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奇怪的百花別墅
歐陽明月聽言訝異地看著姐姐,還沒來得及發出任何疑問就被拉進了屋裏,剛剛在客廳站定,就聽到姐姐不給她思考時間地說:“一會兒我要去趟治安局,但那個送匿名信的人很可能還沒有離開,此時正隱藏在附近,等待著監視我的行蹤,所以我需要你假扮成我的樣子引開他。你務必要倍加小心,絕不能被他覺察到你不是我,能拖多久是多久,我辦完事馬上就會通知你回來。”
歐陽明月畢竟從小就跟著她姐姐,不知不覺中已經形成了一種素養,立刻心領神會地明白了指示,和歐陽靜思一起進房間互換了服裝。
半個小時後,歐陽家的別墅裏走出了一位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她戴著高檔的太陽墨鏡,神色莊重無任何表情,步伐沉穩地離開了別墅,而她的後麵則有個男子躲躲閃閃地尾隨其後。
這時,從別墅裏又走出來一個人,她身著男式休閑服、頭戴一頂黑色鴨舌帽,麵色嚴峻、目光深邃地靜靜注視著那名男子的背影,等他身影越來越遠,消失在林蔭道的拐角處,她才邁開步子前往目的地。
歐陽靜思步伐矯速地來到治安局,不耽擱片刻地直接走到刑偵隊長的辦公室,把兩封郵件交給吳慶斌,解釋了一句:“這封匿名信和邀請函是我今早先後收到的。”
正在著手其他公事的吳慶斌抬頭看了看靜思,然後拿起注釋了破解內容的暗號信,就聽見她又進一步地說道:“我雖然還不清楚信件背後的真正目的,但這和犯罪集團的那些殘餘勢力絕對脫不開幹係。兩個月前他們就有所動靜了,卻因我一時大意沒能把握住最佳時機,導致那具焦屍到現在也沒能確定其身份。這次我絕對不能再錯失將他們徹底瓦解的機會。所以我準備將計就計,接受他們的邀請,明天前往百花別墅探查他們究竟有什麼陰謀。但在這之前我們也要做到萬無一失的準備,確保他們最後不會向上次那樣狡猾地脫逃。”
歐陽靜思的語速很快,使吳慶斌不得不一心二用地同時接收暗號信和她說話的訊息,導致他短暫地出現了思考障礙,神情看起來有些茫然。但由於靜思牽掛著妹妹那邊的情況,著急的一心想著把事情交代清楚盡快讓她脫身,便無暇顧及麵前的警官是否盡懂自己的意思,繼續說道:“陳逸簡的那套私人別院坐落在湖中央的一個小島上,島與岸邊隻有一座橋相連,吳叔叔如果派警力過去監視的話,千萬不能越過那座橋,你們隻需隱匿在岸邊的橋頭附近就好,且要倍加注意,不要讓那些人發現你們的行蹤。”她交代完,最後又解釋了句,“我是避開他們派來監視我行蹤的人才過來的,不能逗留太久。外麵的一切部署就都交給吳叔叔了,我先走了。”話音剛落,她就已經轉身準備離開。
吳慶斌雖然一時未能反應過來,卻也是個機敏的人,很快就捋清了頭緒,在歐陽靜思走出辦公室門口之前叫住她道:“等一下,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我挑一名伸手好又機靈的治安明天和你一塊去吧。”
歐陽靜思聽見,轉回身拒絕道:“那樣可能會引起他們不必要的懷疑,您別擔心,有明月陪著我呢。”說完她就快步離開了治安局……
而歐陽明月那邊,很輕鬆地蒙騙過了跟蹤她的人,收到姐姐的通知,折返回了家中,兩姐妹這一天便沒再出過門。
次日上午十點,歐陽靜思身著一件白色長裙,外穿有些許珍珠點綴的短袖開衫,駕駛著自己的賓利歐路去了百花別墅。
跑車穿過一架平坦的鋼筋混凝土大橋,停在了百花別墅門外的停車場,歐陽姐妹神態輕鬆悠然又不失穩重典雅地走進了別墅的院子,最先映入眼簾地就是競相爭放的嬌豔花朵,奇特優美的姿態很惹人喜愛。
院裏的植物種類頗為繁多,卻沒有雜亂之感,均以錯落有致、給人最舒服的美感分布著,再配以穿插其間的假山奇石及藝術建築物,當真幽雅而不失時尚。
歐陽明月掃視了一下在院子裏修剪花草的園丁們,青一水兒的俊男美女,忍不住讚歎了一句:“不虧是Rose公司的簡總裁,品味當真不俗,就連修理庭院的員工都是這麼標致的帥哥!”
