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在我一直以為自己隻有一個人的時候一直有一個人默默地站在我的身後,為我擋掉所有的傷害,我還記得很久以前我和溫雅在她家巨大的落地窗前坐下,她很憂鬱地坐在我的身旁,告訴我:“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也可以站在你的身後背叛全世界。”我笑著看著她,說:“就算有那麼一天,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我會讓你好好活著,我會讓你比我還開心,你知道麼,隻有你開心了我才能安好。”
那時的雲還是淡淡的,大朵大朵的雲彩翻滾著湧向天邊,我們微笑著沉默著,眼淚卻禁不住從我的眼眶掉落下來,如果在那個時候我能夠明白一點,我能看到溫雅眼中的堅決和決然,我就可以早一點意料到此後她做的所有事,可是現在想來,就算她曾經和席以參在一塊,都變成可以原諒。
原來我一直沒有辦法恨溫雅,原來就算當溫雅挎著席以參的胳膊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的所有逞強都可以在後麵慢慢被稀釋掉,我要的不過是溫雅的快樂,就算之後的年年歲歲,隻要想起那天的一幕我都能夠馬上滾落下淚水,我還是能夠在溫雅最傷心難過的時候第一時刻跑到她的身邊,給她最堅定的依靠,就像當初她跟我說的那樣,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背叛了你,我也會站在你的身後背叛全世界。
原來我們是願意為對方做任何事情的,有一種友情不隻是受到時間的局限,亦或是一些捉摸不透的小嗔恨,我的溫雅,永遠可以是我心中最美麗的公主。
可是現在所有的難受和後悔都抵不過林振風在我心中給我帶來的衝擊感和難過。我一直麻痹自己不要再去找他,我也告訴自己其實我的病並不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麼嚴重,也許在未來的有一天我也可以迎來我喜歡的一個男生,他也能夠極盡所有來喜歡我,他可以不用在意我是不是可以給他生寶寶,我們隻要足夠相愛就可以永遠在一起,既然我以後的日子能夠跟一個好好疼愛自己的人在一起,如果他不是林振風,又有什麼要緊呢。
但是我忘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如果跟我在一起的人不是林振風,我還能得到我想要的關愛和我的所有愛戀嗎,如果那個人不是林振風,我又怎麼能夠說服自己告訴他我的全部,讓他來照顧我以後的所有生活。
生活亂七八糟的時候似乎什麼都不對勁,而在我最難受的我才發現原來那些我一直以為愛我的人不在我身邊,比如我的媽媽。
在最開始的時候,她知道我的所有病情,但是她始終沒有告訴我我的情況,任何的病越早治越好,這點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她始終沒有告訴我我的病情,是不是因為我在她心中的地位本來就處於若有若無的狀態,是不是就算過了這麼久,她仍然把我當成一直給她找罪受的二女兒,是不是如果有一天能夠把我哄騙到出嫁的日子,我就可以不用找她追究任何的責任。
姐姐已經回房間睡覺了,她的話語冷冷冰冰沒有一點情緒,如果說有一點點的情緒起伏,恐怕也就是說道林振風的時候,我討厭這樣的狗血橋段,我也不希望我的林振風會被我討厭的女孩喜歡,就算那個女孩是我的姐姐,但是讓我更為心寒的是,讓我的姐姐情緒起伏的不是我的病,而是她那段自以為正確的感情。
我難過地走到書房,就著地板坐下,冰涼的木地板在冬天裏更顯得很冷,可是我覺得所有來自外部的寒冷已經沒有辦法消化掉心中對人生的蒼涼,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人生會變得如此麵目全非,在我還在外公外婆身邊的日子裏時,我還是一個會說會笑的可愛小姑娘,那個時候所有的人都寵愛我一個人,我有小舅舅,我還有小姨,我的舅舅是我心中最堅強的盾,不管我的人生遇到什麼樣的難題,他總是可以動動他的歪腦筋為我擺平所有的事,我的小姨,愛漂亮,喜歡化妝,她會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讓我跟著她去逛街,我的外公外婆一直把我當成他們最愛的寶貝,他們不願意我受到任何的委屈,隻要我難受了,不管他們如何地沒有時間,他們總是可以很快地出現在我的身邊,給我最及時的安慰。
可是為什麼我要回到我的老家,為什麼我要回到我媽媽身邊,為什麼我要讓我的奶奶來決定我的悲喜,又是為什麼,我要在家裏感受到殘酷的社會氣息,可是這麼多的為什麼在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後變得微不足道,我無法再奢求什麼,我連健康都是殘缺不齊的,我的未來也許會因為我的病變得虛無縹緲,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的媽媽又怎麼忍心讓我有一天通過別人的嘴巴知道自己的事情。
