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然被晟涵不加控製地力道推開後,差點兒沒有滾到地上去。她又羞又惱。卻發作不得。他們的你儂我儂,使她看了心頭怒火中燒。隻恨不能上前撕扯開他們。少不得暗自咬碎了銀牙。她鼻頭開始犯酸,賭氣似地橫過身去。不願再看這種揪心地——唯美畫麵。真是可恨,他們抱在一起,柔聲軟語好不溫馨,居然出奇地和諧。他們般配,那她飄雪又算怎麼一回事。一時之間,萬般委屈皆因兩人而起,想她桂花飄雪,乃是月宮精靈。已得永生的逍遙自在。見到禦靈皇子的第一眼,她便知道,她完了。果真一語成讖嗎。她真的完了,由天上上仙墮落到凡塵。卻隻落得個替人捧場的下場。她怎會甘心。嗬,就讓他們再幸福些時候吧。他們終歸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在這之前,多些慰藉也好。也免得今後承受不住,沒有記憶可追尋。想到這裏,仿佛計劃已經得逞般,她笑得好不得意,亂枝亂顫的。惹來了兩人的詫異。她從床上爬了起來,理了理發絲,再也沒有朝兩人看上一眼,扭著步伐徑自晃了出去。
晟涵無暇他顧,仔細瞧了她流血的傷口,又是一陣心疼,“還是包紮一下好了。”他說。晟希因為想著心事,隻是‘哦哦’地胡亂點著頭,心下卻在反省,剛剛她又失態了吧。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說好了要幫晟然的。看到他們在一起,她不是應該掩門離去嗎,怎麼反倒像是專門來搞破壞的。晟然她一定會恨死她的。多麼難得的機會。直到拇指一痛,她大叫,齜牙咧嘴,“有沒有搞錯,居然會這樣痛,你是故意的嗎?”
晟涵看也不看她,專注地幫她擦著碘酒。“傷口這麼大,必須得消毒才能包紮,你忍著點兒,誰讓你這麼不小心的——”
晟希嘴巴於是抿得緊緊的,防止自己再次呼痛出聲。一副決絕的壯士斷腕的表情。
晟涵自然注意到她的表情,隻覺好笑,並未出聲。最後,他給她的傷口上覆蓋了消毒紗布後貼上了繃帶。然後,輕呼一口氣,“嗯,好了,還痛嗎?”
晟希自我感覺了一下,緊皺的眉頭就舒展開了,“嗬嗬,不痛了,這真是靈丹妙藥,咱們好好收藏著,以後就什麼傷口都不怕了。”
晟涵瞟了她一眼,冷哼道,“你以為會有下次?”
“我不知道。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她笑眯眯地說。
他望著她的笑臉。吞下到口的諸多話語。算了,平日裏他多照看著好了。看了看時間,早過了平日裏睡覺的時間。於是,上床睡覺。一夜無夢。
如果不是晟然的關係,晟希想,初次見陸晚聽時她心裏也不會存有芥蒂。白白地傷過這樣的女孩。午飯,照例是跟蕭清朗兩人在食堂吃飯。晟希吃飯一向快,狂風掃落葉後,他們已經可以收拾餐具走人了。蕭清朗汗顏,幸好他們沒有去吃燭光晚餐。想來必定是沒有任何浪漫可言的。吃了飯,晟希又突發其想,要想在校園裏逛逛。他自然是陪著她。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突然地,晟希眼尖地瞅到了草地上隨意屈膝坐著的兩人,一男一女。她的目光落在那個男生挺秀的背影上。“咦,那不是我家弟弟嗎?”她先是遲疑,而後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啊,她伸出雙臂非常興奮地搖晃著蕭清朗的臂膀,“瞧見沒,瞧見沒,那就是我家弟弟。嗬嗬,隻是從後邊看,就知道是帥哥一枚,有其姐我仙姿玉骨的風範。真不愧是一家子。”她雙手托著下巴充滿夢幻地嚷嚷。
蕭清朗撇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還仙姿玉骨呢,盡是說些天上有地上無的話。憑白惹他心裏難受。真是一個不安好心的家夥。他倒是要見識見識,晟涵能帥成什麼樣子。二中首席帥哥?會不會太抬舉他了。“走啊,愣著幹嘛,給你弟弟打個招呼。”他邁著長腿率向朝他們走去。
晟希一怔,他們可以這麼冒失地走上前嗎。
蕭清朗走了幾步,回過頭來,卻發現晟希依舊呆頭呆腦地愣在那裏。有些不耐煩地返回身,“什麼時候迷上化石,想當雕塑了?”
