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郝佳穎見葉承被關,心中不禁暗自竊喜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但表麵卻裝成很驚訝的樣子,迷惑不解地問葉父道:“爸,你怎麼把葉承關起來了?”
葉父坐在沙發上交疊著雙臂餘怒未消地呼呼喘氣道:“這小子太執迷不悟了,當然要關起來讓他頭腦冷靜冷靜啦!”
郝佳穎繼續扮演著善解人意的軟弱妻子形象,滿眼都透著濃鬱的憂傷,有所顧慮地說:“可是葉承他……對林妙然用情至深,已經無法自拔了,無論怎樣都是無法割斷他們的感情的,您這樣做隻會徒增葉承的煩惱和悲傷。所以您還是放他出來吧,我不想看到葉承為難。”
郝佳穎的這招欲擒故縱對葉父果然管用,立時說道:“他還有臉煩惱悲傷?也就是你這樣不可多得的好兒媳,丈夫都這樣了還在處處為他著想!我的兒子不懂事,我這個當爸的可不能跟著犯渾!不行,我絕不能讓林妙然拖累我兒子!我要去找她,讓她退出小承的生活!”說著就倏然起身準備去醫院找林妙然。
郝佳穎見狀趕忙阻止道:“哎——爸!您讓我去吧,這是我們三人之間的事情,由我去處理會更為妥當。”
葉父皺眉想了想最後答應道:“也好。小穎,如果林妙然她不肯離開小承,你千萬不要軟弱,不要對她客氣!”
郝佳穎聽到葉父的囑咐乖順地點了點頭:“爸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解決。”……
病房中,被噩夢嚇醒的林妙然猛地驚坐而起,同時脫口而出地喊了一句:“不要走,葉承!”緊接著就意識到自己的身體變輕了,一股惡寒瞬間曳住了心髒忙低頭去看肚子,驚慌失措地問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呢?!”
一旁的郝佳穎抱臂坐在椅子上並未起身,隻是淡漠地斜了她一眼,冷冷地回了句:“你的孩子在嬰兒監護室裏。”
林妙然聽到孩子沒事情緒才放鬆下來,神色迷茫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像是詢問又似自語地問道:“這裏是醫院嗎?”,目光落在郝佳穎身上時才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關心地問了一句,“剛剛穎兒姐你也跟我一起摔下來了,你沒事吧?”
郝佳穎卻毫不領情地冷臉反問道:“你看我像是有事的嗎?”她此刻全身仿佛都凝著一層冰霜,眼神晦暗不明地補充了句,“不過隻是被你連累地擦青了皮膚而已。”
林妙然見她這樣,也不想熱臉貼冷屁股的再說什麼了,直接問道:“葉承呢?他去哪兒了?”
郝佳穎冷哼一聲,亦不廢話地從包裏拿出一張支票道:“我來就是為了這個,承他已經回家了,他說他不想再見到你了。”說著就站起身走到床前,也不管她接不接受地直接把支票扔給了她又說,“這是他讓我給你的,就當是你女兒的撫養費了。”
林妙然震驚地盯著郝佳穎,不願相信地搖頭反駁道:“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騙我,葉承他不會這麼做的!他說過絕不會離開我們母子的!”
“嗬嗬,哈哈哈……”郝佳穎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肆無忌憚地狂笑了一陣就滿臉鄙夷地看向她嘲諷道,“你以為你是誰啊?還真以為自己是葉承心中的寶呀?你不會不知道葉家是世代單傳,最看重的就是男孩,而我,就給他生了個兒子!再看看你呢?如果生的也是男孩,或許還有資格跟我鬥一鬥。不過可惜啊!你偏偏生的是個女孩。嘖嘖,請問你還有什麼資格和我爭?”
這些話倒進林妙然的耳朵裏就像是在剜她的心紮她的肺,使她的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囁嚅著嘴唇想要反駁,卻像是被什麼哽住了喉嚨發不出一個音節,隻能任由郝佳穎盛氣淩人地繼續惡語相向道:“我勸你別太自不量力了,拿著錢趕快給我滾蛋,滾得越遠越好,別再來打擾我和葉承的生活了!”說完又憤恨地瞪了她一眼,就轉身離去了。
林妙然的內心世界此刻已經完全被擊垮了,呆呆地看著郝佳穎離去的背影,仿若一隻沒有靈魂的軀殼絕望地靠在床上,口中一遍遍神經質似的不停嘮叨著:“不會的,不可能,你不是說要給我一個幸福的小家嗎?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放開我的嗎?為什麼現在……”
這時妹妹妙純正巧過來看她,見她這樣一副失魂的模樣,擔心得忙握住她的手臂焦急地問:“姐你怎麼了?!”
但林妙然卻仿若根本沒有察覺到妹妹的存在似的並未理會她,機器一樣依然繼續重複著剛才的那句話。林妙純見狀更加擔心了,慌亂地搖起了她的身體追問道:“姐你到底怎麼了?你可別嚇我啊!”