我突然想起溫雅給我的那個地址,在這個時候也許隻有她可以給我我想要的答案和安慰了,其實隻要讓我在她身邊坐著,隻要我能夠看到她憂鬱的臉龐,就算她一直在抽煙,我都可以忍受她嘴巴裏吐出來的一圈圈煙圈,我都可以忍受,我要的不過是一雙耳朵來聽我說的話,我站了起來,按著她給我的地址找了過去。
地址是一個很偏僻的地方,我摸索了很長的時間才找到,也沒有打電話給她,隻不過是想要突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可是似乎那幢大宅子裏麵沒有人在,我就蹲在拐角的地方,靜靜地看著門口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太陽下山的時候我才聽到門口有響聲,我正要站起來迎過去,卻聽到很熟悉的聲音在夜裏響起,是席以參的聲音,他很低沉地說,你不要這樣,我一直愛的人都是你。
我站在那裏,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讓腳步前進,這是不是一個笑話,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的席以參,不是應該躺在醫院裏,等待死亡那一日的到來嗎,他不是在可憐兮兮地接受安寧的照顧嗎,那麼現在我看到的這個人又是誰。如果他真的是席以參,那麼我之前因為他跟林振風鬧分手,是不是很白癡,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何琉又是什麼回事。
我已經失去了傷心的力氣,我現在隻是希望可以知道一切的一切是什麼回事,我不要做生活中的傻子,我也不希望自己在失去了所有之後隻能抱著回憶過活。
我在黑暗中靜靜地呆了一會兒,溫雅的聲音響了起來:“我知道,我也喜歡你。隻是你現在要學著配合我,我需要你的幫助。”
“可是我能幫助你什麼,幫助你去讓顏南音難過嗎,你不覺得一切對於她來說很殘忍嗎?”席以參的聲音努力克製著,但是我能夠聽到他口氣裏的憤怒和不舍。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那麼悲涼和無助。
我終於眾叛親離了,我終於明白就算我拚盡全力卸掉所有的害怕和驚慌去相信一個人,那個我一直相信和保護的人仍然會把我當成一個小醜似的耍弄,可是我一直不知道的是我並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溫雅的事情,為什麼就算是這樣,她仍然是不遺餘力地傷害我。
我坐在黑暗中沒有任何的聲音,在最後我聽到他們兩個人唇舌糾纏的聲音,這樣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很嫵媚,可是我的心早就碎成一片一片的樣子,我的生活不是災難片和恐怖片,更不是刑偵片,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要費勁猜疑去過日子,為什麼我就不可以單純一點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如果我可以選擇不知道,是不是我可以過得快樂一點,是不是我還可以選在相信溫雅對我的好,是不是我也可以明白其實席以參仍然是那個躺在病床上需要人陪的男生,是不是這樣子我就可以不用因為自己錯誤的選擇離開林振風能而傷心難受,可是既然一切都成了定局,既然一切都被我知道,我是不是就應該選擇坦然地麵對,或者我可以把一切封閉起來,當做自己並不知道。
等到他們完全進入溫雅的大房子後我才敢站起來拍拍自己的褲子,我不哭也不鬧,我不要裝出全世界的人都在背叛我的樣子,我也可以不用這麼楚楚可憐,我其實還是有自己的生活,誰說過人活著的所有意義在於身邊有多少的朋友或者敵人,我現在這個樣子不過是一時的狼狽,在我身邊的天空必然是更為燦爛的彩虹。
我跟個傻瓜似的笑了起來,我總是這麼極端地悲觀或者樂觀,我更加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短短的時間內看頭這麼多事情,這些年的傷害和折磨早就超過了我所受的折磨,我也早就不知道自己的上限是什麼,在很難過很難過的時候,我不過是哭了幾把鼻子,然後我告訴自己現在的境遇沒有那麼糟糕,我完全可以應付,可是在一次又一次自我安慰之後我也終於變得悲觀而絕望,看待所有的事情,我都變得很無謂,因為我是多麼害怕給怎麼樣的希望就會有怎麼樣的失望。然後經過今天晚上這件事情之後我就對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判斷力,我想我再也不會相信所有的事情和人,這個世界你所能依靠的永遠隻有自己,沒有別人。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姐姐不知道去了哪裏,弟弟也在很緊張地複習功課,我沒有吵他,隻是一個人靜靜地回到了房間,我突然發現自己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以前隻要我難受一個電話掄過去,就會有溫雅來安慰我,可是現在如果我打過去,是不是聽到的不過是她和他溫存的聲音。我突然覺得好想吐,我一想到她以前看到我時候溫暖地笑著的時候我就會止不住掉下眼淚,我其實不是很貪心,其實我隻不過是想要由一個可以信任的朋友可以跟我共擔風雨,或者隻要在我難受或者開心的時候可以跟我分享一點我的心情,可是如今看來已經是不可能,我所有的信念,我所有的支撐終於抵不過剛才我看到的一切,我的溫雅,我以前一直一直都愛著的好姐妹,終於在我最需要被安慰的時候捅上了深深的一刀。
