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移情別戀
等到敖啓敶走出咖啡廳,坐在一個較隱蔽的角落位置上的女子才緩緩地站起身來,走到吧台前掏出一遝百元大鈔遞給服務員道:“剛才這裏發生的一切,不許透露出去半個字,否則你所要承擔的後果將是你無法料想的!明白嗎?”
咖啡廳裏這個唯一的一位服務員識趣地接過對方給的封口費,點頭保證道:“請放心,我今天什麼都沒看到。”
女子滿意地嗯了一聲,然後走到餐桌前拿起那張支票,便起步走出了這個掛著窗簾室內光線很暗的咖啡廳。直到上了車後,她才拿出手機撥通電話道:“總編,他沒有帶走支票,並且是滿臉淚水離開的。”
“嗯,我知道了。”童玲淡漠地應了一句,但腦中卻不由浮現出一句話:‘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難道他對雪兒的感情真的是認真的?
童玲如是地想著,卻想不明白既然敖啓敶不是貪圖富貴的人渣,他為何還要裝成那般無情的樣子,去傷自己女兒的心呢?難道……童玲蹙眉思忖了半晌,才猜到可能隱藏在背後的實情,不由歎息了一聲:“如果真是這樣,那他還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男孩兒,隻可惜……唉!老天為什麼總愛如此戲弄人呢?”……
童落雪從咖啡廳跑出來後直接回了家,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童玲為此推開了所有工作,天天在家陪著女兒,可無論她怎麼勸說,童落雪就是不肯開門回應。這樣持續了兩天,心急如焚的童玲病急亂投醫,突然想到了韓筱秋,於是急忙撥通了她的電話:“是小秋嗎?你快來救救雪兒吧!”
對方聽見童玲快哭了的語氣,連忙問道:“落雪她怎麼啦?!”
“一時說不清,雪兒她失戀了。”
“好,我馬上就過去!”
韓筱秋是童落雪兒時的玩伴,從丫丫學語到小學六年,她們一直都形影不離。當初童落雪上二年級被母親送到鄉下上學時,韓筱秋還和家人大哭大鬧了一場,非要和童落雪一起去,最後父母拗不過她,隻好答應了她去住和落雪同村的奶奶家。
小升初後,韓筱秋的奶奶去世,父母又要到外地打工,所以不得不帶上她。她跟落雪不能再做同學了,不過仍然是最要好的朋友。她們經常互相電話聯係,不定期的還會在一起聚聚。她們都會把自己開心或不開心的事情講給彼此聽,互相排憂解難,分享快樂。
韓筱秋掛斷電話,放下所有正在複習的資料,急忙奔去了車站。臨走時看見桌上那一盒昨晚剛做完還沒來得及吃的糕點,想到一般受到心靈重創的人都會選擇不吃東西,便一起帶上了。
三個多小時過後,韓筱秋抵達了童落雪的家,她身穿一件露膝短褲和白色T恤、外套牛仔馬甲,再加上一頭烏黑幹練的短發,乍一看簡直就是一位俊俏小哥;而她圓潤的小臉在一副無鏡片黑框眼鏡的襯托下,使她的氣質又增添了幾分素雅可愛,整體看上去竟有一種特殊的魅力。她一進門連氣都不顧喘就急聲問道:“阿姨,落雪她現在怎麼樣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唉!一言難盡呐!”童玲回頭看向樓上歎了口氣,然後把事情簡要地告訴了韓筱秋,憂心忡忡地說:“雪兒把自己鎖在房裏都已經兩天了!再這樣下去,我真擔心……”
韓筱秋見童玲一副精神快要垮掉的樣子,忙出聲安慰道:“阿姨您先不要這麼擔心,我這就上樓去看看,隻要能讓落雪開門就什麼都好說了。”說完她就起步向童落雪的房間走去了,抬手敲了敲門,柔聲說道,“雪,我來看你了,快把門打開吧。”卻沒有聽見裏麵有回音。
韓筱秋耐心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聽到房裏有什麼動靜,便裝作很生氣的語氣責問道,“童落雪你很不夠意思誒!我大老遠地趕過來看你,你竟然為了一個男人把我拒之門外!你也下得去?”
此話一出,沒等韓筱秋再說什麼,房內就發出了一陣轉動門鎖聲。房門被打開後,當她看見這個披頭散發一臉蒼倦、兩眼無神而紅腫的女孩時,驚訝得有那麼一瞬甚至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童落雪,心中驟然生出一陣狠狠的憐惜之痛,使得她的呼吸都不由變得緩慢,滿眼關切地看著童落雪,難以置信地問道:“雪,曾經那麼勃勃生機讓人如沐春風的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就是因為那個叫敖啓敶的男人嗎?”
