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墨聽完時宛言的評價,很是沮喪。
“你們都說我有錯,又不告訴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道了歉,卻說道歉沒意義,於是我就莫名其妙成為有罪之人。被判死刑卻連自己是什麼罪名都不曉得,世界上沒有比我更冤的人了。”
女人為什麼都不願意把話說清楚呢?
總是讓別人自個兒猜,令人摸不著頭腦。
無論是他的小欣欣,還是小言妹妹,都讓他徹底失望了。
時墨說完那話,便起身離去。
洛欲言又止,等到他徹底消失在玄關處的時候,洛才轉過頭問時宛言。
“就這樣讓他走嗎?”
“讓他自己好好思考清楚,不給他一點刺激,恐怕一輩子也不會開竅。”
“這話怎麼講?”
“在一段感受不到愛的關係裏,是無法看見幸福未來的。欣欣覺得時墨的關懷和愛,已經大不如從前,兩人的關係停止了,所以才會毅然選擇分手。”
洛愣了好幾秒,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和時野,會不會有朝一日也走到這個地步?
時宛言立刻就看透了洛心中所想之事,溫柔地安慰起來。
“感情本就應該是兩個人共同經營的。變質的關係,雙方必定都需要負責任。他們唯有解開心結了才能重新再來。”
“你就不擔心他們再也複合不了麼?”
“有啥好擔心的?”時宛言優雅地喝了一口茶,繼續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洛總覺得時宛言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想了想,事情跟她似乎也沒什麼關係,不方便過問太多,索性就作罷了。
*
時墨離開封家宅之後,又去了傅欣欣的家門口。
上次在這裏等了一宿。
無奈傅欣欣壓根就沒回來,他才知道傅欣欣出差到隔壁市了。
這回,他本著碰運氣的心態來蹲人,誰知還真被他碰見傅欣欣回來。
“欣欣……”
傅欣欣剛從麵包店買了明天的早餐回來,就在門外遇到時墨。
她頓住腳步,臉色有些僵硬。
心裏抽了一下。
“你來做什麼?”
“能不能跟我聊聊?”
時墨的態度比前麵那幾回軟弱了許多,傅欣欣斟酌了幾秒,才道:“就在這裏說吧。”
“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傅欣欣望著他通紅的雙眼,心裏也很不好受。
是他做錯什麼了嗎?
也不完全是。
這幾年來,他們之間存在的隱患,一直得不到解決,才釀造了今天的結果。
“你沒有做錯。”
“那為什麼分手?我若是做錯了事情,你可以告訴我,我願意為你改過自新。”
“阿墨,這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啊……”
傅欣欣的語氣有些疲憊。
想了想,還是將心裏話說出口。
“我們都有自己的倔強,不願意妥協,又何必繼續下去呢?”
時墨愣住了好幾秒,本想說自己沒有倔強,突然才明白她這話裏的意思。
過去的一年間,他們兩人為了結婚的時候討論過無數回,但每次都因為兩人暫時還不想放棄事業而作罷。
傅欣欣的工作在S市;時墨則在好萊塢。
他們遠距離戀愛了這麼多年,一直沒人願意為了對方妥協過。
她喜歡服裝設計,喜歡雲盛企業。
他喜歡演藝表演,喜歡好萊塢。
這對任何一方來說都是難以割舍的東西。
因為兩人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不曾要求過對方為了自己放棄事業,總是在重要話題的時候,很有默契地避而不談。
也正是因為避而不談的緣故,兩人漸行漸遠。
“看來你已經想起我們分手的原因了。既然如此,那就這樣吧,我該進屋了。”
傅欣欣見他神色複雜,便不再繼續逗留,轉身就想走。
時墨及時抓住她胳膊。
“欣欣。”
她沒有回頭,聽見他語氣有些不服,甚至帶有幾分委屈。
“在你心裏,我連你的這份工作都不如嗎?”
忍耐了多少個日子。
他的終究還是將心底話說出口了。
傅欣欣垂眸,濕潤在眼眶打轉,心頭像是被一把刀子劃開似的,痛得難以呼吸。
半晌。
她略微哽咽的嗓音隨之傳來。
“你呢?在你心裏,我是不是也沒有你的演藝事業重要?”
時墨怔了。
這委屈的聲音,足以讓他心如刀割。
他二話不說猛地將女人拉進自己懷裏,緊緊抱著。
“不是的,我從來都不認為你比任何事情重要。”
“阿墨,不必為了討好我,而違背自己的真心。其實我知道這份事業對你而言有多重要。它不僅代表你一個人的名聲地位,還牽扯你公司裏上上下下所有人的飯碗。你絕對不會為了我而將他們丟棄不理。”
“你若是希望我放棄,為什麼不告訴我?”
“不,我不希望你這麼做。”
傅欣欣悶在他懷中,還能勉強保持一絲理智。
時墨不明所以。
他的女人到底在想什麼?
曾經何時,自己竟然已經摸不透她的想法了?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希望你逼我為了愛情放棄事業,所以我也不會這麼對待你。”
他聽完這話,徹底沉默。
原來他們早已經在這件事上形成了這麼好的默契。
你不說,我不說,大家一起裝傻。
等到哪天,誰能忍無可忍的時候,就會開始思考如何在愛情和事業之中做出選擇。
而今,傅欣欣就是率先做出抉擇的人。
她說完心裏話之後,知道時墨已經聽明白了,便從男人的懷裏掙脫出來,緩緩退後。
“阿墨,我們好聚好散吧。這個結果對於我們來說,才是最小的損失。”
沒有吵架,沒有相互咒罵,也算是和平分手了。
“不,我不想要這個結局。”
時墨想走上前挽留,卻被躲開。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我相信你會遇到比我更好的。”傅欣欣苦笑著道。
話畢,人就走了。
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勇氣再追上去。
好似個懦夫。
傅欣欣剛才所說的事情,像一顆大石頭壓在他的心上,令人喘不過氣。
原來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心結。
剛開始兩人都不以為然。
隨著時間推移,這顆結越拉越緊,變成了死結。
有多少次他想過要跟傅欣欣立刻結婚,卻因為她不願意放棄手裏的事業而止步了。
而時墨自己又何嚐不是?
說白了,兩人都有自己的堅持,在同一件事上不肯妥協,後果便是這樣。
一想到那個愛了好久的女人從此就要跟他形同陌路,心髒仿佛被人一刀一刀淩遲著,痛心疾首。
他無助地望著傅欣欣剛才消失的方向,低聲呢喃起來。
“真的不能回到從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