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得跳腳的不光是晟希,不遠處這幕盡落眼底的晟然也氣得跳腳。她忍不住暗罵,真是笨蛋,居然不戰而降。她交待她的話居然一句都沒記住,隻會找晟涵說話有什麼用,不知道借此機會指桑罵槐一番嗎,也好叫她自不量力地陸晚聽知難而退。她恨鐵不成鋼,罵罵咧咧幾句也就閃人了。
“怎麼,天天見麵,一個屋簷底下,光著屁股長大的瞧了十幾年還是沒有瞧夠嗎。舍不得?舍不得就追上去好了。來個真情大告白。看你們的造化,能不能有個闔家歡樂的大團圓……”蕭清朗在她背後陰聲怪氣地說。
“哪有——舍不得,怎麼會,舍不得。”她有些舌頭打結。挖掘心思,還真是有那麼一點的悵然若失。
“哼,既然舍得,你還眼巴巴地瞅著人家離去的方向做什麼。看風景嗎。”
“我這叫目送,目送,懂嗎?這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非常禮貌的行為,沒事多學著點兒。離了我可能也沒人這麼手把手式地教你,我真羨慕你,居然能夠遇到我這麼偉大善良的人——”
蕭清朗非常不給麵子的冷哼一聲。用手去扯她白嫩嫩的臉頰,口中說道,“真是不長記性的家夥,這種性子真要不得,我問你,你可得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如果你拿那些言不由衷地話來敷衍我,我定要你長得比現在還好看……”
“疼啊,嫉妒人家我長得好看也不用這麼明目張膽不加遮掩地完完全全表露無疑啊,話說我漂亮也是你的福利不是嗎。”
“嗬,你剛剛說什麼來著,我聽不太清楚,麻煩你再重複一遍。”他用另隻手挖挖耳朵道。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放手,我發誓,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有一說一,絕不拿二當作三。”晟希說話間還不望抬高自己的胳膊宣誓。
他猶豫了再三,還是決定放開她,捏痛了她,心疼的還不是他。他又何必這樣虐人順帶自虐呢。
得到解脫的晟希立馬跳離他三丈遠。騙子,以往的風度翩翩斯文有禮全都沒了影子。他還有什麼本來麵目是藏著掖著的——討厭,就會欺負她。她自我悲催地想著。
“我問你,老公跟弟弟,哪一個重要?”他語氣平淡,卻一臉凝重地看著她非常鄭重地問。
“什麼?”她一時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維。完全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
“我說,在你心裏,老公重要,還是你那個弟弟重要——”
“嘿嘿,”她陪著笑臉,“自然是晟涵他比較重要了——”在他吃人的目光下,她腦袋越垂越低,聲音更是越壓越低,以至於,蕭清朗完全有理由說服自己沒有聽到她說的是什麼。
“嗬嗬,說話小心點,想好了再說,要經過大腦,別說些沒頭沒腦的話,別說些我不喜歡聽的話,來,現在告訴我,在你心目中,到底誰比較重要——”
晟希東張西望,就是不去看他,也不去揣摩他的問話。蕭清朗有些生氣,上前幾步,扳正她的臉蛋,再次問道,“別想逃避話題,告訴我。不願說的話,咱們就耗下去好了。哥有的是時間。”他冷冷一笑,忽略心底的酸楚。威脅著說道。
晟希微微側頭,磨蹭著捧住自己臉蛋的大掌。“都重要,都是一家人。”
蕭清朗盡管不太滿意,也曉得她能夠這樣想已經進步很多了。也不再逼她。慢慢低下頭去,,在她額上印上一吻。牽了她的手,“走吧。”
“哦。”晟希有些迷茫,在他說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話之後,終於恢複了常態。這樣的反常,她都有些不能適應了。
高三一班。馬小丹在教室門口跟一個女生交頭接耳,嘀咕半天之後,從她手中接過一封信,然後,兩人就道聲再聯係各奔教室。她進門後,也不朝著自己座位走去,而是徑直來到陸晚聽麵前。替給了她手中的私人信件。陸晚聽有些詫異。從來沒有人想過寫信給她,她也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那麼,這封信的出現就有些怪異了。馬小丹將信遞給她後,隻是朝她笑笑,意味不明的那種,然後,就返身回到自己的位置,跟同桌天南地北地海侃起來。陸晚聽將注意力放在信上麵。趁著課間時間拆開來看。上麵寥寥數語:
“陸晚聽:
我是晟希,放學後,A座教學樓頂樓見。為了晟涵,你不會不來吧。”
合上稿紙,仔細地折好。重新放進信封。晟希,晟涵的姐姐,午時見過的那個滿口胡話的女生,她約她,會是什麼事呢?總不至於是樂見其成他們在一起吧。定然是這樣的,否則,也不至於單獨約她見麵。她打定主意,不管她說的是什麼,她都不會離開他。隻要他心裏有她。多少人眼紅他們在一起,多少人不平她配不上他。越是這樣,她越是要爭口氣,晟涵是她的。誰也搶不去。她堅定著信念。不斷地說服自己。
