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搜魂記(1)血族的交易

雨打芭蕉 淋濕了誰的青絲

時光匆匆 錯過了誰的韶華

島嶼依舊 囚禁了誰的靈魂

孤寂長夜 留下了誰的哀歎

你也曾被愛 卻隻是在幸福外徘徊

孤獨是你此生換來的唯一

我會不會成為你生命的華彩

當我懂得愛 你卻回不來

彼岸不熄的燈火 點亮的是我渴望

過往的笑容溫暖了天堂 我卻隻是一個人守望

草長鶯飛 沾濕青衣

能不能讓你想起錯過誰

往事成空 美夢難醒

能不能讓你想起我還在

簡單的吉他聲陪著珣隱幹淨低沉的嗓音,月光透過窗子,像一束聚光燈照在舞台上的珣隱身上,他的麵容沉靜,輕吟淺唱中已是百媚眾生。

七夏聽到他歌聲裏的悲涼和哀戚,有些於心不忍,便在他的歌聲中,一個人走出了夜葵。雖是盛夏,但習習的晚風迎麵而來,還是讓這夜色清涼如水。七夏慢慢的走著,她沒有地方可去,又不願獨自回去,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起來。

在別人看來,她一直是沉穩的、淡然的,可是現在的她也不知道路該怎麼走下去。白天的時候顏曉聯係她,說她自己現在的生活是一團糟,當她告訴七夏自己遇到吸血鬼的時候,七夏心裏一緊,她知道,血族開始向她身邊的人下手了。

她知道,逃避沒辦法解決現狀,而她也清楚的知道,渺小如自己,是沒辦法與之對抗的。當她在夜晚的煜城遇見卓斯的時候,她顯得很坦然,那些憤怒忽然變得無處宣泄,索性消散。

她放開握緊的手指,麵對著卓斯暗黑夜空下的那片海,質問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指使的吧。”

卓斯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七夏麵前,麵對七夏的質問,他做的竟然是沉默,於是這在七夏麵前,就變成了不置可否的默認。

七夏苦笑著搖頭:“總歸是逃不掉的……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

“七夏……”卓斯輕喃她的名字,最後像是下決定般的開口:“做啟靈者。”

“啟靈者……”七夏重複了一遍,問:“是什麼?”

“我不能告訴你太多。”卓斯逐步走近七夏,在他走動的過程中,他的手指憑空打開,一個七色的水晶瓶就出現在了他手中:“我們需要你的能力,把靈魂收集到聚靈瓶中,凝聚靈魂之力。”

“你們……”七夏震驚的張大眼睛,聲音裏滿是驚懼:“這是違反輪回秩序平衡的!”

“可惜的是。”卓斯的嘴角掛上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我們不在輪回管轄中。”

七夏知道,從她接過聚靈瓶之時,她就背叛了輪回司,同樣也背叛了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所做是否正確,但隻有這樣,她才能保護盼惜,顏曉,和自己的母親。

她,真的沒辦法了。

七夏怔怔的看著手中的聚靈瓶,和她曾在輪回司見昂索拿過的一樣,那是個透明的瓶子,瓶塞以七色寶石做成,瓶子七彩的光芒就自那寶石中散發出來。

“你能看到的,就是他們嗎?”

七夏抬起頭來,就看到卓斯盯住自己身後吃驚的對自己說道。她轉過頭去,看到自己身後不遠處站著的魂魄,不明白卓斯為什麼也能看到。卓斯看出她的驚訝,解釋道:“我可以控製異能人的異能。”

等卓斯一說完,七夏就怒極的把聚靈瓶扔到他手中,死死的盯著他的眼睛說:“既然如此,你怎麼不自己來做這些喪盡天良的事!”

卓斯順勢握住七夏的手,他看七夏的眼神忽然變得漫不經心:“喪盡天良……”說完卓斯忽然冷笑一聲,漠然開口道:“那我就要讓你看看什麼叫喪盡天良。”

說完,卓斯打開了聚靈瓶的瓶口,兩人身後不明所以的冤魂像是被無形的繩索捆綁住,他拚命掙紮,可束縛感卻越來越強烈,直到最後,那困住他的東西一點點把魂魄吞噬,魂魄就這樣消散在了空氣中,隻留下一道淡藍色的光芒。卓斯把瓶口指向冤魂消失的地方,那道冤魂留下的藍色光芒就倏地進入了聚靈瓶中。

七夏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全身也像是被束縛住了一般無法行動。她終於知道了,這瓶子被命名為聚靈瓶的意思。它是吞噬靈魂的利器,是血族行凶的工具!

