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希鬱悶地瞅著他,再看看教室,大家都在坐著,就她一個人呆呆地站著太有存在感了。瞧,已經有不少人好奇地向她投來注目禮了。環顧整間教室,她無奈地發現,似乎、好像隻有他旁邊還有位置。而且,這裏的所有人,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算來也隻有他跟自己是認識的。況且,他這人也隻是嘴巴壞了一點,看起來討厭了一點。並且都在忍受範圍內。她就勉強將就著坐他旁邊好了,心想反正過不了多少老師會重新編排座位的。這翻思量後,像是憂慮全部揮著翅膀飛走了,她心裏暢快多了。整個人也隨之輕鬆起來,笑眯眯地走向他。“喂,同學,你坐裏邊吧,我喜歡外邊。”其實她是嫌麻煩。
“叫我名字。”他一本正經地說,“你不知道跟人家講話用‘喂’字是一種多麼不禮貌的行為嗎?還是——”他話鋒一轉,危險地眯起眸子看她,“你根本是忘記了我的名字。”
晟希沒有忽略他眼底的威脅,幹笑地說,“怎麼會呢。哪裏會忘了你的名字——”
他這才緩了臉色,“嗯,沒忘就好。說,我叫什麼?”
“你叫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還要來問我——”她一臉白目地看向他。
他並不生氣,隻是悠閑無比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並用他那修長的賞心悅目的左手輕扣著桌麵。“那就耗著吧,沒位置坐的人又不是我,別怪我沒提醒你,上課時間快到了,老師馬上就要進來了。”
果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校園裏匆匆過往的同學不多了。隻是偶爾有幾個,還像是高年級的同學,不緊不慢自我感覺良好地踱著步子。整間教室也沒有方才的吵鬧了。喧嘩不在,他們兩個人奇怪的交談就顯得突兀多了。晟希妥協,莫可奈何地說,“我是真的沒有忘記你的名字,隻是,隻是——”
“隻是什麼,”他心情大好,豎耳傾聽。
“隻是壓根沒記住——”說完,她快速低垂了腦袋,像是底氣不足,做賊心虛那般。
“嗬,是嗎,很好,那你就站著吧。”他怒極反笑地說。
“這學校是你家開的嗎,這教室是你家租的嗎,憑什麼不讓我坐,這個座位是公共的,不是私人的——”晟希頓時義憤填膺指責他道。
看著她氣鼓鼓的一本正經地容顏,那模樣說不出的可愛……她小臉蛋兒是被氣的吧,紅通通的,煞是迷人,雖然她生氣,他心裏也心疼,不過,他不打算一味順著她,她需要習慣這樣的他。所以,他也隻是愛莫能助地朝她聳聳肩,“既然是大家的,為什麼我就不能坐了——”
“可你已經有位置了——”她指出。
“我長胳膊長腿,喜歡坐兩個位子——”
晟希覺得自己快被氣壞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啊,我不記得自己有得罪過你。你這是在針對我嗎?”他們唯一見過的那一次,也是友好分手的呀。“要不,我不坐外邊了,坐裏邊好了。”她想了想後退一步嚐試著建議說。
哼,敢情她以為他計較的是這個?她將他當成什麼人了,他正待繼續發作,餘光撇見一身影走了進來。他本不是真心想要為難她,心裏也擔心逼得太緊反而弄巧成拙,她可能就真不願坐自己身邊了。隻得心不甘情不願地換坐到靠窗的位置。晟希大喜,原來他隻是在做做樣子啊,他還是喜歡靠裏的位置的。
第一節照例是班主任的課。自我介紹時,晟希終於得知他叫蕭清朗。以後她會牢牢記住的。省得以後他再借此為難於她。