下午放學後,晟然突然出現在教室門口,將正待離開的晟希堵在門口。一並堵住的,還有蕭清朗。晟然特意直視蕭清朗,心底裏笑得好不得意。在蕭清朗,卻是並未見過她的。隻不過,在她開口說找晟希有事,不客氣地說他可以先回走一步時,蕭清朗有一瞬間的迷惑,然後,便是整個的呆若木雞。眼底的訝異,驚詫,駭然,冷冽,警告幾味心理交替。這聲音,這人,居然是這樣的——
晟然不去顧及蕭清朗的心理,領了毫無主見的晟希就往去處去。晟希跟蕭清朗揮手說道,“明天見。”一臉喜氣洋洋地跟了她走,那表情,儼然赴宴。
蕭清朗眼中乍現精光,這女人,斷沒好心。他怎能放心將她交給她,幾乎不做它想,便尾隨著跟了去。
爬了幾層樓梯,晟希便嘿-咻著吃不消了。她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鬧起來了脾氣,“不走了不走了,約哪裏見麵不好,偏約樓頂,又沒電梯,存心來累我。我不高興。不去見他了。”
“你去是不去,不去的話咱們這就回家,看我在伯伯麵前告你一狀,說你昨天偷偷打破了他書房裏的花瓶,雖然不值幾個錢,可是,那可是伯母親選的,用來紀念他們認識二十周年的禮物,深具紀念意義……”
話隻是說到這裏,就看到晟希火燒屁股似地站了起來。“走,為什麼不走,咱們已經在五樓了,再爬兩層便到達頂樓了。半途而廢地事不是我晟希行事的作風——”她毫不含糊地說道。
晟然也不揭穿她,率先走在了前麵。晟希擦汗又擦淚,無限委屈。
“晟希,我以前跟你說的話可還記得。現在,我便要讓明明白白地告訴陸晚聽。如果,你不願照我說的話做,我便——我便從這頂樓跳了去,讓你後悔不能,”
聞言,晟希隻覺得渾身顫抖,恨不能撲上去咬她一口,最好能夠讓她痛得清醒過來。她最好清楚她自己說了什麼渾話。居然,輕易地就說出這種話來,那麼以後,她是不是便永遠這麼著拿生命作賭注,去達到自己私心底的目的。這種人,小小年紀便能如此,實在是縱容不得。可是,眼下,她又想不出好的方法來整治她,隻得順從安撫。她點頭,“記得記得,學生當以學習為主,談不得戀愛。不能讓她帶壞我家品學兼優的弟弟。斷了我們家爸媽幸福晚年的希望。”
晟然聽著,還覺滿意。補充說道,“隻是這樣說是不夠的。你記得,千萬不能心軟,更不能口軟,說到底,這也是為了她好。”
晟希點頭聽訓間,她們便已來到頂樓,瞬覺地廣天高。空曠無限。晟希情不自禁地‘咯咯’笑上幾聲。聞突兀笑聲,陸晚聽回頭。但見約自己的晟希同行了另一個漂亮女生出現在樓頂。那女生,毫不掩蓋自己滿臉的敵視,不屑。像是以前鄙薄過自己的同學。她的心裏一顫。挪開視線。再不願去看她。隻將目光放在晟希身上。“陸晚聽嗎?你好啊,我是晟希。”她伸出右手,想要跟她友好地溝通。陸晚聽一怔,可能正在考慮著要不要去握手。就聽見‘啪’地一聲,晟然忍不住道,“我是讓你來交朋友的嗎。辦正事,想不想回家吃飯了。”晟希揉著自己又麻又疼的掌心,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吸了吸鼻子,抬頭對上陸晚聽不解的目光。那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緒,她不願深究。低頭,頗為無奈,在心底歎息。終究,還是充當惡人了。她鄙視自己。“陸晚聽,”她仿佛靈魂脫離肉體,神遊天外,她聽到自己沒心沒肺地說道,“跟晟涵分手吧。你們不適合。你們不能在一起……”後邊的話,她確是再也說不下去了。麵前的女孩,柔弱地如風中拂柳,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憐的樣子。晟希當即覺得自己壞透了。低著腦袋不敢再看。身體力行悔不當初,隻差沒有撲上前去贖罪。晟然低咒了一聲,上前一步,“我姐說得對。我涵哥哥才不會喜歡你呢。他真心喜歡的是我,不過是可憐你罷了,還真的拿自己當回事了。我姐的意思是,如果你再糾纏我涵哥哥,她一定會告到你班主任麵前,早戀的罪名,校長定的懲罰可不隻是警告,那是記過的大事。我涵哥哥的成績你也知道,何苦累得他平白擔了這名聲,誤了大好的前程。莫說你的成績受了影響,傳出去,傳到你家鄉家人的耳朵裏。又該如何收場。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家窮酸又落後。拿什麼去般配我人人稱讚,校園之最的涵哥哥。對吧,姐——”晟然朝早已目瞪口呆地晟希瞟去一眼。晟希囁嚅了半天,才支吾著道,“嗯,是啊,那個,感情的事,可以緩緩——”然後,她眼底分明印出了陸晚聽慘白的臉色,絕望地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