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巷子

城北療養院,有花千樹的警官證,我們很容易見到了正臥病在床的趙猛。

趙猛是一個三十七八,此時的他已經變成了植物人,至於變成植物人的原因,據說是夜間從陽台上跌下來,摔壞了神經。

“趙猛從陽台上摔下來,那是哪一天?”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旁邊的花千樹。

“你是說?”他眼光一閃,到底是個警覺的人物,一點就通。

我看了看趙猛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針孔,心中有了不好的想法。

“走!”

車風馳電掣一般行在偏僻的道路上,因為地價原因,療養院等占地過大的機構往往處在人跡罕至的郊外。

“再開快點!”我催促道,看著手中拿幾個從王興和家中找到的針頭,我陷入了沉思。

前方,幾棵巨大的梧桐樹遮擋住了陽光,天地猛地一暗。

一個鬼頭突然出現在車窗外麵,正是王興和,借著梧桐樹遮擋陽關的機會,他竟然在白天就出現了。

“回去!殺了趙猛!”王興和一聲怒吼,眼神中滿是殺氣,仿佛我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就讓我血濺當場一樣。

花千樹震驚的回頭。

“開快!”

我沒有理會王興和,隻要撐過了這段由大樹構成的陰影區域,他就會拿我們一點辦法都沒有。

王興和惱怒的吼叫起來,車窗上的玻璃逐漸融化,滴落下來。

“你這是找死!”他手化作一個尖利的鬼爪,燒紅的鐵鉤一般朝我抓過來。

千鈞一發之際,在我體內潛藏已久的木高峰出現了,青光一閃,旁邊一條美人藤活了過來,張牙舞爪的纏住了王興和,把他拽出了車廂。

“關鍵時刻,你還是有些用處的嘛!”我欣慰的看著木高峰,雖然他實力很菜,但是關鍵時刻可以用來保命。

“快走,我擋不住他多久!”木高峰急切說道。

借著後視鏡,我分明看到那株美人藤就燒成了灰燼。

“真是可惜了!”此時的轎車已經駛出了陰影區域,陽關熾烈,短時間內,王興和不會再是威脅。

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在在夏天感歎陽光的偉大,煌煌如日啊!

“你一個統領級的鬼物連一隻剛變成鬼沒幾天的家夥都對付不了?”我看著木高峰,有些不滿意,打不過李師道就算了,連王興和這樣的存在都不能收拾,那要你何用?

木高峰尷尬摸摸頭,諂笑道:“我之所以對付不了他,其實是因為上次受傷太重,聽您的話和那位大人作對的時候,那位大人下手太重,我到現在都沒有恢複過來。剛才那隻火鬼雖然厲害,但是還沒到統領級的地步。”

我翻了個白眼,“聽你話,倒是怪我咯,要不是我讓你去攻擊李師道,你就不會受傷,更不會連火鬼都打不過!”

“不敢不敢!”

“那個,敢問,你在跟誰說話?”滿頭汗的花千樹驚恐的看著我一個人在表演單口相聲,方向盤都有些握不住了。

我心中大笑,這木高峰一直處於隱身狀態,而且和我說話也是靈識交流,花千樹根本都聽不到,更看不到。

我覺得讓他適度保持敬意是有必要的,不然以為我是個軟柿子,動不動就要捏一捏。

“沒什麼,我自言自語呢!”我很沒誠意的回了一句,然後就陷入了沉思。

花千樹一副“你覺得我很傻嗎”的樣子,我視而不見。

來到警局,我把針頭交給了花千樹,問道:“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出結果?”

“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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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獨自乘車來到了貧民區,這裏幽暗隱晦的環境是滋生厲鬼的溫床。如果我是一個人,我是絕對不會來這裏的。

但是此時,有了木高峰壯膽,我就少了幾分顧慮。

我是來找人的,哦不,是找鬼的。

王家一家三口,全部葬身火海,但是至今隻見到了王興和,那他女兒王莉蘭和妻子戚琴應該還在城市的哪一個角落裏遊蕩,而這裏,就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這裏二十年前是筒子樓,後來逐漸廢棄,但是大興土木的十年已經過去,這裏的地皮也鮮有人問津,成為流浪漢、酒鬼等人的集聚地。

