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急火燎地金童找到百花仙子時,她正在與靈玉煙還大公主談笑風生,小酌怡情。“見過大公主。”此刻他的心中五味雜陳。原來,有著指婚困擾痛不欲生的人隻有他。影月她,似乎受用得緊啊。他突然有些生氣。氣她的不解風情,也氣自己的在這段感情上的無能為力。影月如風,他真的能夠抓牢無影無蹤無覓處的清風嗎。他覺得自己沒有先前的那份從容的自信了。麵對情感,最先深陷的那人的確是處於弱勢無疑,隻是,處於優勢的那方就可以任意妄為堂而皇之的恃強淩弱嗎。
大公主慧黠的目光毫不避諱地在百花仙子與金童之間來回掃描。直瞧得花影月有些坐立難安,心神忐忑。再也沒了方才端莊嫻雅的萬千儀態。於是心下就開始責怪金童的冒失了。隻是,這話又不好明說。
靈玉煙眼波含媚,春風得意。她隻是衝來人點頭致意後就一直保持著和煦的笑容,看起來極為優雅,淡定沉默和置身世外。她們都極有身份,個個都是慧質蘭心不可小覷的主。
金童縱然心有千言萬語,可是,話在嘴邊,卻隻顧著凝望眼前的花影月了,似乎此刻心裏眼裏全是她,無暇顧得旁餘。
他不開口,大公主凝香也不好說什麼。
等了許久,花影月沉不住氣了,被他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火烈烈地打量著,使她又羞又惱,他這是什麼意思,如此赤夥夥不加掩飾地直視,莫不是認為此刻可以四下無人私語時吧。真是可氣。他難道不擔心流言蜚語纏身,不得脫身嗎。她雖然心裏氣得慌,到底不願若他那般冒失地說些什麼。更怕冒失的話換來更為冒失的行為。
大公主凝香似乎覺得欣賞夠了兩人眼神的交彙。漫不經心地道:“金童這是來見本公主的嗎。”
金童心裏極不是滋味。他就這麼垂手直立地處在那裏。修長的身體籠罩在愁雲滲淡中。四周的空氣似乎也感染他的憂傷,刹那時色彩斑斕鮮豔奪目的奇觀景物也蒙上了淡淡的暈影。流彩靜止,好時光逝去。就連玉靈煙也斂去了唇角的笑意。
又是許久的沉默,久到凝香以為他不會開口了。才聽得他沉聲道:“金童自是不敢冒失打攪公主。金童來此隻是想聽得百花仙子一句答複。”
公主與靈玉煙不約而同地凝神靜聽其詳。花影月也蹙緊了眉頭不解地回望著他。隻是,不解的同時,眼神裏,比起其他兩人到究,也多了幾份意味。比如憂心,比如無聲地懇求,她不願他說出些什麼不該說的以至於將這些在背後揣測的不雅言語上升為人前的進一步認證。在如此的時候,在她盡得眾仙女掩蓋在虛偽其表下似傾羨祝福實則眼紅忌妒,恨不能取而代之的前提下。她不願落下任何話柄。使她與如此完美的姻緣失之交臂。
花影月揣著惴惴不安的心,心思糾結的當下,反而理清很多問題了。是她的優柔寡斷,是她的自私輕率,是她的任性虛榮,使得金童對她情根深重。使得金童今日的黯然神傷,痛苦不堪。掩在袖中的纖手亦如心般糾結。
愛她甚深也知她甚深的他沒有錯過任何她精致臉孔的表情,包括她此刻緊張不安的心。他讀懂了她的心,也被她的極力撇清傷了心。
罷了,如若她執意如此,隨了她的心又如何。權當她的願望,是自己最大的幸福。鬆開緊攥的拳頭,尚未愈合的傷痕更顯狼藉。他垂首抱拳:“金童,無話可說了。隻願百花仙子幸福無憂,於願足矣。”於是,深深地向她投向一瞥,她的吃驚,訝異,他盡收眼底。扯唇,勾起一抹去情舍意的絕美笑意。斂神轉身揚長而去的那刻,這無聲地沒有達到眼底的笑容瞬而轉換成為朗聲大笑,仰天長笑。
玉靈煙微蹙了眉頭,她聽出了,這笑聲,名叫絕望。
凝香公主倒是不以為意,“這金童,冒冒失失的真是不知所謂。”
花影月纖手的確因為金童如她所願地離去而不再糾結。可是,現下糾結的,卻換成了她的這顆心。聽到大公主的話,她不動聲色,稍稍寧定了心神才道:“天色不早了,容影月先行一步。實在是想起了宮中有要事。耽誤不得。”
凝香公主體諒:“影月請便。改天閑暇咱們再聚聚,今日有些不夠盡興呢。”
她應聲。離去。
一旁默不作聲的靈玉煙開口了,“公主可是認為四皇子會喜歡花影月?”
“倘若她的性情可以再堅定一些,不再反反複複,搖擺不定的話。”
“公主可是在憐憫金童?”
凝香公主笑,撇向靈玉煙,“玉煙不覺得金童很優秀嗎?”
“是啊,很出色!”她中肯地說,“可是,我卻知道,在公主的心裏麵,沒有誰能比得上你完美的弟弟,花影月雖好,確也不足以匹配你弟弟。玉煙可有說錯。”
聞言凝香笑得得意,花枝亂顫。“知我者,玉煙也。”
……
……
“公主覺得四皇子對娘娘的指婚滿意嗎。”
“玉煙今天的話不少呢!難不成,你對禦靈動了什麼心思?”看似玩味,實則犀利。靈玉煙是誰,冰雪聰明,七竅玲瓏。又怎會聽不出來。“倘若是呢?”
凝香公主端了臉色,“關於禦靈,我不喜歡開玩笑。”忽又笑道:“玉煙剛剛在說笑吧!”
靈玉煙端了茶水啜飲,讓氤氳的熱氣襲麵。她垂下眼瞼。“嗯,這玩笑過頭了吧。”
“我卻是將你視為好姐妹的。才跟你聊真心。”她難得認真的說。
因著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如此坦誠相向更顯珍貴。因此,靈玉煙覺得自己也不得不跟著認真起來。“玉煙明白,還好玉煙將皇子視為弟弟,萬萬不會存有其他想法。”
凝香公主似乎聽到合意地回話,笑容又重回臉上。“我這個皇弟,自幼便被我們姐妹幾個給寵壞了。從小到大,都沒有遇到什麼不稱心不如意的事,我們期望他幸福快樂,更甚於一些妄置吊條框框。母後也一樣,所以,母後的指婚也隻是提議,沒有正式懿旨詔告。禦靈接不接受,母後並不強迫。”
靈玉煙默默地聽著,隻道公主想傾訴,並不支聲。
“可是,我最近發覺,他有心事,整日裏悶悶不樂,心似三千沉重。”她凝重地說,轉而幽幽地笑道:“我這個弟弟啊,向來冷心冷情。對很多事情都漠不關心。他勞煩他憂心的,對我們來說,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是因為花影月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