現在我該怎麼辦,我失去了林振風,我失去了溫雅我失去了席以參,我失去了何琉,忘了,我從來沒有擁有過溫雅和席以參,他們是那麼相愛,隻不過因為要報複我,讓席以參和溫雅不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我是不是應該憎恨自己的不識趣,我是不是應該跟席以參道歉,道歉我不應該讓溫雅有這麼強大的嫉妒心,讓他不能夠好好地跟溫雅處在一塊,我又開始極端地想事情,我又開始極盡諷刺地想事情,我知道這樣子對我自己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我不過是覺得自己這樣也許可以讓自己快樂一點,可是事實證明並不是這個樣子,我不過仍然是那個把自己圍在金字塔裏的傻孩子,我不過是遇到一點點的傷害都會嚎啕大哭的笨蛋。現在的我是不是應該選擇一個合適的方式來放縱自己,是不是能夠讓自己稍微釋放一點,這樣也好。
我突然想起了家附近的那個酒吧,那個酒吧在整個高三的時候一直在折磨著我的耳膜,可是現在我突然很想去那裏喝一點酒,聽著那裏狂熱的音樂,感覺那裏深刻的呼吸,那裏的人是不是卸下了麵具就可以變得單純一點,他們不用把自己偽裝得那麼虛偽,他們更不會因為所謂的嫉妒心去殘害自己的朋友。這麼想著我就起身去了那個地方,在去之前我還特地把自己亂蓬蓬的頭發整理了一下。
到了酒吧,沒有人來招待我,大家都在狂熱的舞曲中晃動著自己的身體,我看到原本光鮮亮麗的他們在燈光的照耀下臉龐竟然扭曲得那麼厲害,我還看到以前我所接觸的那些人,他們在陽光下肆意的微笑在這裏竟然看不到半分,他們所呈現出來的笑容是醜陋而拮據的,但是就算是這樣,我在這個時候卻是如此地喜歡這樣的笑。因為它是真的。
是真的,就是好的。我遇到的那麼多的事情都是假的,再也沒有一個事情可以讓我去相信,而在這裏,我卻看到了真實感情的釋放和展現。
“你好,我是柯友楠,請問小姐叫什麼名字。”突然有一個溫潤的男聲在我的耳邊響起,我轉過頭去看了一下,是張笑著的臉,那樣的臉在旋轉的燈光下看起來竟像笑著的假象。“你管我叫什麼名字。”我直率地說。
雖然在悲傷的作用下,我可以豁出去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但是對於人我還是有很習慣地抵禦感,說完我走向吧台。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請你和一杯飲料。”說完他走在我前麵,指示著我可以跟他一塊。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我說。
他愣了一下,隨而笑了起來,“你這個小姑娘,嘴巴還挺不饒人的。那我問你,既然你來這個地方這也不相信,那也不相信,那你為什麼還會來到這個讓你這麼害怕的地方呢。”
我說不出話來,沒錯,我既然害怕這個地方,為什麼我還要一個人來,如果我隻是為了發泄,為什麼又不敢不顧一切地相信這個地方,我說:“你很聰明,看在這個份上,我就賞你一個臉,但是在我喝下你要請我的東西之前,請你先自己喝一口。
他哈哈大笑,眉目中有些不敢相信的神情,“你是不是在搞笑啊,小姑娘,我剛才說了,既然你不願意相信這個地方你就不要來,既然你不願意相信我你就不要喝下我請的東西,既然你現在接受我請你的東西了,那就說明你相信我了,既然是這樣,我為什麼還要幫你去品嚐我為你點的東西呢。小姑娘,你的神智有點不清醒呀。”
我竟然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今天是怎麼了,以前的尖酸刻薄都變得那麼無力,在這個男人麵前我竟然沒有一點招架之力,更可悲的時候最後我竟然還是接受了他為我點的咖啡。
“所以,你來這個地方是因為失戀嗎?”男人毫不客氣地說。
“不是,是遠遠比失戀更讓人難以忍受的事情。”我說。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男人麵前我很容易就能被自己的心扉敞開,雖然在剛才我那麼針鋒相對地挑釁他,可是現在我不過是想找個人來發泄,畢竟今天過後我走出了這個門,我們兩個人再也不認識對方,我們也不用害怕背叛。
“你被人背叛過嗎。”我問。
他仍然是笑著,不說話。
“我被我最愛的兩個人給背叛了,而在這之前,我一直把他們看成我生命的全部,你說這是不是很搞笑。”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