行走在昏暗狹窄的小巷子中,即使太陽確實存在,但是在這裏卻感受不到分毫。明明是炎炎夏日,卻有冰涼刺骨的感覺。

我手中捧著一大罐糖果和一條煙,這就是我給予孤魂野鬼的祭品。

地上濕漉漉的,不知道從哪裏流出來的汙水橫流。遍布的管道滿是鏽蝕的痕跡,上麵結滿了蛛網。

我的鬼眼一陣滾燙,我知道,我已經進入了生者的禁區,這裏,是屬於亡者的世界。

一個腦袋和脖頸之間隻是連著一層皮的小鬼出現了,他腦袋倒垂著,直勾勾的看著我。我看他年齡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見我沒有惡意,他正了正自己的腦袋,努力使自己的腦袋不滑落,看著我然後扯出一絲很詭異的微笑。

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摩擦畫著圓。很自然的樣子。

我笑了,這不是國際手勢——要錢嗎?當然,直接給錢是不行的,給他們也不會用,所以就需要別的物事了。

我打開糖果盒子,抓起一把放到了他的手中。

他驚喜的看著手中的糖果,蹦蹦跳跳跑開了,甚至因為跑動過快而抖掉了腦袋。

“也沒什麼難的嘛!”我莞爾一笑,這難道就是新時代版本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並不是所有鬼都是壞的,其實做鬼很慘的!”腦海中傳來木高峰悠悠的聲音。

我不置一詞,鬼和人一樣,都是有好有壞,但是最多的往往是不好不壞那種。

走進巷道,狹窄的地方頓時變得熙攘起來,但是這種熙攘卻沒有讓人感到一絲的生氣,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無數的鬼影在其中穿梭,他們好像都不太喜歡說話,隻是發呆的呆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中的思考者一樣。

一路走來,我見到了各式各樣的鬼物,身首異處的、血肉模糊的、渾身慘白的,小孩、少年、少婦、老頭,我覺得我出去之後可以寫一本書,名字就叫做《論鬼的種類和死法》。

我看著麵前這些亡靈,點頭示意,然後開始灑糖果。

小鬼們頓時喧鬧起來,小孩子紛紛撿拾起來。

我拆開煙,隨手扔了幾包。說了一句:“我叫葉錦,我來到這裏沒有惡意。我需要找兩個鬼,剛死沒多久,一個母親帶著一個小女孩,應該是燒死的。誰有線索,這剩下的煙都是他的。”

成年的鬼物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也許是我長得人畜無害,至少威脅不了他們,一個叼著煙鬥的老頭走了過來。

這老頭不知道怎麼死的,眼睛突出來兩厘米左右,像是一隻死不瞑目的魚兒一樣。

“女娃娃,你來找這對母女是為了報仇嗎?要是報仇的話我們卻是不依的,人都死了還有什麼不能釋懷的?”

沒想到鬼之間還挺團結,我笑著說道:“不是為了報仇,而是為了保命。”隨後把火鬼王興和威脅自己的事情簡單的說明了一下。

老頭點了點頭,“我們也聽說市北出現了一個很惡的大鬼,連續燒死了好幾個人,沒想到卻有這些事,好吧,我知道一個人,可以告訴你這對母女的下落。”

又是一番七轉八拐,我來到一處拐角,一個形象很是奇特的鬼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隻鬼蛇頭極其長,伸出嘴來纏到脖子上,足足繞了好幾圈。

“這混賬生前言語惡毒,差點把自己老爹氣死,後來橫死之後就下定決心不再亂說話、扯舌頭,於是就把自己的蛇頭纏到脖子上,一說話就會勒緊自己的脖子。”老頭子娓娓道來。

我笑了笑,說道:“他知道那對母女的下落?”

“因為不能說話,所以眼睛就特別好使。”

我好奇的看著村長一樣的老頭對著那長舌鬼一陣臭罵,因為不能說話,長舌鬼咿咿呀呀的隻能比劃。

交涉完畢的村長對著我說道:“這貨可以告知那對母女的下落,但是需要你幫一個忙!”

“什麼忙?”我突然警惕起來,鬼的人情可是不好欠,關鍵是沒有拖欠或是賴賬的可能,誰敢和鬼過不去啊?

“放心,不是什麼難事,就是這貨生前對他老爹不好,現在他老爹已經進了瘋人院,那裏人氣盛,他又不能進去看望。希望你能代他去看一下他老爹,順便給他老爹鑲一副牙,他老爹的牙被他打掉了七顆,真是太慘了!”

我:“..............”

留下煙,我帶著那對母女的下落離開了鬼巷子。

依稀可以聽到傳來的歡呼聲。

“常來啊——”

我打了一個趔趄,堪堪穩住身形。

才走了一兩步,一個警察走了過來。

“那個人,站住!”

我聽著頓住,好笑道:“警官,什麼事?散步而已啊!”

那警官明顯不信,因為我剛才扔糖果扔了一路,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確實有些詭異。

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帶著一群人緩緩走過來。

“葉錦,好久不見,竟然這麼巧!”

“黑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