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裏好像並沒有什麼詭異之處,但經過剛才賴何生那一番自言自語之後,我感覺周圍的氣氛怪怪的,有些壓抑,我全身的神經都緊繃到了極點,隻要發生什麼事就能在第一時間逃跑。
我很好奇這家夥剛才在和誰說話,看上去神神叨叨的,就問他:“死人臉,剛才你和誰在說話呢······”
我這話還沒有說完,賴何生突然間臉色大變,把我往前推了一把,吼了一聲:“跟著大黃跑,別回頭!”
可是這人啊,有時候你越是不讓他回頭,他就越是會回頭,而我現在就犯了這樣一個錯誤,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回頭的一瞬間,我背後就刮起一陣冷風,仿佛聽到了淒厲的叫聲,在賴何生燒香的那個地方,正站著好幾個人,臉色慘白,對著我笑,嘴角都扯到了耳朵根。他們的笑容很詭異,典型的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們那種笑容,身上不由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那幾根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滅了,賴何生手裏拿著兩把一模一樣的紅色尺子,應該是陰尺和陽尺,站在山穀正中央。
“汪——汪——”
大黃的叫聲都變了,變成了的吼聲,和平常的狗叫不一樣,更像是在嘶吼,嘴唇上翻,獠牙都露了出來,像是在恐嚇什麼東西。
我趕緊朝著前麵跑去,大黃在我前麵帶路!
這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做望山跑死馬了。眼前的那座山看似很近,可是真正往那邊跑的時候才發現非常遠,這條山穀像是沒有盡頭,不管我怎麼跑,那座山和我之間的距離還是那麼一點!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黑,頭頂上那一線天空中根本沒有任何星星,更不用說月亮!
大黃叫的越來越激烈,就像是狼狗遇到了狼一樣,在嘶吼!
前麵那座雪山已經看不見了,四周圍一片漆黑,我隻能憑著感覺往前跑了,腳下的雪被踩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像一個女人在唱歌。
我突然渾身一抖,不對,這不是踩雪踩出來的聲音,就是一個女人在唱歌,幽幽的聲音像是從遠方漂來,時遠時近,我不由得被這種聲音吸引了。
她的聲音淒婉而悲涼,我心裏不由得感到一種悲傷,我的情緒瞬間被傷感占據!
突然間想,人活著有什麼意思呢?人與人之間都是赤裸裸的金錢關係,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閨蜜之間為了一個男朋友就像是在演宮心計,好朋友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可以相互捅一刀,甚至連親人之間都沒有最基本的信任,在這樣的社會,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下了腳步,胸口像是堵著一塊什麼東西,想起往事種種,有些心酸。
人與人之間是如此的不公,有些人出生就含著金鑰匙,你怎麼和人家比?你不斷奮鬥的東西,人家很有可能不屑一顧。你拚死拚活想要過上的日子,在人家看來稀鬆平常。你的努力,在人家眼中一文不值。你拿什麼和人家比?
現實就是這麼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從小,我們就被老師和家長們欺騙,他們說,好好學習,就會有出息!可真的是這樣嗎?
我們從小聽著他們的話,從小學開始就努力學習,一直到初中,高中,大學,我們從來不敢貪玩兒,更不敢放鬆,可是等我們真正從大學畢業了,走上社會了,才發現,世界原來並不是我們所想象的那個樣子!
你的文憑,你在學校的努力,根本一文不值,甚至,還不如初中沒畢業就去打工的那些人。他們一個個都當上了老板來招聘你,而在別人眼中所謂高材生的你,卻隻能點頭哈腰的站在自己曾經看不起、甚至嘲笑過的所謂的差學生麵前,忙著給人家遞煙敬酒,隻為了能得到一個月隻有兩三千塊錢的工作!
在和我們一起努力的那一部分人當中,有的人並沒有付出多大努力,可是他們成功了。而我們這些付出了比別人多三四倍甚至更多努力的人,到頭來卻隻能被社會淘汰,最終帶著偉大的夢想過著可笑的生活!
難道是我們不夠努力嗎?我們一直在反思,難道是我們沒有人家聰明嗎?
是的,我們不如人家聰明!
殘酷的現實告訴我們,人與人之間是存在著差距的,這種差距甚至是天壤之別!有些人隻要稍稍努力一些,就能獲得我們做夢都夢不到的生活,有些人努力到死,也還是一個失敗者!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們原以為上天是公平的,其實真正不公平的就是上天!
既然如此,還不如死了算了,人活著真的很累,很累很累。
辛辛苦苦一輩子,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樣的人生有意思嗎?