晟希白他一眼,慧黠的眼珠子一轉,手指指向自己的身後,‘噓’了一聲道,“剛剛,我聽到人有喊你呢。”
“是嗎?”他有些不相信。但還是遲疑著往她身後看過去。
晟希掩嘴竊笑,躍過他就往晟涵的方向跑。蕭清朗頓覺上當。想他聰明一世糊塗一時會著這樣小兒科的當,大呼不值。再回頭時,就看到晟希麵對著晟涵蹲在地上畫圈圈。畫了一圈又一圈,直到第三圈畫完時,才雙手托腮正對著他說些什麼。隻見晟涵似乎轉頭又對他旁邊那個女孩說了些什麼,這個原本隻是靜靜坐著不言不語的女孩羞澀地笑了。自然,這羞澀的笑容是笑給晟涵看的。對上晟希時,那笑得是一臉燦爛。那女孩,就是被傳得如火如荼的晟涵的女朋友,陸晚聽嗎。嗯嗯,長得還可以。
“小希,這就是晟涵嗎?”蕭清朗靠近,這樣問道。小希?晟希有些不習慣,心道他還是叫她晟希比較好。
晟涵聽了目光一凜,垂了眸去。老生淡定,目不斜視。
“嗯嗯,這是我弟弟。怎麼樣,帥吧。”晟希甚是引以為傲。
蕭清朗並不說話,隻是微笑。他的目光開始落在悶不哼聲地晟涵身上。
晟希聽不到他回答,更是聽不到晟涵說話,詫異地回過頭,隻是愣了一下劈頭說道,“知不知道,跟人說話的時候不看著對方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她不清楚他為什麼要低了頭,是覺得自己長相仍然不夠理想嗎?她狐疑。
晟涵頭垂得更低,閉了眼睛像是睡著那般。陸晚聽擔憂地看著他。又有些責怪的橫了她幾眼。自說自話也顯得沒趣。
晟希悻悻地站了起來,“蕭清朗,這不是我弟弟,我認錯人了。咱們走吧。”
蕭清朗盡管滿腹疑惑。一時卻也不好開口。隻著點頭攜她離開。晟希再看他一眼,見他仍是低頭不語。她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反複無常的弟弟是多麼累人的事。她越來越不了解他了。他是怎麼做到的,在家裏是一副樣子,來到學校又是另一個樣子。麵對她時是一個樣子,麵對別人時又是一個樣子。什麼是真,什麼是假,什麼是他的本來麵目,什麼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什麼是他特意做出來給人看的。她統統不知道。那麼,連她都不知道了,他在學校裏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就是這般不言不語,將自己封閉在自己的世界裏,跟同學之間沒有交流,就是他旁邊的這個女朋友都不值得他嗬護關注,就是她這個姐姐也說他不動。她突然覺得心裏難受得緊。再也顧不得負氣離開了。她回身來到他麵前,蹲下身子。伸出雙手握緊他的肩膀,異常艱難地問道,“晟涵,為什麼?”是啊,為什麼,為什麼她從來沒有發現他在學校是這副樣子,這般光景。可憐的晟涵,心裏一定也很痛苦吧。做不得普通學生的樣子。
……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肯開口?你為什麼不看我,你就這麼討厭跟我說話這麼討厭看到我嗎?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小希,你這是做什麼,不是說了認錯人了嗎,怎麼還會這般無理取鬧,走了,咱們回去——”蕭清朗有些看不下去啊,晟希她未免太激動了,關心則亂嗎?他不喜歡看到她這副反常的樣子。