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會發生那件事,禦靈想。自己也許就會這麼知命地按照既定的生活按布就班下去。他或許會接受母後的安排,娶百花仙子。安安份份地做他的四皇子。這樣子,他雖然不能給花靈帶來幸福,卻可以憑一已之力憑借他皇子的身份在任何時候護她周全。值得安慰的是,即便不能跟她在一起,卻可以在想她的時候見到她,無聊的時候念著她。他想,他可以知足了。
他這樣告訴自己,於是,強顏歡笑。可是,他的勉強,他的不快,他的抑鬱居然連花靈也看得出來。
“禦靈哥哥很不開心啊。一副憂心忡忡悶悶不樂的樣子。”花靈坐在假山上,手裏把玩著跟吳剛搶來的桂花樹枝。失了手裏的桂花枝的吳剛直挺挺地躺在綠茵一片地草地上生悶氣。他其實是困了想睡覺。可臨睡前他說他不是想睡是火大了懶得理會他們。隻是,不消幾分鍾傳來的鼾聲已經出賣了他。
禦靈收回放在那片七彩樹上的目光。轉而凝望她。專注於她的舉手投足,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慢慢地,深邃的眼神轉變,變得柔和而溫情。當他看到她的雙唇輕啟一張一合地跟他說話時,他隻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渾然不知自己此刻的眼神有多麼辛辣與熱烈。
花靈似是感受到被人火熱地注視,轉頭看向源處。可是,她隻來得及看到垂下眼瞼不知想些什麼的禦靈。她覺得自己想太多了。丟掉手中的枝條,她想跳下去,也不想想自己處的是什麼地方,是凹凸不平的假山,不是平地。於是,腳下踩滑,驚呼一聲眼看就要跟地麵來個親密接觸。她隻來得及誇張地想不死也殘或者起碼得痛個十天半月不得下床。不想卻落入一堅實溫暖地懷抱,若有若無地淡淡的清香味縈繞鼻翼,她禁不住深深呼吸,好好聞啊。她想。後又想到了什麼似的猛然抬頭。她的禦靈哥哥,溫柔一片深情無限地注視著她,隻看得她小心肝兒撲騰撲騰亂跳。
與花靈水汪汪的無辜眼眸近距離對視,天知道他得怎樣壓抑才按捺得住不去吻上她嬌豔欲滴的粉唇的。不自知地,他緊緊地將她攬在懷中。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花靈吃痛,緊皺著秀氣地眉頭道:“禦靈哥哥,你弄痛我了。”
禦靈受驚般鬆開懷抱,可憐的花靈尚沒搞清楚狀況也沒來得急站穩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便極為不雅地像攤泥般癱倒在地。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間也變得淚眼汪汪了。她咬緊下唇,盡管真得很痛,她還是沒有哭出聲來,甚至,一聲痛呼聲都沒有發出。總之,她無心插柳地將楚楚可憐演繹得淋漓盡致。
禦靈見狀,當下臉色就變了,布滿愛憐的雙眼自責不已。心裏也痛得緊。隻見他蹲下身子,伸手將她攔腰抱起,花靈反射性地伸臂勾住他的脖子,饒是再怎麼不避嫌無所謂不計較,饒是粗樹大葉臉皮之厚如花靈,也有了羞澀地念頭。深覺此動作的不妥當。她微低了頭,將腦袋埋入他的胸口。一絲狂喜湧上他的心頭。她的投懷送抱顯然取悅了他。這難得一見的小女人姿態令他更加愛憐地將她攬在懷裏,想要細心地嗬護。禦靈想要說些什麼,滿目柔情地凝視著她,正待開口。不想花靈搶先開口了,“禦靈哥哥,我想……”她欲言又止。
她的欲語還休令他更加堅信了幸福的降臨。鼓勵她說:“嗯,你想怎樣,但說,無防。”
“我想,自己走。”
聞言禦靈一時凝噎。
“我可以自己走的,真的,剛剛摔得一點都不痛,是真的。不信……”她是想說不信你試試的,可是,覺得這種自找罪受的事情還是不試為好。
抱著她的動作僵住了。
花靈鬆開摟抱他脖子的胳膊,繼續將頭湊進他懷裏。像小狗似地左嗅嗅右聞聞,剛剛果然沒有聞錯,真的好香啊。“禦靈哥哥,你這是熏得什麼香料啊。真香呢。”
禦靈幾不可聞地微歎了口氣,果然,對她,還是不能有太多期待啊。他不得不放她下來,手上殘餘著她身上溫熱地觸感。他留戀地摩挲著掌心。懷中空落落,心頭更是失落落。他強壓下再次擁她入懷的衝動。看她七手八腳地在整理衣服,想也不想伸出手掌替她拂去身上的灰塵。並將她的一縷碎發別於耳後。發絲的觸感是這樣的真實,身上與生俱來的淡淡幽香散發開來。流動的空氣凝結,這一時刻是他祈禱千萬次的永恒瞬間。他沉醉於這種氛圍,一時難以自拔。
“禦靈哥哥,禦靈哥哥……”花靈不解地揪住他的衣服搖晃起來。
“嗯?”
