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希回到家,就看見媽媽在客廳裏接電話。一反滔滔不絕地常態盡會是在聆聽,偶爾開口,那語氣也是說不出的沉重。待她掛斷電話,晟希顧不得自己的滿腹委屈湊到她跟前,“媽媽,發生什麼事了嗎。後爸他不要你了嗎——”
薛小雅難得對她的這種玩笑充耳不聞,長歎一聲,晟希覺得自己小心髒也跟著急跳了一下,她媽媽是很少歎息的,說這樣容易老得快。今天她居然會歎息,她也跟著憂鬱起來。薛小雅看著一臉緊張的女兒,愛憐地摸摸她腦袋,“媽媽跟你說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多想,你是學生,目前還是學習最重要——”她鄭重地點點頭算作保證。
“小希還記得小然嗎?”
“叔叔家的小然?”
“嗯,就是她。”薛小雅繼續說,“你應該還記得,我們老早就跟你叔叔嬸嬸商量好的,小然讀高中時就在咱們家住下的事——”
“是啊,其實我是很不情願的。”
“傻孩子,小然暫時來不了了,她病了,幾天前和朋友出外遊玩不幸遇到了車禍撞傷了腦袋,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卻一直陷入昏迷當中,連醫生都不能夠保證她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晟希聽到這番話,心裏亂亂地,那個可惡的小堂妹住院了嗎。那麼趾高氣昂驕傲非常的女孩受傷了嗎。怎麼會這樣的。她的強勢幾乎讓她以為她是打不倒的,不想卻被病魔擊倒。“媽媽打算什麼時候去看她呢,我想不光叔叔嬸嬸,爺爺奶奶肯定也很傷心!”
“本來準備今天下午過去的,你爸爸出差去了,要今天晚上才能回來——媽媽先收拾一下東西,吃過午飯再出去買些補品,明天一早就過去。”
“好,你見到小然時告訴她,我跟晟涵星期天一定去看她,要她早點兒醒來等著我們——”
“乖女兒,別哭了,小然那麼堅強的一個女孩,她一定會早日醒過來的。”薛小雅將她抱在懷裏,兩個人心裏都難受,一同舔舐著心傷。晟涵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副兩個人抱在一起很煽情地畫麵。薛小雅看兒子回來了,抹抹眼睛說,“瞧,媽媽都忘記做飯了,你們餓了先吃點水果,午飯馬上就好——”說著匆匆轉身進了廚房。
晟涵皺著眉頭看著她,似乎費解嘻嘻哈哈性子的晟希怎麼也有感性地一麵。
晟希眼見他的疑惑,傷懷地說,“小然出車禍了,現在還在昏迷著,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不知為何,當晟涵聽到晟然受傷昏迷時,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似乎有著什麼他接受不了的事跟晟然有著莫大的牽扯。他搖搖頭意圖甩去這種感覺,晟然對他而言就是一個無關痛癢的陌生人,他找不到理由去相信她能夠左右和改變什麼——他壓下心底的心慌意亂佯裝鎮定。安慰晟希說,“你別擔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晟希望向晟涵,他的表情顯得自信非常,誠摯無比。晟希被他這種極為少見的真誠的表情給逗樂,笑著調侃,“原來晟涵不是撲克臉啊,害得我都以為你沒有多餘的表情呢。”
“晟希不喜歡這樣的我嗎。”他低了頭,悶悶不樂地問。
“嗬嗬,怎麼會呢,無論晟涵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她信誓旦旦地保證。
“可你剛剛明明說我是撲克臉,所有的撲克臉都是很討厭的。”他指責。
對啊,撲克臉就是刻板的麵無表情的臉孔。這麵孔的人的確很討厭,可是,晟涵他並不是這樣的臉啊,真是用詞不當,言多必失,她下次一定要少說點。也省得如現在這般絞盡腦汁地費神思量。“誰說的,晟涵才不會板著一張臉呢,晟涵這個樣子最酷了,好多漂亮的女孩子都喜歡呢。”
“我不稀罕別人的喜歡,隻要晟希永遠喜歡我就好了。”他專注地盯著她說。
這話聽著怎麼這樣奇怪呢!她心想,麵上依然不動聲色,“那是,我不喜歡你又能喜歡誰呢。”
“什麼時候的事,晟希對我說話也開始敷衍了是,以後,不是真心想說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我不喜歡聽。”晟涵側過身,從她麵前走過。