不想晟希卻不予理會,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抬手拂去他放在她肩上的手。饒是他再也的脾氣也有些發火了,他伸手不客氣地拽她起來,“你才真該瞧瞧你自己,像什麼樣子。”他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她肯定會跟自己大吵大鬧的,誰想她隻是扁著嘴巴‘哇’的一聲撲在他懷裏哭出聲來。蕭清朗被狠狠地下了一大跳。“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以為自己還是兩三歲嗎,動不動就掉眼淚,你也收斂些,這裏是學校,不是你家。給別人看了去還不笑死你。”
陸晚聽一時沒忍住,失笑出聲。這個女生真好玩。
晟涵再也做不得什麼冷默的樣子。沉著著從地上站起來。慢慢抬頭,看到他便是小鳥依人,無限風情地畫麵。臉色瞬間慘白。嘴唇顫抖,眼神無助,又絕望。本該是挺秀峻拔的身形如秋風瑟瑟下那搖搖欲墜的落葉,徒添觀者心酸。
哭到傷心處的晟希哪裏聽得他的規勸。隻顧著醞釀情緒傷心來著。突然,隻覺如芒在背。“嗚嗚——”下一音哭聲就此卡住,臉上還掛著還不及蹭在蕭清朗衣上的淚水。她回頭,看到的便是雙目無神,仿佛沒有靈魂的晟涵。她“呀”了一聲,也顧不得生他的氣了,從蕭清朗懷裏掙脫出來,滿臉緊張地湊到晟涵麵前。“晟涵,你怎麼了,別這樣啊。我沒怪你,我也就是覺著好玩,隨便哭哭而已。”
……
蕭清朗望著空落的懷抱,有些留戀剛才的溫香軟玉。他有些煩燥地望向她口中所謂的弟弟,身體似乎有些站不穩,像是被誰狠狠地揍了一拳,踉蹌著倒退幾步。怎麼可能,居然會是他?不可能。那人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嗬,難道,那人也並非什麼都知道嗎?不無可能啊。如果她真如自己所說的那般有能耐的話,怎麼都到現在了,她的心事依然未有達成。他苦笑,再度朝他們看過去,忍不住懷疑,晟涵,真的隻是她弟弟嗎。晟涵,真的隻是當她是姐姐嗎。當他是傻子嗎,看向心上人跟看向普通人,截然不同的眼神。他雖然目光毫無焦距,卻依然滿滿是她。陸晚聽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臉色並不比蕭清朗好多少。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都有著滿滿地不甘心跟失落。
晟涵的目光漸漸回攏。當他對上晟希的溢於言表地驚喜時,眼神不經意地沉了三分。他還沒忘記,她居然撲進別的男生的懷裏。就在他麵前。他拿什麼去釋懷內心無望地抑鬱。背過身去,再不願意多看她一眼,扭頭,冷淡疏離的聲音揚起,“晚兒,走吧。”
“啊,噢。”搞不清狀況的陸晚聽很快回過神來。
晚兒?他居然隨她媽媽一般叫她晚兒,她的臉騰地一聲就燒紅了。不安地瞅了晟希一眼,想他們關係再怎麼不好,她也畢竟是他的姐姐。盡可能給她留下好印象那是必要的。兩人很快離去,消逝在他們的視線嗎。留得晟希瞠目結舌。乖乖,他弟弟這是在給她臉色嗎。她也非常氣憤,忍不住跳腳,“很了不起嗎。姐才不稀罕呢。”
蕭清朗卻是嗤的一聲笑開了。他的心此刻無比地暢快。他暗想,他們鬧翻了也好啊。省得他日夜憂心,擔心他們再續前緣。於是這般,難得不沒有冷嘲熱諷,少不得好心情地對她一翻溫言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