歐陽靜思順著妹妹很飽眼福的目光抬眼看去,遂略微斜身靠近她,麵上沒什麼表情地輕聲揶揄道:“是誰來之前還在各種的擔心和勸阻?怎麼剛走進來就犯花癡了?”
歐陽明月難得聽見自家姐姐一句調侃的話語,故意文謅謅且頗含哲意地說道:“過獎。輔助姐姐辦事,就定要學會‘既來之則安之,隨機應變。’這套本領,我自認為修習的還不錯。”
“哦,如此說來,我便可放心委你重任了?”歐陽靜思隨著妹妹的語調回問了句。
“當然!”
姐妹倆說說笑笑間,突然聽見一聲有些煞風景的怒吼:“是誰把這盆梔子花放在太陽下的?不知道它不能強光直射嗎?”
一位女孩聽問,趕忙跑了過去,怯聲回道:“是我。對不起瓊斯先生,我是新來的,對一些事情還不太清楚。真的非常抱歉!”
歐陽明月看著作勢要對女孩一頓劈頭蓋臉責罵的外國男子,不由脫口而出地吐槽道:“他應該是簡先生從花旗帶回來的管家吧?一口中文說得倒是很地道,隻是這脾氣未免也太大點了吧!”
歐陽靜思以局外人的態度看著他們,並未接妹妹的話。而那位瓊斯管家不知是聽到了歐陽明月的點評,還是看見了有客人來訪,覺得不便再發火,前一秒還怒氣衝衝,這一秒的態度就轉變得和緩了許多,交代那個園丁道:“這是夫人留給少爺的,是他最寶貝的東西。這種花性喜溫暖濕潤的地方,不耐寒。也不能放在強烈的陽光下直曬,不然葉色會變黃,並且需要用0.1\/50千克硫酸亞鐵水或含有硫酸亞鐵的礬肥水來澆灌它。一定要記住了,下次不許再出錯!”
這位五十歲左右的管家囑咐完園丁,就徑直朝歐陽姐妹走了過來,恭敬的問道:“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歐陽遠的女兒靜思和明月。”歐陽靜思彬彬有禮地回道。
瓊斯管家聽言,趕忙熱情地招呼道:“原來是格林財團的兩位大小姐呀,快請進!”但話音剛落卻神色有些遲疑地頓了一下,又道,“很抱歉,請二位小姐把你們的手機交給我好嗎?我去把它們寄存在儲物箱。”
歐陽明月聞言,本能地拉著姐姐往後退了一步,警覺地質問道:“這是什麼規矩?你為什麼要沒收我們的手機?”