童落雪聽到這個名字仿佛被刺了一下,立時激動地否認道:“才不是因為他!他是我這輩子最恨的人,我不要聽到有關他的任何事情,包括他的名字!”童落雪的眼眸前一刻還空洞無神,這一刻就突然燃起了憤恨的怒火。
韓筱秋凝視著這個樣子的她,無聲地在心底深深地歎息著,伸手扶住她消瘦得似乎沒有了一絲力氣的身子,規勸了句:“你既然恨他,就更不該如此地折磨自己,趕快振作起來!”然後摻著步履蹣跚的她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疼惜地捋了捋她散亂地糊在額前的碎發,忍不住又道,“雪,看見這樣的你我真的很難過,心間突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揪疼。所以請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不要再為不值得的人傷害自己了好麼?”
童落雪感受著好友溫柔的撫慰,突然有一股暖流劃過心間,眼眸中不覺意閃現出了熠熠亮光,幽深而炙熱的直直地看著她。韓筱秋麵對著她的這種目光心領神會地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理智告訴她應該避開她的眼神,眼睛卻完全不受大腦控製的怎麼也移不開。她幹澀地清咳了兩下,開口打破這種窘境道:“聽阿姨說你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一定餓壞了吧?我帶來了一些點心,等著,我去給你拿哈!”見她輕彎起嘴角點了點頭,便起身出去了。
而童落雪一直目送著韓筱秋消失在轉角也沒有收回視線,灼熱的目光不減半分,反而多了一些異樣的情愫。
童玲看見韓筱秋從樓上下來,連忙上前迎了兩步急切地問道:“雪兒她怎麼樣了?”
“消瘦了很多,不過心情好像沒那麼糟了。我下來給她拿點心,阿姨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讓落雪振作起來的!”
童玲這才稍稍放心了些,點了點頭:“嗯,謝謝你。”隨即思忖了片刻道,“小秋,我剛剛突然決定一件事情,還請你幫幫阿姨的忙。”
韓筱秋這時已經拿了糕點正準備回房給童落雪送去,聽到童玲的話隻好停住腳步禮貌地問:“阿姨您想讓我幫什麼忙?隻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童玲聽言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道:“雪兒這次受的情傷太嚴重了,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離開這個傷心地,避免觸景生情。但放她獨自一人去外地無依無靠的,我著實不放心。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知根知底的,所以阿姨想請你陪雪兒一起去北平念大學,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韓筱秋聽到童玲的這些話,心情突然莫名地感覺有些複雜,但麵上卻露出一個合宜的笑容道:“謝謝阿姨信任。但這件事也要征得落雪的同意才行,如果她願意去,我也沒有意見。”
一心隻想讓女兒度過這次情劫的童玲沒有考慮到其他事情,聽到韓筱秋答應了,便開心地說道:“那你去替阿姨問問雪兒,她答應的話,我就立刻去做安排!”
“好。”韓筱秋點了點頭,就起步回去找童落雪了,再次坐到她的身邊時,捏起盒中的一塊兒糕點遞給她道:“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哦!快嚐嚐味道怎麼樣?”
童落雪接過那塊兒讓人垂涎三尺的可愛糕點端詳了一會兒,半信半疑略帶調侃地問:“這麼精致的點心你說是你親手做的,我怎麼有些難以相信?性格一直可同男孩子論高下的秋兒幾時學會了這門手藝?!”
韓筱秋聽言,故作不滿地哼了一聲道:“你愛信不信,反正這的的確確是出自本姑娘之手!像男孩子一樣豪放灑脫,但絕不能丟失我們女孩子的細膩之心,是我堅守的準則!”
她正這樣說著,童落雪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糕點,口齒留香、一臉享受地誇獎道:“嗯嗯!味道真是不錯呢!真是一位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賢惠女子呢!如果我是男人的話,定會排除層層阻礙,死纏爛打也要娶到你!”
“可惜你不是!”韓筱秋笑靨如花地接話道。
“那我就嫁給你好了。”享受著美食的童落雪狀似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韓筱秋被這句話驚得突然有些哽住,愣了片刻才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道:“隻可惜……我也不是男兒身,同樣無法享受如此的豔遇。”
兩人無聲的沉默了半晌,韓筱秋才躊躇著開口道:“其實……愛並不一定僅限於男女之間,它的終點站也不盡然是婚姻。”說完似是想緩解緊張地抓起一塊兒糕點塞進嘴裏,不等對方對她的話有什麼回應,就又忙不迭地說道,“哇——味道好極了,本姑娘果然是個才女!”
童落雪怔怔地看了她兩秒,默契地忽略掉了她的上一句話,故意不屑地說了句:“哼!自戀狂!”……
此後,童落雪和韓筱秋都考進了清華,並且同屬一係。
在大學的生活裏,童落雪沒有了母親的管製,換男友比換衣服還快,但她這樣做純粹是因為對男人的恨。而她真正的唯一最愛,則是自己的好朋友——韓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