新學開幕儀式過後。他們班的班主任居然說她尊重大家自由組合的座位,暫時不會重新調換。隨後,就點選了班長,學習委員跟一些其他的班幹部。接著,發放了新的書本。還進行了一次個人勵誌演講。最後說是明天起才是正式開課。雖說,教室裏被學長跟學姐們打掃的很幹淨了,可還是有再次清潔的必要,哪些同學自願打掃的就留下,其餘的同學都可以回家了——晟希不做他想正要開溜,卻被蕭清朗一把抓住了小辮子。她眼巴巴地看著同學們逃難似地一湧而出,二十秒鍾後,留下的僅是那些剛剛入選的班幹部。他們倒是想走啊,可是,礙於情麵,知遇之恩的老師堵在門口,帶著欣慰跟鼓勵的眼神牽製著他們。此刻,教室裏隻有零星的幾個人,班主任一個個看過去,瞧,她看到了什麼,居然有兩個沒名沒份的同學也心甘情願地留了下來。她太感動了,她激動地走向晟希他們,“這位同學,你叫——”
這時,蕭清朗不知在何時已經鬆了手。晟希沒想到老師會過來跟她說話,也顯得無比激動,“報告老師,我叫晟希。日成的晟,希望的希——”
“嗬嗬,不用說報告兩字的。”班主任一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樣子。“你為什麼選擇留下來?你不知道留下來的同學都是老師的好學生,好學生都是要留下來打掃教室的嗎——”
晟希有苦難言,她想說自己是被迫的,是被陷害的。可是,看著老師鼓勵她有話直說,期待她說出一些舍已為人無私奉獻的話的眼神——擱在嘴邊的話就這麼硬生生地收回去了。她隻得不情願地說,“我喜歡拖地。喜歡擦窗。喜歡幹活,隻是不喜歡倒垃圾——”如果不是因為她要倒垃圾的原因,怎麼會剛巧遇到他。怎麼會義務被勞役,怎麼會被他這麼欺負……
老師聽她說話不住點頭讚成,當即拍板,以後,班裏的衛生委員一職就由她擔任了。晟希聽後不能言語,天就是這麼著塌下來的。班主任瞧著她的反應以為她是太激動使然,就拍著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什麼不要因為老師對你看重就有心理負擔老師相信你絕對能夠信任之類的雲雲。雖然今天是逃脫不了清潔衛生的命運,不過,還好有這個罪魁禍首陪著她一起受過,心裏還是有些安慰的。可是,蕭清朗說話了,“老師,我非常願意留下來跟這些有愛心的同學一起打掃教室,可是,實在是不行,我爸爸交待我說必須早點回去,可能因為有急事實在耽擱不得。錯過這次衛生我覺得非常遺憾——”晟希膛目結舌,不敢相信地回頭望著他,無恥啊無恥啊,像是發現她的注視,他勾起唇角濃眉一挑回以挑釁的邪笑。當然,因為角度的關係,除了她,沒有人發現他的小動作。班主任對他的話也相當不客氣,“會的,會有機會的。下次吧。趕快回家吧,路上小心點!”“嗯,我聽老師的。”他三下兩下的收拾好所有的書本,放在背包裏,然後將背包提在手上,瀟灑地往肩上一甩——厚厚的幾本新書,砸在他背上居然一點聲響都沒有,怎麼可能,一定是內傷吧,她壞心的想。蕭清朗一步三回頭,不像是回家,像是上斷頭台。任誰看到了,都會看出他的極不情願和留戀不已。相信他的不忍離去。
“好了好了,大家別看了,開始幹活吧,我們也好早點回去呢!”目送他離去,班主任回過頭招呼大家。
晟希認命地左手拿清潔劑,右手拿著抹布開始擦窗戶,心裏有些欲哭無淚,她也就是隨口說自己喜歡拖地擦窗的,他們也太認真了,居然在剛才分工合作時將所有的窗戶都留給她擦,可惡的蕭清朗,她似乎將窗戶看作蕭清朗的臉,使勁地擦,最好擦破他幾層臉皮,反正他心壞皮又厚。不是因為他,她又怎麼會這麼慘。真可惡。咦,不對啊,這哪裏是幻像,分明真的是那個可惡的蕭清朗,隻見本該走遠的他將他那張欠扁的臉貼近玻璃窗,隔著這層透明的玻璃跟她大眼瞪小眼,見她正視他的存在了,就得意地緊眉弄眼隻為氣壞她。晟希激得忘乎所以哇哇大叫——“這位同學,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嗎。”晟希著手指指向窗外,“什麼都沒有啊,你讓我看什麼——”
晟希不解,回望過去,哪裏還有蕭清朗的影子。“我剛剛明明有看到……”
“好了,什麼都不用說了,想早點回去的話還是不要胡鬧,裝神弄鬼是沒有用的。——”班長蕭雪麵無表情的說。
晟希啞口地指指窗外,再指指自己,居然以為她在裝模作樣。她悻悻然地回頭,繼續擦著她的玻璃。回過頭的她,自然沒有看到背後的蕭雪看向窗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