瓊斯管家見狀,趕忙安撫道:“歐陽小姐您別緊張,是這樣的,我們少爺說,手機這一類的電子產品輻射很大,會影響院子裏的這些植物生長,所以他很不喜歡客人在別墅裏使用手機,我們這裏連電腦都沒有的。如有得罪還請諒解。”
“還真是個愛花之人啊!”歐陽靜思聽不出情緒地感歎了句,沒再說什麼就雲淡風輕地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對方。
歐陽明月看到姐姐的舉動,也不好再拒絕,但還是忍不住懷疑地又問道:“如果像你說的這樣,那這裏該怎麼與外界通訊?設計飾品的圖樣是如何繪製出來的?如果公司急需設計稿,你們又用什麼方式把圖紙傳過去?我可是聽說,簡先生他都是在這裏設計首飾的。”
管家聽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我們用的是座機電話,少爺都是在紙張上描繪首飾圖樣的。如果公司急需圖紙時,他就會用傳真機傳給他們。”他的語氣相當誠懇,聽不出一絲紕漏。
如此歐陽明月也隻能點頭‘哦’了聲,沒什麼可再問的了。
隨即管家把兩枚花朵形狀的胸針遞給她們,恭敬地說:“請把這個胸章別上,這是今晚宴會每位嘉賓都需要佩戴的。”
歐陽靜思目光略一轉動,不動聲色地審視了一下對方遞過來的胸針,遂伸手接過,客氣地點了點頭,嘴角卻浮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待她們將胸針別好,管家就領著她們向大廳走去了。
歐陽姐妹來到大廳,看到中央區域有一個由十幾盆花擺放組成的大時鍾,它們的品種各自不同,每盆花都代表著一個整點鍾;每盆花都用相同大小的玻璃罩罩著,看上去既美觀又有趣。瓊斯管家看見她們的目光投向了花時鍾,便在一旁解說道:“少爺從小就喜歡花草,這是他用了多年時間研製出來的花時鍾,按時間順序,中間的指針走到哪裏,哪一盆花就會開放。而這些玻璃罩都是特殊材質製成的,每個罩子內都設定好了最適合其植物生長的溫度和濕度,以保證花朵在固定的時間內綻放。”
“聽起來很有意思,沒想到簡先生不僅是設計師,還喜歡研究這麼有趣的東西。”歐陽靜思平靜地讚賞了句。
這時,從樓上下來了一位還不到三十歲模樣的帥氣男子,他身著白色西裝、配以淡藍色襯衫和淺灰色星紋領帶,步伐沉穩且自帶一股很強氣場地走了過來,停在歐陽姐妹麵前說道:“能夠得到靜思小姐的誇獎,陳某倍感榮幸。”
歐陽靜思聞言淺淺一笑,以示回禮,隨後平靜的目光中有意識地露了幾分疑惑看著對方,似是在無聲詢問他‘你怎麼一眼就認出了我是誰?’。
久經商場的陳逸簡自然會意歐陽靜思這個眼神的含義,臉上浮出一絲合宜的微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靜思小姐雖不曾在媒體中露過麵,但我對你的事跡卻都有耳聞。我很欽佩你的才智勇敢。靜思小姐的氣質超凡脫俗,普通飾品自然難以和你匹配,所以你佩戴的這個胸針是我專為你打造的。”他的語氣聽起來很得體,但看著靜思的眼神卻流露出了與場合很不相符的深情。
陳逸簡的這種神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他在戀慕著對方,更不用說歐陽靜思本人了。 但靜思可不是因為發現有美男傾慕自己,就會驚訝開心、產生無用優越感的女孩。相反,她已在一瞬間對這個神情進行了嚴謹且多層的拋析,最後裝作並未查其意地應和了句:“多謝簡先生,您設計的胸針很漂亮。”
陳逸簡聽到對方這句不鹹不淡的敷衍之語,麵上明顯地失了一些神采,正準備再和靜思攀談幾句,就被一位不知何時來到大廳的年輕女子打斷了。她身著一件鮮豔的紅裙,長發散在雙肩,化著濃濃的彩妝,就這麼風一樣地跑了過來,熱情而又奔放地抓住陳逸簡的胳膊,語氣誇張地說:“親愛的簡,我們又見麵了,接到你的邀請函我真的興奮死了!”