林妙然被搖得難受,這才兩眼無神地看了妹妹一眼,下一秒卻猛然推開了她,突然發瘋似的跑出了病房。
林妙純意識到狀況不妙,趕忙拔腿去追,最後還是沒能追上,林妙然就這樣不見了蹤影。
其實,林妙然雖然已經絕望到了心灰意冷,但她的心底卻仍還抱著一絲葉承會來醫院找她的希望,避開所有人如遊魂一樣在暗處徘徊了好幾天,但卻始終都沒有見到期盼之人的身影。
對於一個因承受不住打擊而患上產後抑鬱症的人來說,沒有了等待,便就沒有了活下去的意念。
之後有人在河邊發現了一具女屍,經DNA檢測,確認死者就是林妙然,死因溺水而亡。
而葉承不來見林妙然卻是有絕對脫不開身的原因——他的父母雙雙以死來逼破他不讓他出門。但他絕不是會因為誰的威脅就會改變決定的人,就以絕食的方式換來了去見林妙然一麵的機會。
他得以解放後,不顧饑餓地拖著虛脫的身體跑去醫院,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這麼個多日夜以來始終沒有停止思念的人。但他在那裏幾乎把整個醫院都翻了一遍,也沒有看到他想見的人。葉承經過不斷地詢問打聽才得知,林妙然已經不在人世了。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毀天滅地的驚雷使他的信念轟然倒塌,一片荒蕪的心境廢墟讓他如幽靈一樣遊蕩在大街上,聲音小到隻有自己能聽得見地喃喃道:“小然,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不等我?難道你對我們的愛就這麼沒有信心嗎?這麼多的風雨我們都走過來了,隻要你再堅持一下,就可以得到屬於我們的幸福了,你為何要離我而去?!”
哀莫大於心死,世間的絕望與殘酷讓葉承沒有了心痛,沒有了眼淚,甚至連心髒在胸膛跳動也感覺不到了。他此刻隻想要追隨愛人而去,然而幾次三翻的尋死到最後都是被家人救了回來,久而久之連死的欲望也被消磨殆盡了,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繼續活著。所以即使他想明白了這一切都是郝佳穎一手造成的,他對她也已經無恨無怨,當然更加不可能再有愛,隻是為了身為兒子的盡孝、作為父親的盡責,和郝佳穎就如同麵對一個相敬如賓的陌生人。
沒有了情感的葉承在工作上就像是一個麻木不仁的機器,秉持著‘擋我者,必趕盡殺絕!’的雷霆手段,在商界拚出了一片難以撼動之地……
女仆講完這段過往的回憶後不禁歎了口氣道:“其實夫人也沒想到林妙然竟會投河自盡,造成這樣的後果也絕對不是她本期望的,所以至此以後她經常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甚至曾經一度還總是被噩夢驚醒。就這樣在良心的譴責之下,夫人最後決定把倩熙小姐接回來撫養,並待她如親生女兒一樣。”
歐陽靜思點了點頭問道:“郝女士是在葉倩熙出生後不久就把她接回來撫養的嗎?”
女仆搖了搖頭回答:“不是。倩熙小姐一開始是由林妙然的妹妹撫養的,但她後來嫁人了,夫家很介意她帶著小孩,所以夫人才把小姐給接了回來。”
“當時她幾歲?”歐陽靜思繼續追問了句。
女仆沉思地回想了片刻答道:“大概……十歲左右吧,我那時也嫁人了,隻是偶爾過來幫幫忙,所以記不太清了。”
歐陽靜思應了一聲,覺得沒有什麼需要再問的了就站起身來說:“搜查警員應該很快就到了,他們會做詳細的調查的。”然後麵向葉青航,“葉先生,你一會兒去公司主持大局的時候請暫且不要把郝女士的死迅對外透露,還有就是請你在公司給我安排一個職務,以便我無阻礙地調查案情。”
葉青航有些為難地確認問道:“給你安排一個職務?”
歐陽靜思‘嗯’了聲反問一句:“是很困難嗎?”
葉青航點了點頭:“嗯,據我所知公司裏從不隨便安插外部人員的。”他思考了片刻才想出了一個辦法道,“要不這樣,我就和他們說你是我大學時代的同學,是特地來幫我處理公司裏的事物的,暫代總經理一職,你覺得這樣可以嗎?”
歐陽靜思同意地應了聲:“嗯好,謝謝。那葉先生你先去,我們過一會兒就到。”說著他們就一起走了出去,走到門口時恰巧碰上已經趕過來的治安,囑咐那個領頭的刑警道,“請暫且對外封閉郝女士的死訊。”
領頭的治安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歐陽小姐,這個吳局座已經吩咐過了。他正在環逸影視公司等著您呢,您快去吧。”
“嗯,我們這就過去。”歐陽靜思說完就和於洋、葉青航二人走了出去分別上了各自的座駕。
這個單看往事就已經很錯綜複雜的案子對靜思來說的確是有些棘手的,但既然已經著手調查,不管再怎麼困難,她也定然要弄出個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