還不懂得時間的殘酷,更不懂得,胡自亂想會慘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