“汪——”
突然,我的眼前出現了兩個閃爍著的綠點,隨即一個黑影就撲在了我身上。那個黑影站在我旁邊不斷地低吼著,我聽得出來,這是大黃的聲音。
我猛地清醒過來,剛才我在想什麼?竟然想要自殺,情緒更是陰鬱到了極點,好像感覺已經生無可戀!
這時候我再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覺得非常刺耳,就像是一個女人捏著嗓子在哭。
大黃咬住了我的衣服,帶著我往前走。前麵越走越黑,我心裏開始害怕起來。怎麼感覺都有些奇怪,難道這裏的夜晚這麼黑嗎?
我趕緊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才算是看清楚了一些,周圍還是白茫茫一片,說明我們還在山穀裏。
“汪——”
突然間,大黃放開我,一下子朝著前麵竄了出去,前麵好像出現了什麼東西。
就在這時,我前麵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喪服的人,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就是那雙眼睛有些嚇人,直勾勾的盯著我看,那雙眼睛顯得很空洞。他的手裏還拿著一個大白燈籠,發出白慘慘的光,隻能照亮周圍半米左右的範圍,半米之外還是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不知怎麼的,我就開始跟著他走了,我手機裏的手電筒已經暗了下去,直到再一次什麼都看不見。
但我的意識還非常清醒,一下子就感覺到這個人不對勁,因為這裏隻有我和賴何生兩個人,不可能出現第三個人。
我努力告訴自己,不能跟他走,可是身體不受控製。
我現在的情況是眼睛能看清楚一切東西,隻是嘴巴不能動,頭也不能轉,隻能看到我前麵那個穿著喪服的人的後背。
我聽到他拉的長長的聲音好像在不斷地說著什麼:“橋歸橋,路歸路,踏上黃泉路。黃泉路上黑漆漆,我來給你把路引。別回頭,別戀生,人間都要走一走。走完了人生路,跟著我走黃泉路。橋歸橋,路歸路······”
他的聲音好像有著一種魔力在裏麵,就算是我努力不讓自己去聽,可是那充滿魔性的聲音還是不斷地鑽井我的耳朵裏。
漸漸地,我的意識也開始模糊了,迷迷糊糊的跟著他走。
周圍越來越寂靜,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到呼呼地風聲,還能感覺到一絲絲寒意。可是慢慢的,周圍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感覺不到寒冷,我的眼睛裏隻有他的背影。
周圍越來越寂靜了,就連腳底下踩在雪上麵的咯吱聲都沒有了。
寂靜的黑暗中隻能聽到前麵那個人長長的聲音:“橋歸橋,路歸路,踏上黃泉路。黃泉路上黑漆漆,我來給你把路引。別回頭,別戀生,人間都要走一走,走完了人生路,跟著我走黃泉路······”
突然間,我發現自己走在了一條大路上,隻是這條大路上除了我和前麵那個人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周圍安靜的有些恐怖,他幽幽的聲音讓周圍的氣氛更加的壓抑。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前麵不遠處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被高高掛起的大白燈籠。走進了我才發現,那是一家客棧,不過黑暗中隻能看到那個白燈籠,隻有走到跟前才會發現在白燈籠地下是一家客棧。
這時候前麵那個人拉著長長的聲音又說道:“住客棧,住客棧,黃泉路上有客棧。人間走了一走,客棧住上一住。吃了此間一碗茶,好上路。好上路,跟我走上黃泉路。”
眼前的門“咯吱”一聲開了,就像是好多年沒有人進去的老房子的門突然被打開,聲音有些嚇人。
從裏麵走出來一個邋裏邋遢的老頭子,他雙眼睛盯著我看了一眼,我感覺那雙眼睛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老頭子手裏端著一碗茶,放在了前麵那張空著的桌子上。
我麵前的那個人端起茶,朝著我走過來,把茶遞給我說:“吃了此間一碗茶,好上路。好上路,跟我走上黃泉路。”
我知道這碗茶一定不能喝,可是我的手不受控製的端起了那碗茶,茶碗裏是一碗黑乎乎的東西。
我的雙手根本不受控製,端著這碗所謂的茶就往嘴裏灌,嘴裏頭各種各樣的滋味兒都有,真不知道該怎麼樣來形容。
見我喝完了茶,那個人又拿起手中的白燈籠,他幽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吃了此間一碗茶,好上路。好上路,跟我走上黃泉路。橋歸橋,路歸路,跟我走上黃泉路。黃泉路上黑漆漆,我來給你把路引。別回頭,別戀生,人間都要走一走,走完了人生路,跟著我走黃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