“我以為哥哥中邪了,真擔心呢。老是容易走神也不是辦法。”
“這裏,”他指著她的心口,“是真的擔心嗎。”
她很使勁地點頭,“嗯,自然是真的了。”
“以後倘我再走神,花靈就負責喚醒我,好嗎?”
“好啊,但是哥哥必須有我在身邊才能走神啊,否則,我怎麼喚醒你。”
“好,我保證。”
“保證什麼,保證以後不欺負我嗎。”不知何時醒來的吳剛睡眼惺忪,悄無聲息地立在一旁幽幽地說。
花靈聞言嚇了好大一跳,盯著他故作惡狠狠地說:“保證以後見你一次扁你一次。見你十次扁你十次絕不落下一次。”
從未見過花靈發火的吳剛假意嚇得直哆嗦。“花靈妹妹,你嚇到哥哥了,哥哥還以為自己在跟飄雪那個壞丫頭說話呢。”
花靈涼涼地道:“一點都不好笑。飄雪姐姐人挺好的,是你老是惹火她,她對你才沒有好臉色的。說起來都是你的錯。我鄙視你!”說著,便做了一個看不起的手勢。隻是,這個手勢沒有持續幾秒便給吳剛伸出魔掌給拍了下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旁的那人見狀已經擰住了好看的眉頭。花靈吃痛。不滿地與同樣生氣地吳剛怒目而視。劈裏啪啦的火花一片四射飛散。
禦靈不著痕跡地拉過花靈。探向她的手痛,柔若無骨的小手幸好隻是略有些泛紅,並無紅腫跡象。可見,吳剛沒使什麼力道,否則——他的臉瞬間陰沉下來。陰測測的目光包含警告與威脅。倘若說吳剛他剛才是故意得瑟,那麼,現在他是真的感受到了禦靈的怒氣。真的起來了。可輸陣不輸勢,“我說禦靈,你未免也太寵著花靈了,這樣子,會把她慣壞的。”他沒說完的是,以後,不欺負她,你讓我欺負誰去。
禦靈不予理會。
花靈心花怒放,“我跟禦靈哥哥是一夥,看你以後再敢欺負我。”她那個得意勁啊,如果有小尾巴肯定會高高翹起來的。
小樣兒,禦靈不在旁邊時看哥哥怎麼收拾你。他吳剛是一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
看著吳剛一副敢怒不敢言,陽剛俊毅個性十足的麵孔漲得通紅。花靈甭提多高興了。銀鈴般清翠地笑聲如花般燦爛地笑容。不光迷醉了禦靈,連吳剛也不可自持地恍惚起來。此情此景,同時深印在兩人心底。在這陽光明媚風光無限的午後,打成一片笑鬧不斷地幾個人,誰都沒有設防,以至於,任誰都沒有注意到,七彩樹下,那抹熟悉地身影再一次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