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霞從記憶中脫身,重歸現實,思及往事後,她竟覺渾身的力量都被抽開了,她有氣無力,慢慢地背靠著沙發閉眸小憩。茫茫人海,單憑她一己之力在沒有任何擺明地線索可供她追尋的情況下她該怎樣去摸索她親子的信息,她該怎樣才能找得到他?她來自胸腔地深沉地歎息聲悠悠蕩蕩,來自生活的壓力與內心裏久久的抑鬱難解是沉澱在她心底最沉重地負荷。她本以為自己早就將過往放下了,她還有自己的日子要過,傷春悲秋地愁苦隻會使自己本不如意地生活雪上加霜。不知為何,今天她好端端地怎麼就重拾以往,硬是搞得自己亂悲戚一把。
“媽!你還好吧!”陸晚聽她一直沒有離開過。母親這樣的狀況令她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李秀霞慢慢地轉過頭去看向一旁擔心不已的女兒,隻見她端莊秀美的臉蛋上盡是焦急。
不止是兒子,女兒長得也不像他們呢!她真漂亮,不是嗎?她這樣告訴自己。想到這裏,她心下才稍稍舒服了一點,臉上掛抹淡淡地笑意。“媽沒事,隻是累了。晚兒別擔心!”她想了又想,還是不知道要不要將埋藏在心底十幾年的秘密向女兒傾吐。盡管,女兒看起來很懂事也能替她分擔地樣子。
看到母親一臉地欲說還休,陸晚聽便曉得她這是有話想說。她體貼地並不追問,而是給足母親思量地時間。終於,醞釀許久後,李秀霞像是下定決心終於將心中地話傾吐出來。“你知道嗎?你現在的弟弟,不是你的親弟弟——”
難道我是媽媽抱養的嗎?這是陸晚聽首先產生的想法。那麼,我的親生父母呢?他們又在哪裏,他們為什麼不要我?他們有什麼不得以地苦衷嗎?陸晚聽以前有聽過人們常說戲如人生,人生如戲,生活——果然如此嗎?她一時間思緒漫天飛,心被攪亂,再也平靜不下來。
“……你弟弟他,不是媽親生的——”
“什麼?被媽你抱養的是弟弟?”陸晚聽正忙著平複情緒,不想卻因為母親突如其來的話失聲反問。
“嗯!”李秀霞輕輕地點頭。然後,慢慢地向她講述一十六年前那蒙塵沾灰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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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城的客車上,陸晚聽內心久久澎湃著。真的難以想像,像她這種普通平凡的家庭也會滋生故事。驚堯不是她的親弟弟,那麼,她的弟弟又在哪裏呢?媽媽想要知道,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同樣地迫不急待想要知道。就像是看到難解地謎題,大家都想知道謎底,這是人類好奇地本能。在她,自然也是充滿著好奇心的。她的弟弟會生得什麼樣子嗎?會不會是跟自己長得很相像呢?難怪驚堯長得不像她,他們的器官甚至沒有神似的地方,她一直以為是男女有別,現在想來,居然是因為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原因。她的心裏小小地期待著,也許,她曾經見過自己的弟弟也說不定,也許,就在某天某月某時某刻他們曾經麵麵相對,而後,彼此不識,擦肩而過……也許,他們曾經站在同一方位置做著同一個動作,哪怕僅僅是抬頭去望頭底地這片天,無限悠遠地天空嗬,你能承載的到底有多少呢?清爽的涼風啊,你能帶給我舒逸地好心情,那麼能不能麻煩你,將我弟弟一並吹送到我身旁呢?陸晚聽垂眸,她知道,生活是很無奈的,生活中太多的事是無解的,也許,她所尋求的答案,窮此一生都不會有答複。想到這個可能,她心裏有種苦苦地澀澀地感覺無邊地漫延著,是她太過苛求了嗎?隨緣吧!也許,上天自會有他的安排,也許,奇跡會發生也不一定。況且,她很喜歡現在的弟弟呢!誰又知道,她的那個未曾謀麵地弟弟就真的較現在的弟弟更稱她的心意嗎?如果那個弟弟跟她不負責任莫名其妙地爸爸一個樣子,那寧願驚堯就是她的親弟弟,不管怎麼樣,在她心裏,驚堯就是最好的弟弟。她不由地想到了與她一起長大的弟弟,欣慰地想,這輩子,她就隻認了他這麼一個弟弟。關於母親的故事中的弟弟什麼的,那都是浮雲!
陸晚聽逐漸成形地想法,在看到來接他的高高帥帥的弟弟時,更加堅定不移了。並暗暗打定主意聽從母親的叮囑,絕對絕對不知讓驚堯知道他不是她親弟弟的事兒。當然,不止是驚堯,她也不會將這樣的事情說與第三人知曉,等等,也許,她可以將這樣的事情告訴晟涵知道,畢竟,他是她除了媽媽跟弟弟之外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並且,她敢肯定他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陸晚聽心裏百轉千回地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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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涵的事情,遠在鄉下的爺爺奶奶他們並不知道。晟金祥更是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們,告訴他們說他們唯一的寶貝孫子永遠離開了他們……想到兒子的事情,他隻覺甘腸寸斷,整個世界昏黑一片,仿佛世界末日來臨般,他深深地感受到絕望的侵襲。他好累,真的好累,可是,他知道,他不能倒下,他還有妻女要照顧,她們比他更脆弱,他是她們唯一的依靠。
晟金祥總覺得這一切發生地太過突然,就像是在夢中一樣,還是那種噩夢,他總有種錯覺,一切都會有夢醒的一天。夢醒時分,他還擁有一個有妻有子有兒有女的完整幸福的家庭。可以說也是由於這種假想,給他以奇異地夢幻般地堅強,他願意去相信,即使兒子離開了他們,無論他在何地,總會繼續生活下去,以他喜歡的姿態。他唯一不能原諒的是,兒子不明不白的極端。他什麼都不說,就這樣……離開了他們。他不願去責怪兒子的自私,可是他不得不去尋思他可能的動機。可是,他卻發現,他對兒子了解地不夠,使他無從探尋兒子的動機。如果,假使一切可以重來,那麼,他是否會對兒女付出更多的關懷備至嗬護呢?看著病倒的妻子和尚在沉睡中的女兒,他心裏很是矛盾,一方麵他自然迫不急待地期待著她們的醒來;一方麵卻不願她們這麼早地蘇醒過來。讓她們清楚地生生承受徹骨地疼痛,他寧願她們在睡夢中做著無與倫比的美夢。
陸晚聽,便是在晟金祥如此複雜地心理下走進晟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