他徑自從她麵前走過,都不帶猶豫的態度,使得她的心裏陡然失落起來。她想拉住他跟她解釋,她對他說的話,說喜歡他,從來都是誠心的。隻是因為心底怪異感使然,才會有些許的疑惑,但這些疑慮,與跟他說的話是兩碼事,不犯衝的,隻不過是在同一時間想起的兩件事情,略有分心而已。可是,他都不願聽她解釋,她是那麼心口不一的人嗎。真讓人生氣,居然這樣曲解她的意思——這說明什麼,說明他不了解她,更不信任她,要生氣的該是她才對。他不會是以為,生氣這種事也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理虧的道理嗎。
因為明天是正式開學的第一天,薛小雅早早打發了他們去睡覺。哪年開始的事,在晟希八歲那年還是十歲那年——她不大記得了,自己的兒子跟女兒居然喜歡睡在一張床上。如果不是知道這床足夠大,又是兩床被子,他們又是嫡親姐弟,晟希又是長不大的性子,兩人也都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安無事,再加上,晟希對自己的房間有著強烈的抵觸,她更是不願勉強孩子的心態。以至於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幹涉過什麼。
晟希早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晟涵的氣。這麼早又睡不著覺,想在網上找人聊天她打字的速度又跟不上,常常是一句長長的話的下來,人家在回話前總會說一句,“你還在啊,我以為你掉線了——”或者抱怨說,“怎麼現在才回話,剛剛出去了也不知道給咱打聲招呼——”……當然,這是在她初學打字的以前,現在與以前是不可同日而語的,但她卻再也不喜歡網上打字聊天了。晟希說,“晟涵喜歡誰的電影,除了恐怖片,咱們看什麼電影都成,嗯,電視劇也成——”
“隨便什麼都成——”
“好,咱們看《詐欺遊戲》好了——”她用鼠標將箭頭拉過來又拉回去,勉勉強強地選了一部不像電影又不是電視劇的節目。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
第二天一大早,晟希是頂著黑眼圈揉著困頓的雙眼艱難地從床上爬起的,沒辦法,昨晚睡得晚了,十一點半了她還在看影片,要不是晟涵怪她看片子妨礙他睡覺更加影響他第二天上學的精力的話她還會一直看下去的。睡得晚的直接後果就是上課時她嗬欠連連,昏昏欲睡。為此,壞心腸的蕭清朗沒少嘲笑她,居然認定她昨晚不是去偷雞了就是去摸狗了。還好,他沒口無遮掩地說她偷人了。所以,盡管他懷疑她是否相思成疾因為思念他而輾轉難眠不得入睡等她都能忍受。
在以後的日子裏,除了月考期中考跟期末考外,以及時不時的小測試外,她的日子還是過得很愜意的。盡管,蕭清朗還是一如既往地愛粘著她找她麻煩,並且不時地想要捉弄於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兩個注定了得坐在一起,期間老師也調動了兩次座位,雖然隻有一次大幅度調換,可是到底沒有將蕭清朗給調開。她不是沒有想過私下找班主任調座位,可是,一來,老師問她理由她答不上來,再來,便是有些小題大做,無事生非的意味。於是,這種想法就擱淺了。習慣真是可怕的感覺,原本,她是真的不喜歡蕭清朗的,可是漸漸地,也潛意識地默認了他在自己旁邊的存在。存在就是事實。由不喜歡到喜歡的距離究竟有多遠。不過是時間的距離。時間上追得上了,好感也就隨之滋生了。蕭清朗的本意也盡在於此。他就是要她熟悉她。然後再習慣他。最後,喜歡上他。他有的是耐心精力跟時間。她是他要守候珍愛一輩子的女孩,一見鍾情並不能使她喜歡上他。他的籌碼,也隻有日久生情了。所以,他並不急著跟她攤牌。他隻願如現在這般在她看不到他的時候癡癡地望著她。在她看到他的時候拚命地跟她對著幹,看她被自己氣得無話可說卻又偏偏拿他沒有辦法的一臉挫敗,滿臉通紅,他的心裏就無限滿足,成就感十足。
這樣的生活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充滿著變數。這樣的生活看似一手掌握,實則風雲多變地掌舵手,已經悄無聲息地開始了它偏離航道曲折曆程——而貌似沒有聯係實則坐在同一條船上的各人,無一幸免,皆被卷入此刻航線不明的旅途——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年後,晟然突然康複來校複學寄居到晟希家裏伊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