“你們……收集靈魂的靈力要做什麼?”七夏倒吸一口涼氣,震驚的問道。

卓斯拿起七夏的手,把聚靈瓶放到她的手中,然後按著七夏的手讓她把聚靈瓶握住,這才說:“我們自有用處,身為啟靈者的你,隻需要收集我們所需要的魂力就夠了。”

七夏想說什麼,可是張了張嘴,全身的力氣就仿佛在一瞬間被抽幹,任何話語都沒有力氣被傾吐出來。

她,還能怎麼辦呢?七夏閉緊了眼睛,不讓卓斯看出自己現在的軟弱。可是她的手指卻止不住的顫抖著,手中的聚靈瓶,就像是一把銳利的匕首,刺痛了她的手心。

“七夏,我真的努力過,希望我們的相遇不要是現在這樣子。”過了許久,卓斯聲音疲憊的開口,那瞬間,七夏幾乎產生了某種錯覺。可是為了扼製這種自欺欺人的錯覺,七夏睜開眼睛,漠然的看著卓斯,她看著他瞳孔裏的那片深邃得仿佛要吞噬一切的海,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相信。”

就算卓斯曾在最初相遇的時候在吸血鬼下救了自己、曾在輪回司的時候在惡靈中保護了自己,可是這統統的一切,都無法抵消這一刻他所給七夏帶來的壓迫感和仇視。

那些她曾迷惑的好感和歡喜,在頃刻間煙消雲散。從卓斯出現的那瞬間,七夏就知道,她和他,再也回不到過去。他們之間橫亙著利用的關係和懸殊的身份,就算卓斯有他表現出的無奈,可是七夏也清楚的知道,對於卓斯來說,她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可以任其擺布的棋子!

所以,對卓斯偶爾流露出的溫情,七夏隻覺得心寒。

七夏轉身要走,聽到卓斯在她身後突然開口,聲音裏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的寒冷:“為什麼要是他?”

七夏站在原地,沒有回頭。她知道卓斯指的是誰,她也懶得解釋,更不想去解釋,最終,她隻是冷冷的開口:“和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和我沒關係?”卓斯反問道,他的身影在原地一閃,下一刻就出現在了七夏麵前。他本來是想對七夏說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麵對七夏眼神中一閃而過的悲涼中,忍不住貼上了她的嘴唇。

七夏強裝出的鎮定,就在卓斯忽然降臨的親吻中,變得不堪一擊。

卓斯貪戀七夏的溫暖,可是他清楚的是,他必須要清醒。因為在他的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家族的命運。

和第一次親吻的感覺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在他鬆開七夏的時候,看到七夏忍不住抬起的手。

卓斯輕鬆的就鉗製住了七夏,他看到七夏怒不可遏的表情,心裏忽然覺得無望。七夏對他,果真隻剩恨了。在這種難堪的境地中,卓斯隻能說:“第一個吻,是我認定你為我的靈魂伴侶,現在,我解除這種認定。”

七夏聽到曾對她溫柔備至的卓斯對她說出這樣狠絕的話,她整個人都變得空蕩蕩的,全身的力氣在一瞬間流失,被卓斯攔住的手腕無力的垂下來。她低垂下眼瞼,眼眶裏滿是酸澀,心裏是難以名狀的萬念俱灰。

“不過,”卓斯鬆開七夏,站定在寂靜無聲的黑夜裏,似笑非笑的說道:“從你接受了啟靈者的身份時,你就別想從我身邊逃開。”

七夏後退一步,她看著卓斯那張完美到極致的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說的話被卡在喉嚨裏,連呼吸都變得艱難。她捏緊了手中的聚靈瓶,在卓斯的漠然眼神中轉身毫不留情的走入愈漸黑寂的夜裏。

她在黑暗中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在這段路中,她感覺到內心裏有什麼東西離她遠去。她不否定在這之前,卓斯在她心裏所存在的份量,她相信會兩個人終會相遇,不是在輪回司,那也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所以有了這份支撐,讓她覺得生命更加可貴。她曾以為自己經曆了渲畫的記憶,對一切都會變得無所謂。可是相反的是,這種覺醒,讓她更為珍惜身邊的一切。她也可以像普通女生一樣,對某個人念念不忘。她對生命的每一天都心懷感恩,時間對於她來說,變得如此美好。

可是現在她忽然明白,她這些年都錯了,錯的一塌糊塗。

事情既然如此,她隻能斷絕自己曾對卓斯有過的歡喜。心裏有過的希望,在此刻再也不複存在。

七夏走了很久,直到確定心情平複,這才往回走。想到珣隱應該已經回家,便也沒再去夜葵找他。

七夏回到珣隱家裏,站在他的房門前,想要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回來,可是心裏又悲涼的想到,對於珣隱來說,自己也是無足輕重的。站了一會兒,就沒告訴珣隱自己回來了,而是直接回了閣樓睡覺去了。

可是讓七夏沒想到的是,當七夏在清晨走到庭院裏的時候,看到珣隱氣喘籲籲的出現在她的麵前,看到七夏,珣隱劈頭蓋臉的就對她嚷道:“你這個白癡!你去了哪?!”他一臉氣憤的向七夏走來,疾步走動的時候能明顯看到他傷勢未愈的腿一陂一拐。

七夏不明所以的剛要解釋,整個人就在珣隱憤怒至極的聲音裏被對方牢牢的抱住,於是她聽到珣隱因為擔心而變得焦躁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七夏措手不及的愣在原地,遲疑的問:“你不會找了我一晚上吧?”

珣隱沒有回答七夏的疑問,卻更加用力的抱住她,流露出難得的溫柔低喃:“我不能再失去了。”

七夏察覺到他的關心,心裏忽然變得溫暖了起來。