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終於不再錯過的擦肩
五月七日上午九點,於洋例行完每日的查房,就換上便裝跟著一個病人去治安局錄口供,他是身患癲癇、隨時都有可能發病的重刑犯。他們抵達治安局時恰逢歐陽靜思從裏麵出來,雖然穿的是男裝,走路也瀟灑幹練頗有風度,於洋卻一眼就認出了她。然而靜思似乎因在思索著什麼並沒注意到他,兩人又如同幾年前在霓虹醫院那樣擦肩而過了。
犯人被警員帶去走程序後,於洋為了不打擾治安局裏的治安辦事,準備和小時候一樣默默地拿一把椅子,找一處安靜的角落等待。他提著椅子路過刑偵隊長辦公室門口時,正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派人去保護歐陽靜思的吳慶斌剛巧看見了他,眼神突然一亮,麵上的愁容也消失了大半,開口叫住他道:“小睿,你來的正巧,過來過來!”
於洋聞聲扭頭看去,見吳慶斌在對自己招手,就走過去問道:“吳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吳慶斌點點頭,直接了當地說:“的確有件事,我想委托你去保護一個人。”
“什麼人?”於洋有些不解地問。
“歐陽靜思。”吳慶斌回答,緊接著又條理清晰地解釋道,“我們警方這次的任務是在暗處守株待兔,為防打草驚蛇,我不能派警員去保護靜思,但她深入賊窩很可能遇到許多不可預知的危險,我們不能不顧慮她的安全。你雖然有法醫這層身份,但也隻是偶爾協助我們查案,主職和治安並沒有什麼關聯,況且你的身手又那麼好,所以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你願意接受這個任務嗎?”最後以征求對方同意的口吻問了這一句。
於洋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遲疑地答應道:“好。請問我具體要怎麼做?”
吳慶斌見他答應了,便把今日歐陽靜思來治安局的來龍去脈,及詳細計劃都告訴了他,但末了卻犯難地說:“這個宴會屬於較私人的商業晚宴,需要持有邀請函才能參加,怎麼才能讓你合理地出席這個宴會呢?”
“吳隊不必為此操心,我自己想辦法就可以了。我的病人裏有幾位就是商界人士,我找個理由以護理醫生的身份出席應該不難。”
“這樣就在好不過了。但你也要時刻注意,千萬別讓他們察覺到你此去的真實目的。”吳慶斌特別囑咐道……
於洋回憶至此,麵對著歐陽靜思及周圍的事物,表情不免有點不自在,為了不讓旁人察覺,他準備隨口找一些話聊來緩解一下情緒,卻被一個走過來的服務人員打斷了。服務員恭敬地站定在歐陽靜思麵前,道:“您好靜思小姐,,簡先生說有要事找您相商,請您去書房一敘。”
歐陽靜思聞聲轉頭看向服務員問道:“請問簡先生找我有什麼要緊的事?”
“不好意思,簡先生沒有具體交待。”服務員略顯歉意地恭敬回答。
歐陽靜思見對方誠實的反應便沒再追問什麼,眼眸緩緩地轉了一下,淡定地‘哦’了聲,就要起步隨服務員前去。但歐陽明月卻伸手拉住她說道:“姐,我跟你一塊去。”
話音剛落還不待服務員有什麼反應,聽到這邊對話內容的艾露就快步走了過來,像個醋壇子似的對著服務員陰陽怪氣地質問道:“簡和她又不熟,找她幹什麼?我說你是不是聽錯了啊!簡找的不是她而是我?”說完也不等服務員回應,就理所當然地邁開步子向陳逸簡的書房走去。
服務員見狀,趕忙開口叫住她道:“艾小姐請留步,簡先生他要找的確實是靜思小姐,不是您。”
艾露聞言不得不停住腳步,陰著個臉回過神淩厲地看向服務員,眼中滿含責怪他不會處事之意,最後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也隻得悻悻作罷。
服務員看見她不滿的表情,抱歉地對她微躬了一下,然後回身猶猶豫豫地說道:“明月小姐,簡先生交待隻請靜思小姐一個人過去,所以……還請您在此等候。”
服務員的兩次強調讓歐陽明月覺得很不正常,擔心他們真的會對姐姐不利,一臉懷疑地正準備詰問對方時,就聽歐陽靜思先一步開口道:“那明月你就留在這裏吧。”說完便撫了撫明月拉著她胳膊的那隻手,安慰妹妹不用擔心。
但歐陽明月卻仍然放不下心,沒有順勢鬆開姐姐的胳膊。靜思見狀,隻好又叮囑地補充了一句:“等我回來。”
歐陽明月是真的害怕姐姐會遇什麼不測,但見她的態度這麼堅決又無法再阻止,隻能聽從姐姐的囑咐,內心無比糾結、磨磨蹭蹭地鬆了手。
站在一旁的於洋平靜地看著他們,一副漠不關己的淡然神情,見歐陽明月拗不過她的姐姐,暗自思忖了一下,在她鬆開靜思之前,他走至服務員麵前,溫巽儒雅地問:“不好意思打擾一下,請問洗手間在哪裏?”神態自然,語意簡單,任何人都沒有聯想到他真實的目的。
“在二樓。”服務員回答。
於洋聞言抬頭望向樓上,茫然地蹙了蹙眉。
服務員見他有些為難的表情,想到他可能是因為對環境不熟悉,而擔心找不到,便又道:“先生不介意的話,請隨我們一起走吧,我把靜思小姐送到書房,再領您去好嗎?”
“好,有勞了。”於洋謙和地點頭道,就隨著服務員和歐陽靜思一起上了二樓。
三人來到陳逸簡的書房前,服務員上前敲了敲虛掩著的門,無人應聲。他遲疑了片刻,隨即推開了門恭敬地說道:“簡先生,靜思小姐來了。”但目光所及之處卻沒看見陳逸簡的身影,疑惑地撓了撓頭,回身對歐陽靜思道,“簡先生剛還在這裏的,或許是有事出去了,要不您在這裏等等吧?”服務員請示地問。
歐陽靜思上前了兩步走進書房,環視了一下四周,點頭答應道:“好。”
服務員微微向她鞠了一躬,後退了幾步恭敬地對於洋道:“先生,請這邊走。”
不裏不外剛巧站在門框位置的於洋略微點了下頭,起步之前又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書房周圍,目光觸及歐陽靜思的臉容時,見她微微露出了一絲淺笑。這個看似禮貌的微笑,實則是靜思在安慰他也不用擔心自己。
於洋走後,歐陽靜思的神態變得嚴峻了幾分,回身重新審視周圍的情況,目光隨之落在了辦公桌上的一本攤開的筆記本上。
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歐陽靜思的背後,悄無聲息地關上了敞著的房門,伸出一隻手,似幽靈般沒有聲響地緩緩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