這個女孩兒名叫艾露,是一名剛出道不久的影星,因其殷實的家庭後盾和甜美的長相迅速走紅,擁有了一大批追捧她的顏粉。
陳逸簡麵對如此不拘小節的艾露,仿佛受到驚嚇般慌忙地抽出了手臂,嫌棄地向一旁躲了兩步,問自己的管家道:“瓊斯,你怎麼把她也請來了?!”問話間,他突然啊嚏、啊嚏地連續打起了噴嚏。
“少爺,她是伊集團董事長的孫女,大概是隨她爺爺一起來的。”管家回道。
陳逸簡揉了揉鼻子,無奈地應了一聲,對艾露淡漠地說了句:“我說過,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別再這樣了!”然後又對眾人迅速地說道,“我有點受涼,要回房吃點藥,各位請隨意。啊嚏,啊嚏……”最後忍不住又打了幾個噴嚏,快步離開了。
艾露看著陳逸簡急匆匆的背影,嘟起嘴不甘心地哼了聲,開口喊道:“親愛的簡,我不會就這麼放棄的!”說完就麵色不善地回頭打量了歐陽靜思一番,眼中透著輕藐,不屑地說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辦了幾件小案子,寫了幾本破嗎?休想把簡從我身邊搶走!”
這句話聽起來有些可笑,但歐陽靜思的臉上卻依然無任何表情波動,沉穩大方地回了一句:“艾小姐不要誤會,我對陳先生沒意思。”繼而出於好心地提醒道,“你的香水味過於濃了點,對氣味過敏的人,聞起來會很嗆鼻。”這句話雖是對艾露說的,眼神卻瞥向了管家。
但瓊斯對她轉過來的目光卻沒什麼反應。艾露聽到她的提醒,麵容浮現出莫名奇妙的神情,語氣依舊不悅地回道:“其他人過不過敏關我什麼事?這可是簡最喜歡的梔子花香!”
歐陽靜思恬淡地‘哦’了一聲,並不想再和她多糾纏什麼,隨之目光恰似不經意地掃向站在左前方不遠處的一名男子。
這位青年男子麵目俊朗清秀,身穿白色條紋襯衫和墨藍西褲,年齡大約二十歲左右,全身都散發著陽光果敢的氣質。他幾乎是和艾露同時進來的,卻站在較遠的地方沒有走過來,但眼神卻一直平靜地看著這邊,當歐陽靜思清澈淡然的眼眸與他相對時,他卻不著痕跡地移開了目光。然而靜思根據這個細微的麵部動作,卻已然明白了什麼。
其實早在他走進來時,靜思的餘光就已經察覺到他在關注著自己。
而歐陽明月目睹剛剛的一幕情景及吃閑醋的艾露,感覺很哭笑不得,轉眼又撞見那個青年躲閃靜思目光的神色,不由靠近她的耳邊,語氣無奈卻也帶了些調侃地輕聲說道:“姐,看來你今天的桃花很旺啊!”
“聽這個語氣,你是準備幫你姐我擋桃花嗎?”歐陽靜思雲淡風輕地接了這麼一句,便起步向那個青年走去,主動打招呼道,“你好,我是歐陽靜思,可以認識一下嗎?”
青年遲疑了一下,伸出左手彬彬有禮道:“你好,我叫於洋,是位醫生。”
跟上來的歐陽明月聽見他的自我介紹,忍不住驚訝地問:“你就是最近媒體報導的那位可以讓病人起死回生,被稱之為‘醫學界魔術師’的醫生啊?哇,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年輕呀!”
於洋不好意思地淡淡笑了笑,說道:“我隻是治愈了幾位重病症的患者,記者為了吸引人眼球才會那樣誇大其詞,當不得真。”
“於醫生過謙了。”歐陽靜思微笑著接過話來,問道,“不知於醫生怎麼會出席這種商業聚會呢?”
“艾老先生是我的病人,我是陪同他來的。”於洋從善如流地回道,沒露一絲痕跡。但他心裏是清楚的,歐陽靜思是敏銳慧智思維縝密的女孩,既然她主動過來和他打招呼,想必已經猜到了他來這裏的真正原因,思緒不禁回到了昨天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